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除了水聲，一片寂靜，直到多了一個人的氣息。男人身子微微一僵，沒有回頭。

  “丁一……我錯了……”弱弱的聲音響起，在深夜中顯得異常柔弱而依賴，“我昨晚就發現了我身上的秘密，就是……你說的感應器吧，我發現了一個按鈕，摁下去就會有裝備出來……但是我沒及時告訴你。”

  丁一擦洗身體的動作頓住，水流沿著他的肩一直靜靜流淌到他的足。他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轉身便要進屋。

  “你別走！”程清藍攔在他麵前，正對上他繁星一樣深邃的雙眼和淌著水珠的英俊的臉。程清藍條件反射移開目光，接著說道：“我不告訴你，不是要瞞著你，而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我這麽奇怪，會有什麽反應？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你會不會懷疑我有陰謀？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所以如果你懷疑我，我真不知道怎麽辦……”

  “我不會。”丁一沉沉道，“我不會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啊！”程清藍頓時不知說什麽好。

  丁一緊盯著她：“你很在乎我的想法？”他猛然上前一步，嚇得程清藍倒退一步，被他逼得緊貼著牆壁。

  “你記住，我，丁一，無條件地信任你，保護你。”丁一的臉漸漸逼近，灼熱的氣息噴到她臉上，“從我在紅老大那裏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保護你。男人保護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同一輪新月，照耀著古老的石鑄城堡。

  今日男人們都很憋屈，卻又大氣都不敢出。紅老大信誓旦旦找丁一討回他們的女人，最後卻差點搭進去幾條命，還要那個女人出手相救……要知道如今在亡者之地，最寶貴的，是人類的命。

  “老五，今天的事，你怎麽看？”紅老大坐在沙發上，眯著眼道。

  “老大，不如去找葉老大再要點兵力。”站在一旁的男子靈機一動道。

  紅老大睜開眼：“但是葉老大說過，不許我們惹丁一。”

  “老大，我聽說西邊的林淵和謝珊最近被人殺了。”老五道，“葉老大少了兩個得力手下，一定會更器重老大你的。你隻要加點兵力，他不會不答應吧？”

  紅老大聞言高興起來：“說得對。丁一，我要你加倍償還我！”

  天陰沉沉的，冷熱無常。午後，刮起了陣陣寒風，程清藍獨自一人跑到一個空曠的小巷，練習射擊。

  離紅老大偷襲丁一的基地，已經五天了。這五天，丁一仔細研究程清藍身上的裝備，毫不保留地協助程清藍學會使用它們——左手如何在手槍、炮彈、散射彈、激光炮等之間相互轉換；如何恰如其分地使用右手利爪的力道；左右腿上的槍支都有哪些用途……

  幾天下來，程清藍算是基本熟練了，隻是槍法並不好。要想練好射擊，本來就需要敏捷度、熟練度和膽量，程清藍不過摸了幾天槍，現在勉強算個火力極為強大的新手。剩下的，就需要在實戰中積累經驗了。

  她拔出左腿一支激光佩槍，瞄準小巷遠方約摸500米開外房屋內的一盞早已熄滅的燈——

  “納米激光槍，不是這麽用的。”一個譏諷的陌生聲音響起。程清藍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拿槍對準了來人。

  卻是兩個陌生的男人，都是極高大強壯。一個高顴骨厚唇，帶著幾分陰冷；另一個國字臉濃眉大眼，卻毫無表情。

  “什麽人？”程清藍左右手槍管同時對準兩人。丁一明明在基地周圍布下了崗哨，這兩個男人是怎麽悄無聲息到了自己身後的？程清藍隻覺得一陣冷汗。

  高顴骨的男人像是忍不住笑了：“小姐，這麽慢的動作，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早死在這裏了。”話音未落，男人閃電般出手，程清藍隻是眼前一花，右手一空，那男人竟已站在自己麵前，手裏拿著自己的佩槍，嘴角帶著譏諷的笑，看著自己。

  “哼！”他說“如果他是敵人”？那表示，他不是敵人？程清藍嘴上亂扯：“我用得還不熟練。”

  “記住，程清藍小姐。”男人將槍扔還給她，由於“不熟練”，程清藍卻沒接住，隻得硬著頭皮從地上撿起來，丟人丟大了……

  “我們最強的一點，不是這一身武器裝備，而是我們的敏捷性和速度。”兩個男人同時探手向自己的肚臍下方，“而程小姐，我看你恰好還沒有成功開發自己的潛能。”

  他用了“我們”這個詞。

  “喀喀喀——”熟悉的機械組裝聲音。程清藍捂住嘴看著他們身上發生著熟悉的驚人的變化。

  片刻後，兩個男人全副武裝完畢，與程清藍的武裝相似，但是每種武器，又是不同的，體積更大，想必火力更強。高顴骨男人將右手一把巨大尖刀對準她：“程清藍，我們是同一種人。”

  “同一種人……”程清藍問道，“到底是什麽人？”

  男人笑了：“受上帝偏愛的人，所以才擁有如此強大的武力和敏捷的速度。”

  “那你知道我們這身裝備怎麽來的麽？你，是這個時代的人麽？你知道誰給我們裝了這些武器麽？”程清藍問道。

  “不，我出生於2203年，27歲時一覺醒來，便在亡者之地了。至於是誰給我們裝備改造的，我不在乎。我隻知道，我們現在是亡者之地的最強者。”男人說道，“好了，程清藍，你願不願意回歸我們？”

  程清藍遲疑地看著兩個男人。他說得對，一樣的沉睡多年，一樣的超強裝備。他們的確是同類。跟著他們，或許能找出身體的秘密。不過男人說到“受上帝偏愛的人”時，那狂妄的摸樣，讓她有點不舒服。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征服亡者之地？”高顴骨男人傲然道。

  “征服？怎麽征服？”程清藍忍不住倒退一小步。有沒有搞錯，她隻想著自己找回身世，可從沒想過要征服什麽人！

  “武力征服。”高顴骨男人道，“擁有這樣的能力的我們，注定是大陸的王者。用一句老話來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什麽，可以阻擋我們？”

  這個男人精神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