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總會褪去，光明總會到來的。

  天亮了，在辦公區忙碌了一整晚的CSY成員，在天亮之後，就按照昨晚的分析和線索，繼續進行調查。

  呂星找到了許琅，告訴許琅，對恒達大樓的監控錄像的調查，有了新的發現。

  恒達大樓在幾個月前，就裝修完畢了，而監控設備也在那個時候安裝上去了，對於恒達大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監控都拍攝下來了。

  樊陽在調查到乾龍這條線索之後，許琅他們就拿到了乾龍的相關資料，這其中就包括乾龍的照片，而乾龍從銀行取款的錢出現在恒達大樓的樓頂，於是，許琅就讓呂星著重查看關於乾龍去向的監控畫麵，而結果也是可喜的。

  乾龍是前天下午三點，從杜鵑所在的銀行，取走了一千七百萬的現金。

  拿到這筆錢之後，乾龍先是駕車去了一趟仁江集團，不過，他沒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仁江集團的地下停車場，在裏麵待了大概十分鍾，就出來了，然後，他就去了恒達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呂星根據監控發現，乾龍在來到恒達大樓地下停車場之後，就從後備箱拿出了那個裝有鈔票的旅行袋，乘坐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去了頂樓，根據監控顯示，乾龍在抵達頂樓之後，就拖著旅行袋去往了通向樓頂的樓梯，因為樓頂沒有安裝攝像頭，所以，不知道乾龍在上麵做了什麽。

  不過，根據監控畫麵上看，乾龍在樓頂停留的時間不長，隻有二十多分鍾，應該就是把錢送到上麵，就下來了。

  乾龍離開樓頂之後，就直接下了樓，去了地下停車場，駕車離開了。

  根據呂星截取的監控畫麵來看，出現在恒達大樓樓頂的鈔票，確實是乾龍從銀行提現之後，送到恒達大樓的。

  許琅看到這，皺了皺眉頭，問道：“乾龍為什麽要把錢送到恒達大樓樓頂呢？”

  呂星看了看電腦屏幕，又看了看許琅，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許琅沉吟了片刻，問道：“還有其他的發現嗎？”

  “嗯，有。”

  “鄒仁江遇害的前一天晚上，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有兩個人進入了恒達大樓。”

  “有監控畫麵嗎？”許琅連忙問道。

  “有，不過，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

  呂星一邊說著，一邊調出了相關的監控畫麵。

  在八月三十號的晚上，有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恒達大樓的地下停車場，車子停下之後，有兩個人從車上下來，然後，從後備箱抬出了一個行李箱。

  從兩個人的動作來看，這個行李箱應該很沉，兩個人把行李箱從後備箱抬下來之後，就乘坐電梯去了頂樓，和乾龍的路線一模一樣。

  許琅在看到這兩個人人影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影，許琅感到很熟悉，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停，這個男人是誰？”許琅喊道。

  呂星把畫麵定格，順著許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男人的側影，他想了想，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從黑色轎車上下來的是兩個男人，兩個人都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監控探頭沒有拍攝到他們的正臉，而且，就算拍到了，也沒辦法確定他們的體貌特征，不過，從監控上看，這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應該年紀比較大，身體不太好，而另外一個，一看就是青壯年。

  許琅看著定格的畫麵，越看越覺得熟悉，於是，他皺緊了眉頭，對呂星說道：“把畫麵放大。”

  呂星連忙操作電腦，把畫麵放大。

  隨著畫麵的放大，許琅看到了男人從鴨舌帽裏麵露出的白色頭發，他頓時瞳孔一縮，這是個老人確定無疑，而且，結合許琅的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許琅想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文耀。

  “把孫文耀的照片調出來。”

  “好。”

  呂星答應一聲，連忙把孫文耀的照片調出來，兩張照片放在一起進行對比。

  這一對比，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雖然監控畫麵的男人看不清楚具體的長相，但是，根據其身形，還是可以辨認出對方就是孫文耀。

  “孫文耀，他怎麽在這？”呂星開口問道。

  呂星的問題正是許琅現在在想的事情，他怎麽出現在這裏？

  之前，許琅他們就猜測，殺死鄒仁江的人很可能就是孫文耀，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這個猜測，現在，監控畫麵卻側麵的證明了這一點兒。

  “那這個男人是誰？難道是孫文耀的同夥？”許琅轉移視線，看向監控畫麵上另外一個男人，問道。

  呂星自然不可能給出答案。

  “繼續播放吧。”

  “好。”

  畫麵繼續播放，兩個人抬著行李箱上了電梯，乘坐電梯，直接來到了頂樓，然後，他們和乾龍一樣，在電梯抵達頂樓之後，就抬著行李箱，去了樓梯間，順著樓梯間去了樓頂。

  在兩個人上去之後，大概過了十分鍾，那個年輕男人就獨自一個人返回了電梯，然後，乘坐電梯再次回到了地下停車場，又衝突後備箱裏拿出了幾桶油，搬到電梯上之後，就再次返回了頂樓。

  男人在把這幾桶油搬上樓頂之後，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鍾，他再次從樓頂下來，去了一個儲物間，從裏麵找來了鐵鍋和柴火，再次返回了樓頂。

  男人這次去樓頂，待了足足有大半個小時，他才從樓頂下來，下來你的時候，他手裏拎著一個行李箱，許琅發現，這個行李箱就是剛才他們抬上去的那個行李箱，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行李箱看起來很輕，男人直接拎在手裏，乘坐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然後，駕車離開了。

  而孫文耀在出現在監控畫麵之後，隻拍到他從地下停車場上到了樓頂，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看到這，許琅皺起了眉頭，問道：“有拍到他什麽時候離開現場的嗎？”

  呂星點點頭，說道：“根據監控顯示，他在昨天上午大概九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從樓頂下來了，沿著樓梯間，一路走到了停車場，然後，在一個監控死角，他就消失了。”

  “九點四十五分？”

  聽到這個時間，許琅想到恒達大樓鈔票雨的時間，剛好是十點，而這中間的十五分鍾，恰好是孫文耀離開現場的時間，也就是說，孫文耀是當天淩晨三點多出現在恒達大樓，而其離開的時間是十點左右，這段時間剛好是鄒仁江遇害的時間。

  想到這，許琅問道：“在這段時間裏，有人去過樓頂嗎？”

  呂星搖搖頭，說道：“樓頂沒有監控探頭，不過，在通往樓頂的樓梯間拐角，有個監控探頭，除了乾龍和這兩個男子出現在樓頂之外，沒有其他人去過樓頂。”

  “這麽說，殺死鄒仁江的就是孫文耀咯？”許琅喃喃自語道。

  聽到許琅這麽說，呂星猶豫一下，還是問道：“琅哥，你怎麽就確定那個人就是孫文耀呢？”

  許琅看了一眼呂星，沒有解釋什麽，而是反問道：“難道你覺得那個人不是孫文耀嗎？”

  呂星想了想，說道：“根據監控拍攝到的畫麵，和孫文耀的照片進行對比，兩個人確實很像，但是......”

  許琅知道呂星想要說什麽，監控畫麵當中，那個疑似是孫文耀的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監控探頭又沒有拍到其正臉，根本無法看清楚其具體長相，隻能根據其體貌特征來判斷，這個人就是孫文耀，但是，這是間接證據，甚至，連證據都算不上，隻是許琅他們的推測而已，不過，以許琅他們對孫文耀的調查，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孫文耀。

  許琅現在在意的不是孫文耀為什麽出現在現場，而是好奇，跟著孫文耀一起出現的那個男人是誰。

  這個年輕男人和孫文耀一樣，都是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監控沒有拍到其正臉，雖然，他多次出現在監控畫麵當中，但是，都沒辦法看清楚其長相，隻能根據監控看出，這是一個大約二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的青壯男子，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力氣很大，體型中等，不胖也不瘦。

  隻是，根據這點信息，想要找到這個人，根本不可能。

  想到這，許琅想到了那輛轎車，就問道：“對了，他們開來的那輛轎車的車牌是多少，車主是誰？”

  “車牌是XXX，根據車牌，我們找到了車主，車主就是鄒仁江本人。”呂星說道。

  “什麽？這輛車是鄒仁江本人的？”許琅大吃一驚道。

  “對，車子是鄒仁江本人的，而且，根據之前對鄒仁江家屬的詢問，我發現，這輛車就是鄒仁江失蹤前駕駛的那輛轎車。”

  聞聽此言，許琅頓時陷入了沉思。

  乾龍出現在恒達大樓的樓頂，這沒有出乎許琅的預料，因為，在現場找到了錢，而這些錢是乾龍從銀行取出來的，如果，他沒有出現在現場，那麽，那筆錢就無法解釋了。

  但是，問題在於，無論是在旅行包上，還是在鈔票上，警方都沒有發現乾龍的指紋，而剛才許琅在看監控錄像的時候，發現，乾龍在搬運這筆錢的時候，他是沒有戴手套的，也就是說，他沒有做防護措施，不戴手套，肯定會在旅行包上留下指紋的，可事實卻是，上麵沒有指紋，除了鄒仁江本人的指紋，上麵沒有其他人的指紋，那麽，這就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乾龍在把錢送到樓頂之後，抹掉了他留在旅行袋上的指紋，可是，如果他這麽做的話，那麽，他這麽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麽？

  第二，那就是有人把乾龍留下旅行袋上的指紋擦拭掉了，故意留下鄒仁江的指紋，而對方這麽的做的目的是什麽，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做這件事的，肯定就是孫文耀和那個陌生男人了。

  除了指紋這個問題之外，乾龍為什麽要把錢送到恒達大樓的樓頂，這也是一個問題。

  根據許琅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很像是交付贖金的一種方式，可是，贖金放置的位置，很奇怪。

  恒達大樓的樓頂，而恒達大樓是目前S市最高的大樓，把贖金放在這個位置，是極其不理智的，隻要稍微有點腦子的歹徒，都不會這麽做，可是，乾龍還是這麽做了，為什麽呢？

  根據監控顯示，在鄒仁江遇害之前，除了這三個人去過樓頂，沒有第四個人去過樓頂，而鄒仁江也沒有出現過，而孫文耀他們抬的那個行李箱很大，很沉，許琅猜測，鄒仁江當時就在那個行李箱裏，因為，除了這個解釋之外，沒有其他的解釋可以說明鄒仁江是怎麽出現在樓頂的。

  樓頂沒有監控，不知道樓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從孫文耀離開的時間，還有鄒仁江死亡的時間來判斷，鄒仁江肯定是被孫文耀殺死的，可是，他殺死鄒仁江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呂星的發現是很關鍵的，想要調查清楚鄒仁江到底是怎麽死亡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孫文耀，從其口中得知真相，但是，一想到這個，許琅就不由得苦笑起來。

  從李昭菁案件，到楊榮偉案件，再到陳秋敏案件，還有現在的鄒仁江案件，都有孫文耀的身影，可是，警方在這段時間，幾乎把S市翻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孫文耀本人，現在，鄒仁江遇害了，想要找到孫文耀更加不可能，除非他親自出現。

  除了孫文耀之外，還有兩個人也是突破口，那就是那個跟孫文耀一起出現的陌生男人，還有乾龍。

  然而，這個陌生男人是誰？他多大年紀，長什麽樣子，做什麽的，為什麽和孫文耀在一起，根本不知道。

  想到這，許琅再次想起了那輛轎車，就對呂星問道：“對了，那輛轎車查了嗎？”

  “我已經聯係交管部門了，他們正在查，估計很快就會有線索了，不過......”

  說到這，呂星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許琅問道。

  “不過，我覺得，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孫文耀的話，而那個男人又是他同夥的話，那麽，以孫文耀的反偵察意識，肯定早就處理掉那輛車了。”呂星說道。

  許琅點點頭，隨即，他瞳孔一縮，想到了什麽，連忙說道：“把剛才孫文耀他們出現的畫麵在放一遍。”

  呂星被許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還是按照許琅說的去做了。

  許琅在重新看了一遍監控畫麵之後，又讓呂星再放一遍，在看第二遍的時候，許琅突然說道：“停。”

  呂星連忙把畫麵暫停，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許琅，問道：“怎麽了琅哥？”

  許琅指著監控畫麵上的孫文耀說道：“把畫麵放大。”

  呂星照做，把畫麵不停的放大，直到畫麵變得模糊不清，才停下。

  等到畫麵放大之後，呂星驚奇的發現，在這個畫麵當中，那個疑似是孫文耀的人，轉過頭，直接看向監控探頭，他拉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了長相，這張臉，十分的熟悉，對於CSY的每一個成員來說，都無比的熟悉，那是孫文耀的臉，雖然，他看起來很蒼老了，但是，基本的相貌還是沒變。

  “真的是他。”呂星驚呼出聲道。

  許琅卻皺起了眉頭，看著畫麵，看了好半天，才說道：“繼續播放。速度要慢。”

  呂星點點頭，按照許琅的要求，放慢了播放的速度。

  畫麵上，孫文耀在轉過頭看向監控錄像，拉下口罩之後，嘴唇張合起來，似乎是在說什麽，但是，監控探頭隻能拍攝畫麵，無法錄音，自然不知道對方當時在說什麽。

  許琅讓呂星把速度再次放慢，他緊盯著孫文耀張合的嘴唇，努力的辨認著他在說什麽。

  “許..琅...我...等...著...你...加...油！”

  許琅看了很久，重播了無數次，終於分辨清楚對方說了什麽，隻有八個字，對方在說完這幾個字之後，就重新轉過頭，把口罩重新戴上，而站在孫文耀身邊的陌生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監控探頭。

  許琅臉色陰沉，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睛死死的盯著定格畫麵上，孫文耀的那張臉。

  孫文耀是知道監控探頭位置的，他這麽做，是故意告訴許琅，那個人就是他，這是什麽，隻是挑釁，而且，他對著攝影頭說的八個字，完全就是衝著許琅去的，畫麵很短，隻有幾秒鍾，如果不是許琅在看監控的時候，察覺到了這一點兒，可能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些。

  “琅哥，這家夥在挑釁你啊。”

  就在許琅感到憤怒的時候，呂星好死不死的來了這麽一句。

  “啪。”

  許琅猛地一拳砸在呂星的辦公桌上，發出很大一聲悶響，把周圍的人都給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看向臉色陰沉的可怕的許琅，還有張大嘴巴的呂星。

  許琅從牙縫當中蹦出幾個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