葉焱道：“他們有多少人？”

  “來找我的隻有兩個。但是聽他們的語氣，好像不止。”程清藍回憶道，“對了，那個男人，也跟我一樣，不是這個年代的人。”

  “亡者之地忽然出現這麽一幫擁有可怕武力的人，又偏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葉焱沉吟道。

  “隻怕，隱藏著陰謀……”程清藍接過他的話。

  “清藍……”他低聲喚他，程清藍心中還有氣，斷然道：“解釋完了，葉老大可以放我走了吧？”

  身旁男人驟然沉沉笑了，氣息猛然逼近她的臉頰旁。她被驚得抬頭，發現他的身子不知何時已經湊得很近，雙手撐在她的椅子扶手上，居高臨下望著她。

  “嗯？還在生氣？”男人的身影擋住了所有的光，隻是灼灼望著她，“我並非有意，我隻是臨時改變行程去市場，我也不知道會在那裏遇到你！況且，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程清藍心中還是覺得尷尬別扭，別過頭去不理他。他望著她白皙的側臉，心中一動，慢慢覆下臉。

  “報告！”門外忽然傳來陳楷辛毫無感情的聲音。程清藍被驚得身子一抖，葉焱猛然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

  “進來。”葉焱沉聲道。

  陳楷辛大踏步走進來：“老大，那個逃脫的女人被抓到了，怎麽處置？”

  程清藍愕然抬頭看著陳楷辛。葉焱眼角餘光看到她反應，道：“帶進來。”

  瘦弱清秀的女孩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持槍的士兵。她表情怯怯的，低著頭不說話。

  “為什麽要逃跑？”葉焱沉聲道，聽在耳中，不怒自威。

  女孩有些害怕地抬起頭，匆匆看了葉焱一眼便低下頭：“我……我……害怕……”

  “是我讓她跑的。”程清藍毅然道，“我不是什麽老好人，但是看著一個女孩即將淪為幾百個男人的玩物，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理。當然，你也別指望拿我代替她，我寧死不屈。”

  女孩猛然抬頭看見是程清藍，露出感激而絕望的神色。

  葉焱淡淡看了程清藍一眼，目光冰冷，跟剛才低聲失笑的男人恍如兩人。他看向那女孩：“你知不知道，你回不了南城。”

  女孩點點頭。一旦踏入亡者之地，再回到南城，會被機器人警衛隊當成病毒消滅。

  “你認為留在我這裏很慘？離開這裏，你根本無法活命？”葉焱道，“留下，我可以保證，你衣食無憂，絕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唯一要做的，是適時滿足我的士兵的欲望。但如果任何士兵企圖傷害你，我向你保證會槍斃他。”

  葉焱冷笑道：“你以為這些士兵是什麽人？他們不是惡徒，他們不是敗類，戰爭爆發時，是他們留在亡者之地，為南城擋住了僵屍的進攻。他們中不少是軍校優異的畢業生，是青年科學家。如果當時跟著大隊伍一起撤離，現在也將是前途大好。但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命，他們留了下來。這裏女人太少，他們需要女人。我問你最後一次，你願意留下，還是走？如果你要走，我全軍6000人，絕不攔你。”

  程清藍默不作聲。女孩臉上卻是動容的決絕神色，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我願意，願意留下！”她望著葉焱俊朗的臉，“將軍，我願意獻出自己的身體。”

  女孩被帶下去了，表情堅定，甚至比起程清藍剛見她時，充滿了另一種光芒。屋內重回安靜。

  程清藍垂著頭：“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不等他答話，她說道：“如果剛才換成是我，搞不好我都會答應留下來。”

  “不生氣了？”葉焱聲音傳來。

  程清藍抬頭望著他：“可你為什麽故意變成半獸，向我隱瞞身份？還告訴我你叫阿城？”

  她再次念起他的乳名，聽在他耳中，極為舒暢。他凝視著她：“阿城是我的小名。除了母親，你是第二個這麽叫我的人。”

  程清藍呆了呆，臉熱了，心中殘留的一點生氣，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嘴上仍倔強道：“那你還變成半獸，害我以為你是卑微的半獸？還躲在一旁，看我撞到車上出醜？”

  她明明在不斷地質問他，可語氣明顯已經軟了許多，聽在葉焱耳中，竟似撒嬌般讓他心情愉悅。

  葉焱望著她，耐心道：“我的確是卑微的半獸，從出生起便是。至於今天的變身，並不是我能控製的。每當我血液中苯丙多鈷的含量急速上升，我就會不受控製地變身。”

  “那你今天為什麽急速上升，那個苯什麽的？”程清藍疑惑道。

  葉焱看著她：“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估計，每當我情緒失控，或者過於壓抑自己的情緒時，苯丙多鈷就會上升。我15歲後，隻發生過三次變身。第一次是在北邊界，被上百隻僵屍包圍，我殺光了他們；第二次是聽到我母親的死訊；第三次，就是今天。”

  聽到他說前兩次，程清藍隻覺得痛惜。同時，詫異道：“今天……為什麽？”

  葉焱黝黑的雙眸忽然閃過一片迷蒙燦爛的光亮……

  他不禁想起今天在倉庫初遇她的情形——看著她還算幹淨利落地弄暈兩個士兵，又很多事地勸他買來的女人逃跑；他讓手下去抓逃跑的女人，自己卻側身站在倉庫牆邊，想看看究竟這個女人能有多大膽。然而他沒料到，看到的竟是這樣的無邊春色——她大概是想裝成被販賣的女人偷襲自己，就這麽脫下原本就已經緊身的小衫短褲。

  她站在空蕩蕩的倉庫裏，成熟女人的飽滿曲線卻有少女般的幼嫩白皙，仿佛一朵潔淨的花徐徐綻放。於是，他頭一回看女人看到失神。她的表情很生動，換上那身衣服後，一臉挫敗。她轉身背對著他，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看更多。

  於是她發覺了，而他，已經是半獸身。

  思緒回轉，他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你說，我今天，為什麽會變身？”

  程清藍不笨，看著他逐漸幽深的眸色，想起今天下午他癡癡站在倉庫門口的樣子，頓時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這個明明很好色的半獸，卻讓人恨不起他！

  她心中便有些不忿——明明他才是占便宜的那個人，自己應該理直氣壯的——她猛然站起來，出口卻是一句：“既然說清楚了，那我走了。”

  左手卻被他熟練地抓住：“別走。”他站起來，側頭俯視著她，他的氣息就在她耳邊：“請你留下，跟我一起去北邊界，辨識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