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完美的犯罪，隻有變壞了的好人。

  當我們知道一個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是壞人的時候，總是會感到憤怒，會去憎恨甚至是去咒罵他，而當一個好人變成壞人的時候，我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憤怒，而是不願意去相信，覺得不可思議，為之感到惋惜，我們總是呼籲著人人平等，可是，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做不到人人平等，而這就是每個人的人性。

  聶文星怎麽說服陳波的很簡單，其實，就是聶文星強-暴了陳波，而且還拍下了對方的性-愛視頻和裸照，用周儒風轉述的聶文星的話來說，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隻要是我想得到的，那麽，就必須得到，不管采取什麽手段。

  雖然現在是一個十分開放的時代，雖然現在是一個生活快節奏的時代，可是，貞操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對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老師來說，更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老師被人強-暴了，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而且這個施暴者還是自己的學生，這對於一個老師來說，更是無法接受的事實，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當事人和旁觀者的承認與否，它都已經存在了。

  當聶文星在經過聶方案件和步鵬甫案件之後，就徹底的滑入了罪惡的深淵，他從一個旁觀者和受害者，演變成為了一個加害者，無論是在什麽案子當中，受害者總是會受到同情和憐憫的，而旁觀者雖然會被人看不起，但是，卻也不會有太多的人指責他們，可是，當一個受害者蛻變成一個加害者之後，他會比之前的加害者還要凶殘，聶文星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

  唐誌勇的案子，周儒風成為了一個旁觀者，而聶文星則成為了一個實施者和加害者，而在陳波的事情上，聶文星則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加害者，他先是找到了陳波，然後將其強-奸，而在強-奸的時候，他還拍下了性-愛視頻，在完事之後，他還拍攝了陳波的裸照，開始威脅這個可憐的女人。

  威脅對方不準報警，然後就是讓其妹妹給被帶到csy的唐春冬送一份東西，而陳波在遭到了身體和心理的嚴重創傷之後，無奈之下，隻能答應了聶文星的要求，至於陳歡給唐春冬送的什麽東西，是否是危險品，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不能讓聶文星強-奸她的時候被公之於眾，而她的裸-體照片也不能出現在網絡之上，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牽扯到自己的時候，自私也許是他們最先想到的事情。

  就這樣，陳波在聶文星的威脅之下，給妹妹陳歡打了電話，讓她在給唐春冬送東西的時候，去見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周儒風。

  對於姐姐陳波的要求，陳歡自然是沒有拒絕，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周儒風給她的東西裏麵含有劇毒，所以，當她拿著這些東西進入詢問室交給唐春冬的時候，她也沒有多想，可是，唐春冬在吃了周儒風交給她的那個有毒的蛋糕之後，唐春冬立即出現了中毒反應。

  唐春冬已經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了，她經曆了無數的事情，加上最近出現的事情，她在中毒的那一刻，就知道是陳歡想要害死她，於是，她就打碎了一個可樂的瓶子，用碎玻璃劃傷了陳歡的脖子，差一點就把陳歡給殺害了，也許是她身中劇毒，沒有了力氣，也許，她是覺得陳歡不可能是那個真正想要殺死她的凶手，沒有下死手，總之，唐春冬沒有死，而陳歡也沒有死。

  周儒風在得知陳歡沒有得手之後，就從王靜靜那裏知道了唐春冬和陳歡就在第三人民醫院的消息，於是，另一個計劃就隨之展開了。

  周儒風很清楚一件事，隨著地下賭場的覆滅，再加上陳歡在csy襲擊唐春冬的事情的發生，那麽，警方肯定已經懷疑到他的身上了，而隨著警方的動作的加快，找到他，抓捕他是遲早的事情，對於周儒風個人來說，他死或者不死，其實在他曾經在國殺害那個殺死他母親的男人之後，他就已經做好了被捕的準備，但是，他覺得，他還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就死，畢竟，唐春冬還活著，曾經害死他父親的四個凶手，還有一個活著，而唐春冬的活著，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遺憾，他必須繼續走下去，哪怕前麵是懸崖，是斷頭路，他還是會走下去。

  也正是這種想法，迫使周儒風計劃並且實施了醫院的事情，他選擇孤注一擲，選擇用最直接簡單的方式複仇，可惜的是他失敗了。

  聽完周儒風的供述之後，許琅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確實是個天才，他有著敏銳的思路，聰明的頭腦，更關鍵的是，他對人心的掌控，這些都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東西，可是，他全部都擁有了，如果，沒有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如果他能夠在一個好的環境下成長，那麽，周儒風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才。

  就在許琅在整理思緒的時候，三號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法醫秦明月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周儒風，又看了看許琅，遞給了許琅一份文件，說道“這是王靜靜的屍檢報告。”

  許琅先是衝著秦明月點點頭，然後接過了屍檢報告看了起來，隻看了一眼，許琅就猛地抬起頭，看著秦明月，隨即又轉過頭，看向一臉無所謂的周儒風。

  “怎麽了？”周儒風被許琅看的渾身不在在，他不解的問道。

  許琅沉默了很久，才對著周儒風說道“根據屍檢報告先是，王靜靜死的時候，她已經懷孕兩個人月了。”

  “什麽？你說什麽？你說她懷孕了？”周儒風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許琅。

  許琅沒有說什麽，而是把手裏的屍檢報告遞給了周儒風，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周儒風接過屍檢報告，看了起來，隻看了一眼，他拿著屍檢報告的手就開始顫抖起來，他那原本無所謂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的複雜起來，有心疼，有懊悔，有愧疚，不一而足。

  秦明月在交給許琅這份屍檢報告之後就離開了審訊室，這間狹小的審訊室裏，再一次剩下許琅他們三個人，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

  “你懷孕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呢？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

  周儒風手裏的那份屍檢報告頹然的飄落在地，而周儒風開始喃喃自語起來，這個一直都沒有哭泣的男人，再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終於還是哭了，他哭的很傷心，很悲傷，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般，哭的撕心裂肺。

  許琅和丁昊穹看到這一幕之後，對視一眼，沒有說什麽，他們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和遺憾，而對於眼前這個一直雙手抱著腦袋，哭的那麽傷心的男孩，他們有憐憫，有惋惜，更多的還是覺得遺憾。

  為了複仇，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變成了一個殺人犯，他不但親手毀掉了三個家庭，而且，還傷害了自己身邊的人，更傷害了他自己，複仇計劃是完成了，可是，他又得到了什麽呢？似乎，他什麽都沒有得到，也不曾得到，隻得到了一地的狼藉和即將麵臨的法律的審判而已。

  看到周儒風這個樣子，許琅知道，周儒風把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現在，就算問他，估計也得不到什麽其他的東西了，沒必要在繼續審訊下去了，於是，許琅和丁昊穹準備離開三號審訊室。

  而在許琅他們起身準備離開審訊室的時候，周儒風突然抬起頭，看著許琅問道“我能見一見我姐嗎？”

  許琅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周儒風，搖搖頭，說道“在案情沒有徹底的弄清楚之前，根據規定，你們是不能見麵的。”

  聽到許琅這麽說，周儒風明顯很失望，他想了想，說道“那我能去看看她的遺體嗎？”

  許琅知道周儒風說的她是誰，就是王靜靜，本來，對於周儒風這個要求，許琅應該滿足他的，可是，許琅還是搖搖頭，拒絕了。

  “不能。”

  “為什麽？”周儒風抬起頭，用一種許琅從來沒有見過的凶狠的眼神看著許琅問道。

  “案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根據規定，你不能去見她。”許琅語氣平緩的說道。

  “還有什麽沒有調查清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並且實施的，人也是我殺的，我把我做過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還需要調查什麽？調查什麽？”周儒風衝著許琅吼道。

  許琅轉過身，沒有再去理會周儒風，而是徑直打開三號審訊室的門，走了出去。

  “許琅，你給我站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不能走”

  周儒風的聲音從許琅的身後傳來，隻是，隨著審訊室的門被關上，周儒風那歇斯底裏的喊叫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

  許琅和丁昊穹回到辦公室之後，丁昊穹放下手裏那厚厚的一遝審訊記錄，看著許琅，笑了笑說道“許琅，我發現你比我很適合學習心理學。”

  許琅搖搖頭，說道“我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

  “你這是看不起心理學啊。”丁昊穹似笑非笑的看著許琅。

  許琅搖搖頭，沒有在意丁昊穹的刻意挑釁，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相信心理學的真實性，也比大不多人了解心理學，因為，他的身邊一直都有一個心理學的醫生，隻可惜，她現在不在了。

  見許琅沒有和自己探討心理學的意思，丁昊穹就轉移了話題說道“三起案件的幕後真凶周儒風已經被捕了，而且已經主動交代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聽到丁昊穹說可以結案了，許琅眉頭一皺，他看著丁昊穹，問道“可以結案了？怎麽結案？結案報告怎麽寫？”

  聞聽此言，丁昊穹反而有些疑惑起來，說道“人抓到了，真相也弄清楚了，口供也有了，難道還不能結案嗎？”

  許琅皺著眉頭，搖搖頭，問道“你說可以結案了，那麽，聶方案子的凶手是誰？步鵬甫案子的凶手又是誰？唐誌勇案子的凶手又是誰？”

  “周儒風啊。”丁昊穹說道。

  許琅在椅子上坐下之後，看著丁昊穹，伸出手指了指審訊記錄說道“聶方案一共死了四個人，十二歲的聶憐，五歲的聶冬卉，四十歲的盧芬，四十二歲的聶方，在這份口供當中，聶憐和聶冬卉是聶方殺害的，盧芬是聶方塞進焚屍爐裏的，而聶方也是自己爬進焚屍爐的，你跟我說凶手是周儒風？”

  “難道不是嗎？”丁昊穹反問道。

  “聶方的案子是周儒風策劃的，可是，聶憐和聶冬卉到底是被周儒風殺害的，還是真如周儒風說的，是被聶方殺害的，我們還沒有弄清楚呢。”許琅說道。

  “依我看，肯定是周儒風逼迫聶方這麽做的。”丁昊穹說道。

  “那麽凶器呢？周儒風剛才在供述當中說，聶方是從廚房拿的菜刀殺害了兩個孩子的，可是，我們在勘查現場的時候，沒有找到那把菜刀，那麽，菜刀去了哪裏呢？”許琅問道。

  聽到許琅這麽問，丁昊穹也陷入了沉默當中。

  “還有，聶方為什麽要在後花園建造一個小型的焚屍爐？目的是為什麽？還有，他在家裏裝一個攪拌機幹什麽？擺著玩，好看嗎？”

  “最重要的是，周儒風是怎麽離開碧海灣別墅19號的？”

  麵對許琅一連串的發問，丁昊穹徹底的沉默了。

  確實，一切都和許琅問的一樣，雖然現在周儒風被抓到了，也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可是，聶憐和聶冬卉這對小姐妹是被誰殺害的，還是一個謎，聶方家裏的焚屍爐和攪拌機是幹什麽的，難道就是為了自殺用的嗎？另外，當時監控拍攝到的畫麵當中，聶方車上坐著的那個黑影是聶文星而不是周儒風，那麽，周儒風又是怎麽離開聶方家的呢？這些都沒有調查清楚。

  除了聶方案子之外，其它的幾起案子也有一些疑點。

  比如，周儒風準備殺害步鵬甫的時候，為什麽要帶上聶文星，根據周儒風的交代，是鄧飛章要求他這麽做的，可是，鄧飛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難道是準備培養第二個周儒風出來嗎？

  比如，周儒風的姐姐周鈺雪到底知不知道弟弟周儒風再做什麽？她和傑克開設那個地下賭場到底是為什麽？

  比如，周儒風、周鈺雪、聶文星、陳素素、步星雨、王靜靜還有陳波姐妹在這一係列案子當中，到底都在扮演什麽角色？

  這些問題不弄清楚的話，距離結案還早著呢，更關鍵的一點是，csy和許琅最在意的那個人，鄧飛章現在在哪？

  根據警方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鄧飛章確實是‘常師爺’這個組織的人物，那麽，現在周儒風搞出來的這一切，都和周儒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鄧飛章在這一係列的案子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呢？難道他真的隻是一個旁觀者？最最關鍵的一點是，鄧飛章不但和周儒風案子有關，還和前任s市公安總局局長陸曄的死有關，如果不抓到他，很多事情都無法解釋清楚。

  所以，在丁昊穹提出可以結案的時候，許琅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不過，現在雖然無法結案，但是，在許琅擊潰了周儒風的心理防線之後，周儒風如實的交代了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這給警方的調查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警方可以通過周儒風的口供，去各個現場重新勘查，采集證據，從而確定他的犯罪事實。

  每一起案件的發生和結束，在結案之前，都需要大量的證據來證明的，口供隻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口供雖然重要，可以提高警方的辦案效率，但是，在庭審的時候，口供隻是一個輔助證據而已，真正確定一個人是否犯罪的，還是具體的證據，而這就是警方需要搜找出來的東西。

  想要證明周儒風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那麽，首先，就要聯係到國那邊，從國警方那裏確定周儒風在國生活的那段時間的經曆，看看是否一切真的如周儒風自己所說的，還有就是，到底有沒有沃利斯卡特這個人，如果有，那麽卡特是不是也是‘常師爺’的人，如果是，那麽，卡特在這個組織裏到底是什麽身份？

  許琅以前一直以為‘常師爺’隻是華夏國國內的一個地下犯罪組織，如果卡特真的也是這個組織的人話，那麽，‘常師爺’就不在單單隻是一個華夏國國內的犯罪組織了，而是一個國際犯罪組織，這不管是對於許琅來說，還是對於csy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如果卡特不是‘常師爺’的人，那麽，他又是誰？和周儒風加入‘常師爺’這個組織又有什麽關係？

  調查‘常師爺’這個組織才是csy的重點任務，如果要弄清楚這一切，都還需要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