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比作惡明智，溫和比暴戾安全，理智比瘋狂適宜。——羅勃朗寧

  許琅休假兩天，把小月月從葉度那裏接回家之後，第二天，就帶著小月月出去玩了。

  這一次，隻有他們父女二人，既沒有叫葉度，也沒有叫寧嫣然，也沒有帶CSY的其他成員。

  小月月本來是想叫寧嫣然或者葉度一起的，但是，許琅沒有答應，至於為什麽，許琅心裏很清楚，小月月也明白。

  寧嫣然喜歡許琅，傻子都看的出來，更何況是早慧的小月月和當事人許琅呢，許琅不想和寧嫣然有超乎同事之外的關係，這既是保護寧嫣然，也是保護小月月，上一次，李昭菁的行為，就讓許琅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盡管許琅當時很信任丁昊穹和田永春他們，知道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小月月的，可是，許琅當時真的很為難。

  許琅唯一的女人舒悅，在多年前，為了許琅死了，許琅不想在有人因為自己而死，在許琅的心底，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不祥的人，從家人到戀人，還有身邊的朋友，這些年，很多人都離開了，許琅不是不明白寧嫣然的心意，可是，許琅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如果說，許琅的心被舒悅一個女人徹徹底底的占據了，對除了她之外的女人不敢興趣，那是不可能的，而正因為如此，許琅才更不願意，有別人走進自己的生活，無論是寧嫣然，還是葉度，亦或者是當年的葉雪菲。

  這兩天，許琅帶著小月月去了很多地方，有兒童玩的娛樂場所，也有很多其他地方，小月月玩的很開心，再怎麽說，她終究還是個孩子。

  每次看到小月月那天真無邪的笑臉，還有時不時幼稚而可笑的話語，許琅都眼神溫柔，在這一刻，許琅忘記了自己是個警察，是CSY的組長，他隻是一個父親而已。

  這天，是許琅假期的最後一天，小月月也玩累了，在回家的路上，她坐在副駕駛上，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許琅安靜的開車。

  “許琅，你是喜歡葉阿姨呢，還是喜歡寧阿姨呢？”小月月靠著窗外緩緩倒退的建築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啊？”許琅轉過頭看了一眼小月月，又繼續看著前方，反問道。

  “我覺得她們都很喜歡你啊。”小月月轉過頭，看著許琅的側臉說道。

  許琅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小月月見許琅不說話，她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你不喜歡她們，就跟她們說清楚，不然，她們會多想的，也會傷心的。”

  聞聽此言，許琅有些詫異，不過，他沒有感到驚訝，畢竟，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對於小月月這些小大人的話語，許琅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明白，我喜歡她們，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許琅解釋道。

  “哦，這樣啊。”

  小月月若有所思，然後，又問道：“那你對寧阿姨是什麽感覺？”

  “她啊，她很好，出身好，背景也好，個人能力也很強，我曾經跟她一起共事過，是個正義感很強的警察。”

  “那你為什麽不和她在一起呢？”

  “因為我隻是把她當成同事，當成戰友，在工作的時候，我們是很默契的，很多話不用說，就彼此明白。”

  “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算是吧，不過，我覺得，這是彼此之間的默契，其實，不光是我和寧阿姨，我和其他的警察叔叔阿姨都是這樣。”

  “哦。”

  “那葉阿姨呢？”小月月又問道。

  許琅想了想，說道：“葉阿姨從小跟我一起長大，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流著鼻涕，跟在我屁-股後麵的小丫頭呢，我沒有弟弟和妹妹，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說實話，你葉阿姨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我很喜歡，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

  “哦，這樣啊，這麽說來，寧阿姨和葉阿姨你都不喜歡啊，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呢？”小月月看著許琅問道。

  許琅先是一愣，隨即一樂，他轉過頭，看著小月月，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你還是個小孩，怎麽這麽關心大人的事情呢。”

  “快點告訴我嘛，你是不是喜歡羅姐姐那樣的小蘿莉啊，還是喜歡樊姐姐那樣的性感美女呢？”小月月似乎很關心這個，不停的追問道。

  許琅搖搖頭，說道：“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孩子，不過，我還是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啊？”

  “喜歡你啊。”

  “喜歡我？”

  小月月一愣，隨即翻了個白眼。

  “你是我的女兒，我不喜歡你喜歡誰啊。”

  “許琅。”

  小月月生氣了，她板著一張小臉，一臉嚴肅的看著許琅，喊著許琅的名字，隻是，小月月太小了，她那故意做出來的樣子，不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怎麽了？”

  “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兒，尊重一下我。”

  “噗呲。”

  許琅忍不住笑出聲來，隻是，才笑了一下，就看到小月月用‘淩厲’的眼神看著自己，許琅連忙止住笑，恢複一臉嚴肅，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我是一本正經的跟你說這事兒啊，除了我們小月月，我誰也不喜歡。”

  “哎.......”

  看到許琅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小月月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窗外，喃喃自語道：“許琅啊許琅，你這輩子注定要打光棍了，會傷害多少女人的心啊。”

  許琅強忍住笑意，繼續開車，沒有說話。

  不過，許琅的眼角餘光還是一直觀察著小月月，看著看著，許琅心中一酸，眼圈泛紅，心情也沉重起來。

  小月月的意思，許琅怎麽可能不明白呢，她想要給自己找個女朋友，讓自己不在這麽辛苦，但是，更多的還是她想要享受母愛。

  從小到大，小月月就是許琅一手帶大的，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盡管許琅給予了她最大的父愛，可是，沒有母愛，還是不完整的，看著別的孩子都有媽媽，自己卻沒有，盡管小月月總是裝作無所謂，但是，真的無所謂嗎？

  從CSY的成員，到寧嫣然，還有其他人，凡是見過小月月的人，都說小月月聰明，懂事，早慧，但是，許琅知道，這隻是小月月的一種偽裝罷了，別忘了，她還是個孩子。

  小月月比如何一個孩子都渴望得到母愛，而許琅從來不在她麵前提起母親舒悅的事情，而小月月也從來不去問，在小月月脖子上的項鏈當中，有一張舒悅的照片，那張照片很小，是在小月月第一次詢問許琅關於舒悅的事情之後，許琅沒有告訴她之後，她偷偷拿走的，許琅知道，隻是裝作不知道。

  小月月也有害怕的時候，也有不開心的時候，也有委屈的時候，可是，從小到大，許琅很少看到小月月哭泣，哪怕，被身邊的同齡人欺負了，她也會像個男孩子一樣欺負回去，無論多大的委屈，多麽的害怕，她很少很少流淚，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小月月睡不著覺的時候，她會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有的抽噎，還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許琅知道，而許琅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他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當初，寧嫣然找到許琅，想要許琅回來的時候，小月月是不願意的，她已經習慣了在縣城的生活，對於許琅來說，S市才是他的家，可是，對於小月月來說，竹溪縣那個小縣城才是她的家鄉，因為她是在那裏長大的，聰明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寧嫣然找許琅回來，是意味著什麽。

  不過，當許琅決定回來的時候，小月月還是同意了，而她在來到S市之後，很快就適應了這裏，或者說，她讓所有人都以為她適應了這裏，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是否定的。

  小月月為什麽願意跟著寧嫣然，為什麽想法設法的撮合許琅和寧嫣然，一方麵是她想要享受母愛，另一方麵，其實她是在保護自己和許琅罷了，她雖然還小，但是，卻很聰明，在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當中，她看到了很多人，比如刑偵一隊的人，比如CSY的成員，比如琅哥偵探事務所的人，這些人都跟許琅很熟悉，他們很尊重許琅，而對小月月自然也很好，然而，小月月很清楚，這些人對自己好，那是因為她是許琅的女兒，如果不是這個身份，他們會對自己這麽好嗎？肯定不會。

  寧嫣然喜歡許琅，所有人都知道，小月月自然知道，而她願意跟著寧嫣然，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和其他人相比，小月月可以肯定，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她不會傷害許琅，還會拚命保護許琅，她從小就沒有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

  至於葉度，她願意跟葉度在一起，除了因為葉度當初救了自己，但是，她並沒有因為這個就感激葉度，反而十分警惕她，盡管，葉度告訴了她很多關於媽媽的事情，也說了很多許琅小時候的事情，她知道許琅和葉度的關係很好，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葉度的出現不是巧合，她有自己的目的，至於目的是什麽，她不知道。

  在葉度和許琅重逢之後，許琅對葉度的那種糾結的態度，小月月就發現了不對勁，她是還小，可是，她很聰明，知道該怎麽保護自己。

  這段時間，葉度教給了她很多東西，而她也學會了很多東西，而這些事情，許琅是不知道的，她告訴葉度，自己學習這些是想以後當警察，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當然不是，她還是個孩子，沒有那麽遠的理想，她隻是想快點長大，保護許琅而已，不讓任何人傷害他而已，也僅此而已。

  車內沉默起來，小月月看著窗外，心事重重，而許琅安靜的開車，也心事重重。

  提到葉度，許琅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跟她攤牌，或者說，許琅在跟葉度攤牌之後，如果得到的結果就和自己猜測的那樣，許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或者是，願不願意接受。

  許琅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正是因為失去了太多，許琅愈發的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

  就這樣，一路沉默著，許琅他們回到了小區。

  隻是，當車子開到小區的時候，許琅和小月月看到了三個人，葉度、寧嫣然還有陳靈萱。

  在這裏看到葉度和寧嫣然，許琅一點兒都不感到奇怪，隻是，在看到陳靈萱的時候，許琅的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不過，他沒有說什麽，停下車，他和小月月從車上下來。

  三個女人站在小區門口，彼此之間間隔了一段距離，寧嫣然和陳靈萱站在比較近一些，兩個人正在說著什麽，而葉度在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另一邊，看著她們，沒有說話，隻是耐心的聆聽著，氣氛看起來很融洽，但是，也很詭異。

  在看到許琅和小月月回來之後，她們紛紛停止了講話，看向了許琅和小月月。

  “許琅。”

  “許警官。”

  “許琅哥哥。”

  三個不同的稱呼，幾乎同時響起，這讓許琅十分的無奈。

  小月月看到她們之後，沒有立即跑過去，而是轉過頭看向許琅，露出一個看好戲的眼神，這讓許琅愈發的無奈，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月月，小月月卻視而不見。

  來到三個人的麵前，不等許琅開口，小月月就奶聲奶氣的喊道：“寧阿姨，葉阿姨，這位姐姐好。”

  隨著小月月的開口，三個女人的視線瞬間都集中到了小月月身上，這也讓許琅暫時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都蹲下身，和小月月聊了起來，主要就是問，許琅今天帶著她去了哪裏玩，玩了什麽，玩的開心嘛，之類的話語，小月月也都一一回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跟著父親出去玩的小孩子一般的開心。

  閑聊結束之後，三個人女人站起身來，看向許琅。

  “你們怎麽來了？”許琅問道。

  寧嫣然看了一眼許琅，又看了看陳靈萱和葉度，這才說道：“哦，最近工作很忙，沒時間照顧小月月，很久沒看到小月月了，我想她了，正好，今天下班早，我就來看看她。”

  聽到寧嫣然這麽說，許琅點點頭，然後看向陳靈萱。

  陳靈萱是她們三個人當中，年齡最小的，見許琅看向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有些泛紅，低下頭，說道：“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一直想跟你說聲謝謝，可是，每次去找你，你都很忙，好不容易問到你住在哪裏，就像過來看看，跟你說一聲謝謝。”

  “找到工作了？這是好事兒啊。”許琅連忙說道。

  “這還不是你們幫忙，我才這麽快找到工作的。”陳靈萱笑著說道。

  許琅擺擺手，沒有再說什麽。

  最後，許琅看向葉度，葉度也看著她，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似乎，一切都在不言當中。

  許琅看了看三個女人，想了想，問道：“你們吃飯了嗎？”

  三個女人對視一眼，都搖搖頭。

  “那剛好，我們也沒吃，我請你們吃飯，走。”

  說完這句話，就牽著小月月帶著三個女人，找了一家餐館吃飯。

  這頓飯吃的十分的尷尬，吃飯的時候，除了小月月之外，四個大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尤其是寧嫣然和葉度，她們時不時的看向許琅，又彼此對視一眼。

  許琅吃的不多，主要是吃不下去，被三個女人看著，饒是許琅的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在吃飯的時候，周圍的食客看到他們這一桌，都紛紛投來詫異、疑惑、不解的眼神，這就讓許琅更加不自在了。

  好不容易吃完飯，許琅去結了賬，在走出餐館之後，陳靈萱率先離開了，而葉度也在跟小月月說了一些閑話之後，也離開了，最後，隻剩下寧嫣然了。

  兩個人沉默的朝許琅家走去，一路上，寧嫣然數次想要開口說話，但是，每次話到嘴邊，都咽了回去。

  眼看著就要到許琅所在的小區了，寧嫣然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許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而小月月則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許琅和寧嫣然兩個人。

  到了小區門口，寧嫣然停下腳步，說道：“馬上就要開學了，別忘了小月月開學的事情。”

  許琅點點頭，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忘記的。”

  寧嫣然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要不上去坐坐？”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許琅開口說道。

  寧嫣然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有點事兒，先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寧嫣然跟小月月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了。

  等到寧嫣然也離開之後，許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顯然，他剛才他真的很緊張。

  “哎......好為難喲。”

  小月月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句，然後，就朝著小區跑去，這讓許琅既感到無奈，又感到好笑，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不過，許琅也沒有在多想，也跟著朝小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