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再見孫文耀
作者:鬼締      更新:2021-02-14 21:31      字數:5477
  對於犯罪最強有力的約束力量不是刑罰的嚴酷性,而是刑罰的必定性……,因為,即便是最小的惡果,一旦成了確定的,就總令人心悸。

  十二月二十一號,寧嫣然突然請假,離開了S市,飛往了燕京市。

  同一時間,CSY法醫秦明月的助手任雪,也突然提出請假,說是家裏出了事兒,需要回家看看。

  而在同一時間,從S市去往燕京市的高速公路上,一輛並不起來的黑色轎車,正趕往了燕京市,開車的是一名男人,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在後排的座位下麵,放著一個長條形的背包。

  燕京市,葉雪菲的別墅的陽台上。

  一個冷豔女人,正站在陽台上,穿著一身職業裝,遠眺遠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燕京市,某個偏僻的辦公樓裏,一群人正在檢查武器,似乎是在準備著什麽。

  為首的一個男人,很眼熟,如果丁昊穹在這裏,一定能夠認出對方來,正是特情局一組組長艾建波,在其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是副組長王安山。

  小組一共八個人,他們每個人都穿著防彈衣,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十分的平靜,似乎,他們不是馬上要去執行任務,而是準備去野炊。

  “組長,他真的會來嗎?”王安山一邊檢查著手裏的武器,一邊看向老神在在的艾建波問道。

  “會來的。”艾建波沒有去看王安山,直接說道。

  “你就那麽相信那小子?”王安山詫異的問道。

  “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組織。”艾建波語氣依舊平淡的說道。

  “萬一,萬一他不來呢?那小子可就......”

  王安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話裏的意思十分的明顯了。

  聞聽此言,艾建波手裏的動作,微微一頓,想了想,笑著說道:“放心吧,他沒事兒的。”

  王安山還想再說什麽,卻看到艾建波已經做好準備,招呼其他人快點兒,王安山就不在說什麽了。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艾建波和王安山帶著人,離開了這裏,上了一輛非常不起眼的麵包車,驅車離開了。

  ————

  S市,公安總局,田永春的辦公室內。

  “叮鈴鈴......”

  正在辦公是田永春的手機響了,田永春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手機,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放下手裏的鋼筆,抬起頭,看向門口,發現辦公室的大門是關著的,於是,他拿起手機,站起身,走到門口,把辦公室的門反鎖起來,轉身走到窗邊,這才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在哪?”田永春問道。

  “我在哪不重要。”電話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一切準備好了?”

  “嗯。”

  “有把握嗎?”

  “五五開吧。”

  聽到對方這麽說,田永春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知道田永春在想什麽,直接說道:“不要小看那群家夥,五五開隻是基本的概率,隻要一切按照計劃走,那麽,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哎......”

  田永春歎了口氣,說道:“你看著辦吧。”

  “CSY的任務布置下去了嗎?”

  “嗯,已經安排下去了,丁昊穹似乎知道什麽了。”田永春說道。

  “他是搞心理學的,能猜到一些東西,不奇怪,隻要他按照計劃去做事兒,一切都好說。”

  “但願吧。”

  “對了,都有誰不在S市?”

  聽到對方這麽問,田永春頓了頓,猶豫一下說道:“CSY的法醫助手任雪請假了,寧嫣然也請假了,各個公安分局的當中,也有人請假了。”

  “......”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行,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了,田永春放下手機,抬起頭,看著外麵晴朗的天空,不知道是太陽太刺眼,還是因為其他人的,田永春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

  CSY。

  丁昊穹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剛走到辦公室,就接到了田永春的電話。

  田永春讓丁昊穹把CSY的所有成員都召集起來,準備武器,去城南區郊區的南口莊待命,至於去南口莊做什麽,田永春沒有說,隻是說這是命令。

  丁昊穹在接到電話之後,沉吟了很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就在他準備出去召集人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很簡潔,隻有幾個字而已。

  丁昊穹在看完短信之後,不在猶豫什麽,直接召集了CSY所有成員,開始領取武器,一群人集合,去往城南區。

  ————

  同一時間,特警大隊接到了田永春的電話,

  幾分鍾之後,特警大隊的所有人,荷槍實彈的離開了辦公樓。

  ————

  靠海的那棟房子。

  今天,老人沒有像往常一樣,躺在躺椅上,而是站在陽台上,曬著日光浴。

  房間那厚厚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這間很久沒有被陽光照射的房間,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光明。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晴空萬裏,萬裏無雲,耀眼的太陽照射著海麵,使得原本就蔚藍的大海,愈發的湛藍起來。

  海麵無風,海浪卻不小,耳邊傳來了海鷗鳴叫的聲音,聲音十分的刺耳,似乎是臨死前的哀嚎一般。

  老人站在陽台上,負手而立,看著遠方那潮起潮落的大海,表情安詳。

  老人的頭發早已經徹底的花白,而且,頭發稀疏,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蒼老,猶如八十來歲的老人,臉上溝壑縱橫,皺紋橫生,老人斑遍布了皮膚上的很多地方。

  也許是太陽格外的刺眼,也許是海麵過於的光滑,老人的眼睛始終微微的眯著,他似乎在等人。

  不遠處,一輛轎車開了過來。

  轎車停下,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他留著二八分頭,穿著寬鬆的衣服,黑色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的臉色很蒼白,嘴唇微微發紫,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格外的明亮。

  男人下車之後,徑直朝著那棟看起來早已經荒廢的小樓走去。

  “蹬蹬蹬......”

  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隨著一陣吱吱呀呀的木板不堪重負的聲音響起,男人出現了在了二樓。

  男人站在門口,看向了那個站在陽台上的老人,老人背對著他,身體微微佝僂,似乎,有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身上,讓其不堪重負一般。

  剛才還在陽台上遠眺的老人,微微睜開眼睛,收回目光,沒有轉身。

  “來了。”

  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喜是憂。

  “來了。”

  男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過來陪我看看大海。”老人淡淡的說道。

  男人沒有絲毫的猶豫,徑直朝老人走去,來到了老人身邊,站定,看向遠方的大海。

  男人看向大海,老人卻在看男人,那張溝壑縱橫的臉,在看到男人的時候,渾濁的眼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就如同長輩看待晚輩一般。

  陽光還是那麽的刺眼,因為沒有風,空氣顯得有些沉悶,而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也格外的詭異。

  老人看了一會兒男人,轉過頭,繼續看著大海,緩緩地開口了。

  “我知道,你遲早會找到我的,原本,我以為是在七宗罪完成之後,沒想到,你居然提前找到我了,看來,我真的老了,也小看你了,許琅。”

  男人轉過頭,看著老人那蒼老無比的臉龐,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其實,我也沒想到能這麽快找到你,孫文耀,一切還得感謝那個襲擊我的人啊。”

  猶如身體被掏空的男人是許琅!

  這個行將就木,隨時都可能會死去的老人是孫文耀!

  經曆了近半年的追逐,他們終於再次見麵了,而上一次,他們見麵的時間是在七年多以前,也是在十二月份。

  “你比我想象當中做的要好。”孫文耀轉過頭,看著許琅,以長輩對晚輩的語氣說道。

  許琅抿了抿嘴唇,沒有去看孫文耀,而是看向大海。

  “鄧飛章去了燕京市對嗎?”孫文耀也轉過頭,看向大海,輕聲問道。

  “嗯。”

  “11.28槍擊案發生之後,你是去了燕京市對嗎?”

  “嗯、”

  “燕京市做好準備了對嗎?”

  “嗯。”

  “這樣啊。”

  孫文耀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這麽看來,鄧飛章是回不來了。”

  “.......”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陸曄是你殺害的?”

  許琅轉過頭,看著孫文耀的側臉,眼神在老人那雙猶如青年人的手掌上掃過,目光微微停留片刻。

  孫文耀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

  許琅皺了皺眉頭。

  似乎是知道許琅想要問什麽,孫文耀緩緩地說道:“你追查‘常師爺’這麽多年了,你知道陸曄的身份嗎?”

  聞聽此言,許琅微微一愣,說道:“他不是一個警察嘛,我爸的徒弟,也是朋友。”

  “嗬嗬......”

  孫文耀笑了笑,說道:“對,也不全對。”

  許琅再次皺了皺眉頭,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孫文耀,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看的隻是他好的一麵,其實,他跟我一樣,都有另一麵。”孫文耀淡淡的說道。

  “什麽意思?難道,陸曄也是你們的人?”

  孫文耀點點頭,說道:“我們是一起進入公安係統的,我成為了法醫,而他成為了刑警,警校畢業之後,我來到了S市,從一名實習法醫,一步步成為了法醫,法醫主任,然後,調往H省,在省公安廳工作,擔任法醫主任,而他成為了你爸的徒弟,其實,他們的年齡相差不是很大,說是師徒關係,其實是亦師亦友。”

  許琅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他看著緩緩開口的孫文耀,臉上不動聲色,很顯然,他不相信孫文耀的話。

  孫文耀完全無視了許琅那懷疑的目光,繼續說道:“看過電影《無間道》嗎?”

  許琅下意識的點點頭:“看過。”

  “我、陸曄、還有李磊他們都是這樣的人。”

  似乎是知道許琅不相信,孫文耀轉過身,看著許琅,繼續說道:“我們隱藏的很好,或者說,我們一直把自己當成了警察,所以,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很好,沒有被人懷疑,後來,在你查到‘常師爺’這個組織的時候,為了保全一些人,我選擇了暴露。”

  “然後呢?”許琅問道。

  孫文耀搖搖頭,說道:“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其實,七年前的那一場針對你的襲擊,其實,隻是一個計劃而已。”

  “什麽計劃?”

  “什麽計劃需要你自己去調查,我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那一次行動,其實是為了清理一部分人而已,一個組織,人太多以後,人心就會變得複雜,腫瘤太大,就需要刮骨療毒,而你就是華佗手裏的刀。”

  許琅眉頭緊鎖,他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孫文耀說道:“所以說,七年前的那次針對我的襲擊,是你們在借用警方的手,清理一部分你們組織內部,對你們造成障礙的人對嗎?”

  “嗬嗬......”

  孫文耀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可以這麽說。”

  “你們早就知道許埌是臥底?”許琅凝視著孫文耀那雙愈發明亮的眼眸問道。

  孫文耀沒有否認,點點頭,說道:“其實,不止是你哥,那次行動當中,還有幾個你們警方的臥底,不對。”

  孫文耀搖搖頭,說道:“不對,他們不是警方的臥底,是特情局的臥底,這些人隱藏了很多年了,我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這些人呢?”

  孫文耀看向許琅,沒有說話。

  許琅心中一沉,頓時了然,估計,這些人都已經死了,既然孫文耀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那麽,這些人肯定都死了,而他哥哥許埌也在那次行動當中犧牲了。

  許琅抿了抿嘴角,眼神變得冰冷起來,身上一股戾氣油然而生。

  孫文耀沒有再去看許琅,而是繼續眺望大海。

  “我母親是被你們組織的人殺害的?”許琅沒有去看孫文耀,沉聲問道。

  “是的。”

  “那我姐姐呢?”

  “這個七年前,你就知道答案了。”

  “為什麽要殺害陸曄?他不是你們的人嗎?”許琅又問道。

  孫文耀搖搖頭,說道:“過去是,但是,後來不是,尤其是在你出事之後,他已經變色了。”

  “所以,你們就殺了他?”

  許琅猛地轉過頭,滿臉怒容的看著孫文耀。

  孫文耀微微轉頭,瞥了一眼許琅,就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他是自殺的。”

  “自殺?這不可能。”許琅提高了嗓音說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說是自殺也不準確,準確來說,他是被嚇死的。”

  “什麽意思?”許琅皺緊了眉頭。

  “鄧飛章隻是找到他,告訴他,打算把他的過去,告訴你,然後,他就慌了,當然,這隻是其中一步,其實,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麽事兒?”

  “陸曄有個兒子,他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警方也不知道,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而這個人,就在我們當中。”

  “所以,你用他兒子的命來威脅他?”許琅沉聲說道。

  孫文耀沒有在說話了,答案顯而易見。

  許琅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調查陸曄的死因,可是,追查了近一年時間,除了最大的嫌疑人鄧飛章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線索,這讓許琅感到十分的困惑,現在,一切都解開了。

  說道陸曄,許琅就想起了那個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老人,在許琅失去家人之後,除了女朋友舒悅一直陪伴著自己之外,也隻有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可是,許琅怎麽都不相信,陸曄也是‘常師爺’組織當中的一員,不知道是不敢相信,還是不願意去相信。

  沉默再次籠罩了這一老一少兩個人。

  許琅的表情十分的複雜,臉色也陰晴不定,而孫文耀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樣子,對於許琅的到來,他沒有感到詫異,而對於已經趕往燕京市的鄧飛章,知道他回不來之後,也沒有絲毫的意外,好像,一切對於孫文耀來說,都不重要了。

  “你們為什麽總是糾纏著我不放?你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琅看著孫文耀,再次開口了。

  聽到許琅這麽問,孫文耀轉過頭,看著許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你猜。”

  許琅的眉頭緊蹙,這個問題一般困擾著許琅,尤其是在‘常師爺’這個組織浮現出來之後,許琅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強烈,雖然,剛才從孫文耀這裏知道了七年前那場震驚全國的案件的真相,可是,許琅還是想不通,孫文耀,或者說‘常師爺’這個組織,到底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然而,當許琅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孫文耀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許琅,這讓許琅愈發的困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