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冊怎麽少了一本？”

  幾分鍾後，漫嫿把所有東西歸了類，才問淩鵬誠。

  淩鵬誠一臉不解，“嫿嫿，相冊有少一本嗎？我對思宜的東西有多少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你舅媽平時想思宜的時候，拿出來看了……嫿嫿，你看這些東西都搬來了，那一本相冊就留給你舅媽做紀念吧。”

  “嗯。”

  漫嫿淡淡地應了一聲。

  又蹲下來挑撿了一番，把一部份放回箱子裏。

  “舅舅，這些你帶回去吧，我留一部份就行了。”說到這裏，她話音微頓，“表姐人不在了，她的東西隻會越來越少，你讓我舅媽保管好。”

  “好，我一定讓你舅媽保管好。”

  淩鵬誠臉上討好的笑，“嫿嫿，那思含的事，你什麽時候跟路局說？”

  漫嫿淡淡地說，“舅舅，我給你一個建議，你要聽嗎？”

  “什麽建議，嫿嫿，你說我聽。”

  淩鵬誠現在哪裏敢得罪漫嫿，特別是上次網上說有幾個殺手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漫嫿，都沒有成功。

  他對漫嫿就打心底裏生了幾分懼意。

  再加上她又有楚君衍護著，連知道她的身世，他都不敢透露絲毫。

  漫嫿，“淩思含和表姐本是親姐妹，卻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她從小到大就被你和舅媽嬌慣著，活了二十多歲，她要是沒了你們連養活自己都不能。舅舅，我建議你把她送國外磨煉兩年。”

  “送思含出國？”淩鵬誠思索著漫嫿的話是否可行。

  一雙眼睛還定定地看著漫嫿，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對，送出國，讓她學點真本事，不然以她現在的狀態，你和舅媽老了靠誰？”

  “那打她的人？”

  “聽你昨晚說的，淩思含都是些皮外傷，也沒致殘，就算找到打她的人又能怎樣？不如舅舅就當這是有人好心幫你教育女兒了。若是淩思含挨一頓打就能學好，那你到時還要感激人家才是。”

  “嗯，我覺得嫿嫿的話挺有道理的。”

  旁邊，楚君衍適當地插話進來。

  他即便不說話，隻是站在那裏就給淩鵬誠一股壓迫感，這會兒開了口，那氣場更甚了。

  淩鵬誠不是傻子。

  聽到這裏，他心裏有幾分懷疑，是漫嫿幹的。

  但他沒證據，又覺得漫嫿說的有些道理，便點頭答應，“好，我這幾天就把她送出國，讓她去國外磨煉磨煉。”

  ……

  淩鵬誠離開後，漫嫿把淩思宜的物品拍了照，從微信上發給左揚。

  【左揚哥，表姐的東西我都拿回來了，改天我給你送過去。】

  消息發出去一分鍾，漫嫿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漫嫿接起，還未開口，左揚的聲音就傳來，“嫿嫿，你是怎麽拿到的？”

  左揚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情緒。

  聽在漫嫿耳裏，心髒處跟著一緊。

  旁邊，楚君衍伸手過來拿走她手裏的相冊，漫嫿抬眼看去，他的視線等在那裏。

  她抿抿唇，平靜地說，“我把淩思含揍了一頓，我舅舅剛才送過來的。我選了一些留下來。”

  “嫿嫿，謝謝你。”

  左揚的聲音充滿了感激。

  漫嫿忽略心裏的情緒，臉上浮起一抹淺淡地笑，“左揚哥，淩思含會出國，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我也不會讓她傷害表姐的。”

  ……

  掛了電話，楚君衍攬住漫嫿的肩，低低地說，“不早了，先休息，明天我讓人把東西送去林縣給左揚。”

  漫嫿抬眼，望著楚君衍深邃的眸，她輕聲問，“是不是，當初表姐和你早點解除了婚約，她就不會死了？”

  “嫿嫿。”

  楚君衍微微凝眉，看著漫嫿的眼底噙著憐惜，“已經發生了的事就沒有如果和假設。”

  漫嫿看著照片上笑顏如花的淩思宜，想到她是被黎芊芊害死的，她就無法做到平靜。

  “君衍哥哥，表姐死後，你是刻意避著我的，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漫嫿看著照片，沒看楚君衍。

  他抬起她的頭，清冽的男性氣息縈繞在鼻翼間，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地響在安靜的客廳裏，“不是你一直避著我的嗎？”

  “我……如果隻是我避著你，怎麽可能那麽多場合都不會遇見，唯獨在墓園總是碰到？”

  漫嫿是刻意的避著楚君衍的。

  她覺得，楚君衍也是刻意避著她的。

  楚君衍吩咐保鏢打好包，他牽著漫嫿的手上樓休息，“你不想看見我，我要是總是出現在你麵前，你豈不是很煩我。我也是有自尊的。”

  “……”

  漫嫿抿著唇，沒接話。

  楚君衍又說，“思宜的死跟你沒有半分關係，如果真要怪，也是我的責任，她當時是我未婚妻，黎芊芊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害她，你別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現在說什麽，表姐也回不來了。”

  漫嫿輕聲說，“我原本希望左揚哥早點走出來，開始一份新戀情。可是那晚聽他說淩思含當著他的麵燒了表姐的照片時那隱忍的語氣，我又忍不住想把表姐的東西都給他。”

  ……

  深夜。

  確定漫嫿睡著之後。

  楚君衍進了書房，撥通左揚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左揚的聲音傳來，“喂，衍少。”

  “思宜的物品，你來南城拿吧？”

  楚君衍頎長的身影站在書房的窗戶前，溢出薄唇的聲音低緩。

  左揚沉默了兩秒，“衍少，麻煩你讓人給我寄過來吧。我已經請了幾天假了，不能再耽誤……”

  “左揚，我實話實說吧，讓你來不是為了拿東西，上次你答應我的話，你還記得吧？”

  “記得。”

  “那你來南城一趟，我給你做一個體檢。”

  “衍少，不必了，我……”

  “我知道你想早點去找思宜，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嫿嫿在乎，她把你當親人，你應該能理解她的心情。嫿嫿中毒了，如果不能清除病毒，最多三個月病毒就會侵蝕五髒六俯……”

  “嫿嫿中了什麽毒，怎麽會中毒的？”

  左揚的聲音陡然提高，語氣裏的關心不加掩飾。

  楚君衍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等你來南城我再告訴你，電話裏說不清楚。”

  他的話出口，左揚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

  終於答應，“好，我周末去南城。”

  ……

  楚宅。

  楚昊宇來到老爺子的書房門口，抬手敲了兩聲門，才推開門進去。

  “爺爺，這麽晚了，您找我有什麽急事嗎？”

  “過來，坐。”

  老爺子笑笑，對楚昊宇指指對麵的沙發。

  楚昊宇走過去坐下，老爺子先問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才進入正題，“昊宇，你和童竹薇還有聯係嗎？”

  “爺爺，我和她沒聯係了。”

  “嫿嫿的檔案，你拿到沒？”

  楚昊宇搖頭，“爺爺，我拿不到，連頂層的實驗室，堂哥都不讓任何人進。”

  說到這裏，楚昊宇話音微頓，“我覺得，爺爺親自去醫院，或者親自問堂哥，他都不一樣會說。”

  老爺子的臉色沉了一分。

  楚昊宇還在說，“以著堂哥對嫿嫿的感情，我們應該擔心的不是嫿嫿，而是他才對。”

  “為何這樣說？”

  老爺子的聲音發沉。

  他心裏也擔心。

  隻是刻意忽略了。

  因為他管不了楚君衍，做不了他的主。

  楚昊宇看著老爺子沉鬱的老臉，擔憂地說，“爺爺，你想啊，堂哥為了嫿嫿前段時間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不夠，還去了醫學組織，甚至，他自己建實驗室，都可能是為了嫿嫿。

  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救治嫿嫿的事情上，若是最後他還是沒能救得了嫿嫿，他會不會為她殉情？”

  “不，我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老爺子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幾變。

  他想起楚君衍那晚說的，漫嫿是他唯一的愛。

  唯一的愛！

  楚君衍太深情了。

  楚昊宇把老爺子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心知他剛才的話起了作用。

  他抿抿唇角，又補充一句，“爺爺，我剛才隻是說的假如嫿嫿沒救活，堂哥最後為她殉情。其實還有一點，我們都不知道堂哥如此保密，嫿嫿體內的毒是否會傳染？”

  “傳染，不可能吧，陳姨都沒事，嫿苑那麽多保鏢……”

  “爺爺，我之前聽一個教授說過，幾十年前，有人研製過一種毒藥，就和嫿嫿中的毒性質差不多。聽說，隻要行夫妻之事，便會傳染。而且，一方體內的病毒還會通過夫妻之事傳給另一方……”

  楚昊宇離開後。

  楚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回想著楚昊宇剛才的話。

  他剛才說的，病毒通過夫妻之事傳染的事件，是真實存在的。

  他也知道。

  當年，那個男人為了救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所幸，最後兩人都活了下來。

  想到這裏，楚世的心口堵得發慌。

  他深吸了幾口氣，管家在外麵敲門，他才站起身，走過去。

  門開，管家關心地看著他，“老爺，很晚了，您回房休息吧。”

  楚世點頭，在管家的攙扶下回臥室，進屋時，他問，“你說，如果君衍救不活嫿嫿，他會不會為她殉情？”

  “老爺……”

  管家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又接著問，“如果用他的命能救嫿嫿，你說，他會犧牲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