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甜甜
作者:丁墨      更新:2020-07-07 09:18      字數:3948
  誰料半個月後,霖市官場地震了。

  溫敝珍被免去副市長的職務,調任北京某局任職。據傳他的新職務沒什麽實權,等於已是退休了。

  關於他被調職的原因,董宣城告訴慕善,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他玩貧困女大學生,事情被捅到了省委,所以才被免職;

  也有人說是因為多年前他有過貪汙腐敗的行為,這次被他很久以前的一位秘書實名檢舉了。而這位秘書,多年前犯事被發配到鄉鎮當街道文員。

  還有人說他是主動請辭的。他在霖市擔任副市長期間,一直銳意進取、發展經濟。雖然榕泰的倒台,對他的官名有些影響,但他本人從未涉及任何犯罪。隻是因為獨女慘死,他無心仕途,所以請辭。

  這晚,看到新聞中再無溫敝珍的身影,慕善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歎氣時,陳北堯和周亞澤剛好走進客廳。周亞澤還得帶了個女孩,笑嘻嘻衝慕善道:“嫂子看新聞呢?SEET,你也學學嫂子,多掌握資訊,才能幫到男人。”

  今天的周亞澤似乎格外興奮,慕善忍不住看他一眼。這一看倒是有點吃驚——他懷中女孩格外清純動人,翦水大眼看著慕善,很乖巧的叫了句:“嫂子。”

  慕善一看她就有好感,笑著點頭。

  SEET跟周亞澤上了樓,陳北堯靠著慕善坐下,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低頭在她身上嗅了起來,他似乎很喜歡她的氣息。

  慕善不理他,繼續換台。過了一會兒,卻聽到身旁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

  她一回頭,陳北堯竟像個大男孩般,耷拉著頭,一隻手臂擱在沙發上,另一隻手就放在她大腿旁。

  穿著精良西裝的高大身軀,就這麽蜷縮著微弓著,靜靜靠在她身旁。

  像半段黑色的圓弧,隔著一段小心翼翼的距離,將她圍在圓心。

  慕善心頭微顫。

  他的臉離她很近。黑色短發上光澤如流水,仿佛就要淌到她心上。而清秀如畫的側臉,隻要她一抬頭,就能貼近。

  慕善別過臉,起身,上樓。

  剛走了幾步,身後傳來響動。她一回頭,看到那墨色雙眼徐徐睜開,定定望著她。

  他也沉默著站起來。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隔著幾步距離往樓上走。盡管已有過多次親熱,可他什麽也不說,就這麽不遠不近的跟著,反而令她心神不定。

  她加快步伐也不是,放慢也不是。樓梯轉角,慕善一側頭,就看到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仿佛篤定,今晚她依舊屬於他。

  慕善心中再次徒勞的升起怒火。

  經過一間客臥時,慕善神色一僵。

  盡管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極有節奏感的撞擊聲和呻吟聲,還是清晰傳了出來。毫無疑問周亞澤一定把S重重壓在門上放肆掠奪,才會有這麽明顯的聲音。

  慕善腦子裏不由得浮現女大學生豔照,臉上一熱,腳步更快。

  陳北堯明顯也聽到了,經過時直接抬手敲了敲門示意。他們的聲響這才輕了許多。

  這些曖昧的聲音,愈發令慕善心頭不寧,又羞又窘。

  慕善剛走進房門,陳北堯已經像影子樣跟上來,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想要嗎?”他仿佛能看穿她冷漠的表麵下、身體裏的無聲暗湧。

  “不想!”慕善恨恨道。

  他黑眸氤氳的盯著她:“口是心非。”

  她咬牙轉頭。

  慕善沒想到,很快又見到丁珩。

  隻是這一次,她已是陳北堯的女人,而他是呂家小姐的未婚夫。

  這晚,是市政府召開的慈善表彰晚宴,邀請捐助希望工程的企業家參加。因為之前的醜聞,市裏對這次慈善活動極為重視,荀市長甚至親自擔任頒獎嘉賓。

  慕善被陳北堯摟著走入會場,看到巨大的液晶屏顯示,她略有些吃驚——陳北堯的捐款金額竟然是最高的,名字在第一個。

  交杯換盞、觥籌交錯。

  器宇軒昂的荀市長宣布表彰決定。陳北堯在掌聲中走上燈火輝煌的舞台,不卑不亢微笑著,身姿挺拔料峭,容顏清俊光華。任誰見到,都要讚一聲驚才絕豔。

  之後,他與荀市長握手、合影留念。

  兩人身份不同、氣質不同,卻同樣清雋內斂。他們並肩站在一起,隻令慕善覺得整個霖市,仿佛都在他們腳下。

  她心頭微驚。

  是啊,現在得利最大的,是他們兩個吧?這多像陳北堯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啊!可霖市政局,絕不是陳北堯一個人可以撼動的。

  不過,世事已成定局,他們是巧合還是默契,已經不重要了。

  正走神,同桌卻有人詢問她和陳北堯的婚期。她跟了陳北堯,在霖市商界已不是秘密。慕善笑笑,含糊其辭。

  過了一會兒,陳北堯回到她身邊坐下,正好看到她與女眷攀談,麵若桃花、笑容淺淺。他將她的手一拉,把獎牌獎狀遞給她。

  慕善拿起來看,愣住。

  “……感謝陳北堯先生、慕善女士,捐助五十所‘陳慕希望小學’……”

  一行小字,鐫刻在獎牌最下方。

  陳慕希望小學。

  慕善心頭百味雜陳。不管他是真心,還是為了名聲和討好官方,終究幫到很多孩子和家庭。

  而且那些小學早已建成,所以他幾年前、與她重逢前,就用了“陳慕”這個校名?

  “謝謝。”她忍不住抬頭,目光溫和的對他笑了。

  陳北堯嘴角一勾,盯著她,端起酒杯自己幹了。

  卻在這時,掌聲再次響起。慕善抬頭望去,一名西裝筆挺、高大挺拔的男士,攬著位嬌小女士,款款走上舞台。

  是丁珩。

  與陳北堯略顯清冷的俊美不同,他顯得更加風度翩翩、英俊倜儻。站在貌不驚人的呂夏身旁,就像一塊清朗發光的玉。

  呂夏從荀市長手中接過獎牌——她替亡兄領取表彰。丁珩一直微笑陪著她,那份溫柔嗬護足以令在場任何女性側目。合影時,他灼灼目光靜靜環顧一周,沉默微笑,風采卓然。

  甚至意氣風發,更勝從前。

  慕善想,整個霖市,大概沒人像丁珩這樣曆經磨難。

  家族企業一夜倒台父親慘死、他一改公子做派,堅韌的寄人籬下、孤身籌謀;

  原本如日中天的親舅舅意外下台,任誰都覺得他這個太子爺再沒搞頭。他卻搖身一變成為呂家乘龍快婿,呂家生意盡收囊中,真正東山再起。

  有人覺得他靠女人靠運氣,可慕善覺得,呂家出事,誰能在當天就追擊湖南幫複仇?誰能在事後親赴湖南,擺平了這麽大的恩怨?

  她早知道,他的膽色不同常人。

  看著他扶著呂小姐下台,慕善心情有些複雜。他那麽風流的人,會真心對待那個女孩麽?

  慕善因父母被陳北堯威脅時,壓根沒想過找丁珩幫忙。因為她始終覺得,如果陳北堯是狼,難道丁珩不是虎?

  想到這裏,慕善又有點難過——為什麽她可以對任何男人冷靜疏離,唯獨在陳北堯麵前,次次失了分寸?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她已下定決心,三年後一定走。那時候如果他再攔,她隻能狠心揭發。

  她不要痛苦一世,這是她鄭重的決定,她不會再猶豫。

  這三年呢?她誠然不會原諒他、接納他。可就像他說的,她也想要他。那是她靈魂深處的渴求,幹涸肉體的欲望。

  就當飲鴆止渴,就當給自己的一點甜頭。

  隻是她對他的略帶強占,默默的甘之若飴的想法,不能讓他知道。

  宴席後是舞會,陳北堯跟慕善跳了兩支舞,就被熱絡的人群圍住。慕善難得透氣,一個人走出了宴會廳。

  沿著燈火通明的過道,慕善垂眸,一步步數著地毯的花格。陳北堯想讓她懷孕,她的確也很想要個跟他的孩子。不過,陳北堯大概以為,有了孩子她肯定舍不得走。可他不知道,有了孩子,她的愛情已經圓滿,她再無所求,所以才可以走。

  “慕善。”

  熟悉嗓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慕善身子一頓,微笑轉頭:“丁珩。”

  燈光下,這個近日來傳奇般的男人,正眸色深沉的站在窗邊,幽暗夜色愈發襯得他長身玉立、姿容俊朗。

  呂夏小姐就站在他身後半步處,看著慕善,挺親和的笑了笑。

  丁珩轉頭對未婚妻小聲說了句什麽,然後便朝慕善走了過來。

  眼見呂夏轉身趴在窗口,竟是做出一副悠閑等待的姿態。這讓慕善對這位呂小姐,有點刮目相看。

  丁珩在她麵前站定,目光掃過她精致的妝容、坦蕩的雙眸,眸色愈發的深。

  “心甘情願?”

  慕善當然知道他問什麽,不答反問:“你呢?”

  他忽的笑了:“慕善,你總是針鋒相對。”

  他上前一步。

  這個距離實在太近,他的身體幾乎要貼上她。慕善一驚,立刻後退。可後麵就是冰冷的牆麵,退無可退。

  他似乎早有預謀,雙臂一圈,攔住她的去路。

  而他身後數步的呂小姐,恍若未見,安安靜靜。

  慕善並不怕他,但隔著一堵牆便是宴會廳,這姿勢實在曖昧。她的臉色冷下來:“讓開。”

  “別這樣。”他緊盯著她。在那片漆黑的深淵裏,慕善分明看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持。

  “這算什麽?你有未婚妻,我也……”慕善頓了頓道,“……有了男朋友,我討厭曖昧,你讓開。”

  “我隻想跟你說。”他臉色沉下來,慢慢道,“那個電話……不管是善意還是巧合,我會記住。”

  慕善一愣。

  而丁珩看到懷中女人容顏嬌豔、眸光如水,紅唇在燈下格外柔潤。他自然而然的低下頭湊近,那姿態就像又要強吻她。

  “住手!”慕善伸手要擋。

  他卻湊到她耳邊道:“我不信你是心甘情願。隻要你一句話,我幫你。”

  慕善心念一動,可轉念一想,立刻否定了他的建議。

  “丁珩!”女人略顯焦急的驚呼忽然傳來。

  來不及了。

  一聲悶響,丁珩身子一晃、頭一偏,竟然鬆開了她。

  慕善麵前光影一閃,手已經被人狠狠抓住,熟悉的氣息立刻將她包圍。

  她這才看到丁珩被逼退了幾步,才在她右側站穩。他一隻手撫上臉,眸光沉靜,唇角竟然溢出一絲鮮血。

  可見剛才他挨的一拳有多狠。

  而她左側,是一身肅黑西裝的陳北堯。李誠和幾個保鏢站在他身後,臉上全有怒意。

  陳北堯麵色卻很平靜,看了看慕善,又看一眼臉頰已經明顯有些淤青紅腫的丁珩,笑了:“原來是丁少?不好意思,怕她吃虧,下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