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熙琮表白的時間是淩晨兩三點，離兩人睡著已經有十來個小時，此時他們都沒有半點睡意。

  蘇彌躺在他懷裏，大概地跟他講了駕馭巨石陣的經過和她的推測。他對於巨石陣其實是另一種宇宙生物的推測表示同意。

  “離開這裏前，我要去跟它告別。”她說。

  “嗯。”他的手在她的腰上摩挲，“不能再走路，我抱你去。”

  剛才他近乎專製的表白，雖然令她心潮澎湃，卻也有點不太自在。可她知道經曆過這次的事，他一定會把她看得更緊。其他的，隻有日後再說了。

  “你不用去忙？”她問。戰後還有許多棘手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吧？

  “他們在辦。”他沉聲道，“就今天一個晚上。”天知道他有多少個小時沒睡覺了，慕西廷之前都說他是整艘堡壘上唯一一個不需要輪休的人。

  “告訴我，”他道，“你這些天的經曆。”她是怎麽做到的？劫了一艘蟲族飛船，救了周少，還搶了兩架獵豹。

  蘇彌心裏微微一酸，便從自己當日乘坐獵豹離開南半球基地開始講起。

  孟熙琮原本還認真地聽著，可看著她有些蒼白的紅唇，在柔和的夜燈下不斷地張合，就沉默著親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唇紅腫一片，他才意猶未盡地要她繼續講。

  她也就慢吞吞地講，隻覺得身心都要沉迷到他的懷抱和親吻中。

  他的雙眼暗沉得像夜色中的河，他沿著她的臉、肩膀、胸和腰，一點點親了下去。她被親得全身發軟，怔怔地看著他伏在自己身上的身影。他卻含混下令：“繼續講。占領了勞工營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他意猶未盡地回到她的身側，將她鎖進懷中。她喃喃地問道：“你……要做嗎？”

  他眸色極沉地看了她一眼：“傷好以後。”

  她“嗯”了一聲，心裏一陣感動。是真的愛，才會忍耐欲望吧？

  到清晨的時候，兩人足足在床上廝磨了幾個小時，孟熙琮這才換上軍裝去往作戰指揮中心。女勤務兵隨後進來，協助蘇彌的起居飲食。

  到下午的時候，瑞貝卡和之前幾個跟著蘇彌的年輕人過來看她。瑞貝卡得知指揮官和她的關係後，十分為她高興。幾個年輕人更是意氣風發打算加入雇傭軍。

  他們走了之後，蘇彌小睡了一陣子。傍晚的時候，卻是周少來看她。

  比起在蟲族行星的落魄，他現在和之前完全是兩個人。換上了幹淨的襯衣，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雖然臉上還鼻青臉腫，可姿容神色明顯瀟灑自得。

  “果然女人是需要男人滋潤的。”周少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盯著她笑，“一夜不見，容光煥發啊。”

  旁邊的年輕女勤務兵捂著嘴笑，蘇彌有些無語。兩人好歹也算共過患難，她問道：“你當時怎麽會被蟲族俘虜？”

  “倒黴唄。”他的藍眼睛裏笑意吟吟，“我的專機剛要升空離開夢想城，蟲族前鋒就來了。早走五分鍾，就撞不上了。”

  兩人又閑散地說了幾句話，他便要告辭。蘇彌看了一眼門口幾個西裝革履等待他的男人，找了個借口支開了女勤務兵，問道：“卡洛……那些傳聞是真的嗎？”

  他原本已經站起來，聞言轉身看著她，眸色便有些冷了：“真的。都在我的工作室，要看嗎？”

  “不用了。”她與他對視，“為什麽？為什麽要那樣做？”

  他盯著她格外平靜的容顏，忽然笑了。

  “因為我是個好人，變態的好人。”他答道，“那樣的話，能阻止我作更大的惡。你懂嗎？”

  “不懂。”她誠實地答道。雖然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他的話背後的含義。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衣衣領，慢慢道：“蘇彌，兩年前，孟熙琮把你的照片送給了我。當時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我還刻意準備了很久，我為你準備了最好的工具和場地。可惜孟熙琮後來舍不得。

  “你知道你哪裏最吸引男人嗎？明明很弱，卻總是不屈服。征服你占有你、用盡一切手段淩虐你的過程，一定會很有趣。隻可惜我沒這個機會了。但如果你曾經是我的女人之一，就會知道我是那樣喜歡鮮血，就像一種本能。緩慢而精確的解剖過程，可以遏製住我快要暴怒的神經。這樣解釋，你明白嗎？嗬，如果不是因為孟熙琮而要叫你一聲嫂子，我還真不用說這麽多屁話。”

  周少走了之後，蘇彌有些不明白。

  蘇彌依然強烈地不認同他那血腥恐怖的行為。可在他今天說了那些之後，她卻覺得不管是傳聞中殘忍嗜血的周少，還是這一路與他們患難與共的不羈卡洛，似乎都不是真實的他。

  她覺得他身上明明有一種難言的悲傷和絕望。她不知道那是為了什麽，但是她隱隱感覺到了。

  她又想起了狸仔和二球，還有伊岱少校。這令她心中一陣難過。

  孟熙琮回來時，就看到她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默默出神，眼眶都紅了。原本打算告訴她淩錚的死訊，不知怎的就不太想馬上提。

  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問：“為什麽哭？”

  “想起了死去的人。”她答道，“還有周少。”

  “他？”孟熙琮走過來，聲音低沉，“為什麽想他？”

  “總覺得他有著不為人知的傷心事。”她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孟熙琮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吻了一遍，然後道：“父親殺了母親然後瘋了，唯一的妹妹自殺，算不算傷心事？”

  “……”蘇彌什麽也答不上來。

  “蟲族投降的事進行得怎麽樣？”她問。

  “它們承諾立刻救治所有聯盟蟲疫病人。另外退兵、割地、賠款……無外乎這些。”他淡淡地道，“李晰忠和簡慕安負責具體事宜。”

  “你們有沒有想過，蟲族行星的生存環境已經很差。”她道，“即使這一次戰敗，將來生存資源嚴重缺乏，它們還是不得不發動戰爭。”

  孟熙琮看了她一眼道：“它們願意高價從我手上租用一顆三百光年外的小行星。”

  蘇彌漠然，所以最後大賺一筆的都是他嗎？雖然客觀來說對蟲族是件好事，可他果然是“從不幫人，隻做利益交換”。

  “但也要防止它們實力恢複後的反撲。”蘇彌道。

  “不錯，考慮周全。”他攬著她的腰，“所以蟲族女王願意作為人質，永遠被囚禁在自由城。”

  蘇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淩錚呢？我以為今天可以見到他。”

  孟熙琮盯著她還有些濕紅的眼眶道：“他自殺了。”

  蘇彌的心猛然一抽。淩錚，那個爽朗風流的淩錚，那個憔悴蒼白的淩錚，他竟然選擇了自殺。淚水瞬間滿溢她的雙眼，孟熙琮看在眼裏，隻覺得心頭微堵。也沒有安慰的話，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吻上她的淚。

  五天後，戰爭大局已塵埃落定。孟熙琮留了一半兵馬善後，便要帶蘇彌回自由星球。

  據說遊麟舉總統已經遞交了辭呈，在下一任總統選舉前，副總統暫代總統之職。梁桐親近孟熙琮，蟲族兩顆極寒行星低價租給孟熙琮使用。一時，孟熙琮在永恒星係的勢力無人可以匹敵。

  返程那天，慕西廷駕駛獵豹，孟熙琮抱著蘇彌再次來到巨石陣。其實經過幾天的休息，蘇彌自感腿腳舒服了許多。但孟熙琮謹記醫囑，加之也喜愛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一路都將她鎖在懷裏，時不時地親上一親。一旁的慕西廷眼觀鼻鼻觀心，始終麵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