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琅從一號詢問室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從外麵回來的丁昊穹和秦明月還有羅佳妍三個人，沒有看到賴邳和樊陽。

  許琅看到丁昊穹他們之後，就問道“現場到底是什麽情況？”

  “根據現場勘查，初步判斷，死者唐誌勇是觸電死亡。”丁昊穹說道。

  “自殺？”許琅皺了皺眉頭。

  秦明月這個時候，卻搖搖頭，說道“不是自殺，是蓄意謀殺。”

  “蓄意謀殺？”

  許琅不解的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解釋道“雖然死者確實是因為觸電，引起的心髒驟停和繼發性休克死亡的，但是，我們在勘查現場的時候，發現，死者死前接觸的開關被人動了手腳，隻要人的手指一觸摸到開關，就會立即觸電，強大的電流會瞬間通過人體，直達心髒，導致心髒驟停死亡，不過，具體的細節，還需要進步一步的屍檢才能知道。”

  許琅聽完之後，點點頭，說道“那你先去忙吧。”

  秦明月沒有說什麽，拎著工具箱就去了解剖室工作，顯得格外的高冷。

  對於秦明月這個高冷的性格，許琅在和對方這幾天時間的接觸之下，已經慢慢習慣了。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許琅問道。

  “七點半左右。”丁昊穹說道。

  許琅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九點半，也就是兩個小時之前，唐誌勇在家中遇害的，而那個時候，許琅剛準備離開唐春冬別墅的時候。

  丁昊穹看到許琅這個動作，就說道“死者是在我們警方趕到他家的時候死亡的，因為我們在趕到的時候，曾經隱隱的聽到了他的慘叫聲，不過，當我們趕到他家的時候，他已經死亡了。”

  “小區的監控看了沒有？”

  “看過了。”

  “有什麽發現？”

  “唐誌勇是七點整的時候，他是一個人開車回家的，沒有外人，在他回家之後不久，他就死亡了。”

  “死亡地點是在什麽地方？”

  “衛生間。”

  “衛生間？”許琅詫異的看向丁昊穹。

  “這是我們現場拍到的照片，你看一下。”

  丁昊穹一邊說著，一邊把相機遞給許琅。

  許琅接過相機，看完現場拍到的照片之後，就發現，死者是光著上半身，身體呈現出一個側臥蜷縮的姿勢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死者臉色蒼白、瞳孔放大、右手的手指出現燒灼的痕跡，很明顯，這一看就是觸電而死的。

  在看完唐誌勇屍體的照片之後，許琅還看到衛生間門口開關的照片 ，衛生間開關的塑料外殼，已經掉落，露出了裏麵的電線，而電線出現了大量燒灼的痕跡，可能是因為衛生間的濕氣很大，外加開關附近沒有可燃物存在，所以，沒有引起火災。

  看完這些照片之後，許琅又看了一些衛生間其它的照片，許琅發現，衛生間裏該有的東西都有，但是，許琅總感覺少了些什麽，到底少了什麽東西呢？許琅仔細的看了看這些照片，然後，他就發現少了什麽東西。

  丁昊穹看到許琅一直在看那些和屍體無關的照片，就知道許琅在奇怪什麽，就解釋道“根據我們的調查，唐誌勇結過兩次婚，但是，都已經離婚了，現在，他處於離異狀態，他家裏目前就他一個人居住。”

  聽到丁昊穹的解釋，許琅這才釋然，他剛才覺得衛生間裏少了什麽東西，就是發現，衛生間裏隻有男人的用品，沒有女人的洗漱用品，如果唐誌勇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衛生間裏沒有這些東西，許琅不感覺奇怪，但是，唐誌勇是唐春冬的堂哥，他的家裏沒有女人的東西，那就有些奇怪了，現在看來，也一切就解釋的痛了。

  許琅沉吟了一會兒問道“唐誌勇從回家到死亡，隻有他一個人回家嗎？”

  丁昊穹點點頭，說道“我們調取了小區的監控錄像，沒有發現有其它人進入唐誌勇家裏。”

  “那現場除了屍體，還發現什麽其他的痕跡和線索沒有？”許琅又問道。

  丁昊穹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樊陽和刑偵二隊的同誌還在現場繼續勘查，應該會發現一些線索。”

  “小區的監控錄像帶回來沒有？”

  “帶回來了。”

  “呂星。”許琅轉過頭，對正坐在電腦前麵，哈欠連天的呂星喊道。

  “到。”

  “查一查監控錄像，看看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可疑人員進入過小區裏麵。”

  “是。”

  呂星從丁昊穹手裏接過u盤，有氣無力的說道。

  丁昊穹看到呂星那疲憊不堪，哈欠連天的樣子，就對許琅小聲說道“要不，先讓呂星回去休息一下，這幾天，他累壞了。”

  然而，對於丁昊穹的這個建議，許琅卻搖搖頭，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聽起來有些稚嫩的聲音，還有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

  “你下班了嗎？”許琅問道。

  “下班了啊，正在家裏測試我新寫的程序呢，怎麽了？琅哥，有什麽事兒嗎？”廖郿在電話那頭問道。

  “給你十五分鍾，我要在csy看到你。”

  “啊？”

  “啊什麽啊，來不來？”

  “來，當然來了，不過”

  “不過什麽？”

  “就我一個人嗎？”

  “不然呢？”

  “哦，好吧，十分鍾，給我十分鍾，我肯定出現在你麵前。”廖郿在電話那頭保證道。

  許琅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看向丁昊穹問道“聶文星有下落了嗎？”

  丁昊穹看著許琅把手機收起來，他很想問許琅剛才是給誰打電話了，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去問，而是搖搖頭，說道“我讓全市的警方配合調查了一番，沒有在各個醫院和診所找到聶文星。”

  “沒有找到？”許琅皺了皺眉頭。

  丁昊穹看著許琅，說道“聶文星會不會已經死了。”

  對於丁昊穹的這種猜測，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這種可能性很大，但是，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許琅也不敢輕易的下判定，他想了想說道“再找找吧。”

  丁昊穹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許琅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看向了一直靜靜站在那的羅佳妍，就問道“聽呂星說，你去見了步鵬甫的老婆陳素素了？”

  羅佳妍點點頭，說道“是的。”

  “有什麽收獲嗎？”許琅隨口問道。

  “我也說不上來到底算是有，還是沒有。”羅佳妍皺著一張臉蛋說道。

  許琅皺了皺眉頭，疑惑地看向羅佳妍問道“什麽意思？”

  “嗯，怎麽說呢，我感覺這個陳素素在聽到步鵬甫死了之後，表現的有些奇怪。”

  “奇怪？怎麽奇怪了？”許琅好奇的問道。

  ————

  步鵬甫的老婆陳素素住在第三人民醫院的一個單人病房裏，步鵬甫給陳素素請了專門的護工，幫忙照顧陳素素。

  在陳素素剛出事的那幾年，一直都是步鵬甫天天在照顧陳素素的，但是，隨著機械加工廠的事情越來越多，孩子也要上學，步鵬甫去醫院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就給陳素素請了一個護工幫忙照顧，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護工換了一個又一個，唯一不變的，還是那個躺在病床上無法自由行動的可憐女人。

  當樊陽和羅佳妍去了醫院，把步鵬甫死了的消息告訴陳素素之後，出乎她們預料的是，陳素素沒有表現出悲痛的表情，反而表現的如釋重負和一種莫名的快-感，和讓羅佳妍十分的不解，可是，羅佳妍問起陳素素為什麽會這樣的時候，那個女人卻看著窗外，莫名的笑了起來，嘴裏念叨著，“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

  除了這句話之外，陳素素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似乎，她對步鵬甫的死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許琅聽到這，頓時有些疑惑起來。

  步鵬甫和陳素素是結發妻子，兩個人不但有了孩子，而且，陳素素在出了車禍之後，步鵬甫非但沒有離婚，而且一直花這錢給她治療病情，按理說，這樣的夫妻在現在這個人人為己的時代，已經不多見了，現在，步鵬甫死了，陳素素作為妻子，她怎麽樣都應該表現的悲痛一些才對，不應該那麽幸災樂禍啊，這裏麵肯定有隱情。

  步鵬甫死了，他賣掉了手裏的股份，也就意味著，步鵬甫沒什麽錢了，而陳素素已經臥病在床多年，不可能有經濟收入，而他們的兒子步星雨現在還在上大學，正是花錢的時候，步鵬甫一死，陳素素和步星雨兩個人就失去了經濟來源，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為什麽陳素素會是這樣呢？

  於是，許琅就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羅佳妍點點頭，說道“當時，我也十分的疑惑，於是，我就找到了陳素素的主治醫師和平時照顧她的護士和護工問了清楚。”

  “他們怎麽說？”

  “根據他們的講述，步鵬甫是個很疼老婆的好男人，至少，在陳素素剛出事的那幾年是這樣的。”

  許琅眯了眯眼睛，捕捉到了羅佳妍話裏的意思，就問道“你的意思是，在陳素素出事之後的幾年之後，步鵬甫和陳素素之間就出了問題？”

  羅佳妍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根據陳素素的主治醫生說，當年陳素素在被送到醫院被搶救過來之後，沒多久，陳素素就出現了一次意外，當時，陳素素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處於昏迷狀態，而那一次，步鵬甫在病房裏照顧陳素素，不知道怎麽的，陳素素的儀器突然瘋狂的報警起來，辛虧醫生和護士趕到的及時，把陳素素再一次搶救過來。”

  “還有一次是步鵬甫在陳素素醒過來之後，也是，他獨自一個人在照顧陳素素，儀器再一次出現了報警的情況，也是因為醫生和護士趕到的及時，陳素素再次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從那以後，步鵬甫就很少再來醫院看望陳素素了，而代替步鵬甫的則是他請來的護工。”

  “不知道為什麽，步鵬甫請來的護工，每次幹的時間都不長，最長的也就隻幹了半年多，就忍受不了陳素素的各種行為，就不幹了。”

  “什麽行為？”許琅問道。

  “陳素素因為車禍，下半身癱瘓了，無法下床活動，她在護工照顧她的時候，她會經常故意把屎和尿拉在床上，而且，每次都是護工剛剛幫她清理完了之後，就拉的，除了這些之外，她還經常跟護工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語。”羅佳妍說道。

  “奇奇怪怪的話語？什麽話語？”許琅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了，陳素素雖然臥病在床，但是，她總是不待見那些護工，總是會言語譏諷那些護工，打擊那些護工的自尊心，讓她們的心理不舒服，最後就自己辭職不幹了。”

  “不待見護工，為什麽？”

  羅佳妍搖搖頭，說道“具體原因陳素素不肯說，那些護工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過，陳素素對那些照顧她的護士和醫生到是挺好的，沒說什麽怪話，而且，根據醫生和護士說，陳素素在麵對他們的時候，都會很客氣。”

  許琅聽到這有些默然。

  丁昊穹則摸著下巴說道“陳素素的這種表現，一般情況下有兩種可能性。”

  “哪兩種？”羅佳妍好奇的問道。

  “第一，陳素素在遭遇車禍，臥病在床多年，心理出現了問題，對那些能夠正常生活的人，充滿了羨慕和嫉妒，身份是憎恨，所以，她才會對那些護工言語譏諷甚至嘲弄。”

  許琅卻搖搖頭，說道“那她為什麽隻針對那些護工，而不是針對所有人呢？比如，那些醫生和護士。”

  “那就可能是第二種可能性，陳素素的車禍和她的丈夫步鵬甫有關，她憎恨步鵬甫，但是，步鵬甫很少來看她，她找不到宣泄的窗口，隻能把對步鵬甫的憎恨轉移到那些被步鵬甫聘請過來的護工身上。”丁昊穹說道。

  許琅點點頭，覺得丁昊穹說的第二種可能性要靠譜一些，理由有以下幾點。

  第一，陳素素出車禍的時間，是在聶方和唐春冬離婚之後，周元甲公司破產之前。

  第二，陳素素的被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曾經兩次差點死了，而這兩次步鵬甫都在場，如果說陳素素這兩次差點喪命和步鵬甫沒有關係，許琅是不相信的。

  第三，陳素素在得知步鵬甫死了之後，表現的那麽平靜和淡然，就已經從側麵證明了這一點。

  那麽，問題來了。

  陳素素當年的車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和步鵬甫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有，步鵬甫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沒有，陳素素的車禍是意外，還是其它的什麽原因？

  現在步鵬甫死了，一個死人自然不可能在告訴許琅他們真相了，而想要得知這個真相的，隻能從陳素素身上打開突破口了，可是，陳素素卻拒絕回答警方的問題，如果是一般人，大可以把對方帶到警局進行詢問，可是，陳素素不是一般人，她是個病人，而且還是一個臥病在床多年的病人，許琅他們也不敢保證，陳素素在這十二年的時間裏，心理會不會出現什麽變化，萬一，詢問的方式不對，導致對方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這可不是許琅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丁昊穹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想了想，對許琅說道“要不，明天我去見一見這個陳素素，看看她是什麽情況。”

  許琅沉吟片刻，突然看著羅佳妍問道“步鵬甫的兒子什麽時候到？”

  “根據燕京市學校傳來的消息，步星雨乘坐的是高鐵，估計明天中午左右能到。”

  許琅點點頭，說道“等步星雨到了之後，你帶著他一起去見陳素素，或許，陳素素在看到步星雨之後，會告訴我們，十二年前的那場車禍的真相。”

  丁昊穹點點頭，沒有發對許琅的這個安排。

  不管十二年前，陳素素的車禍的真相到底是什麽，現在步鵬甫死了，她和步星雨都失去了依靠，陳素素可以不為自己考慮，至少也應該會為了孩子考慮，畢竟，步星雨還在上大學，為人父母的，終歸還是愛自己孩子的，對於陳素素來說，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兒子步星雨了，也許，步星雨的出現，會給案子帶來不一樣的轉機也說不定。

  丁昊穹看到許琅沉默了，就問道“對了，你那邊調查的怎麽樣了？”

  聽到丁昊穹這麽問，羅佳妍也好奇的看向許琅。

  就在許琅準備把自己白天那個大膽而瘋狂的假設說出來的時候，一個聲音在csy門口響起。

  “嗨，琅哥。”

  許琅他們轉過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有著一張娃娃臉的男孩，背著一個雙肩背包，此刻，正嬉皮笑臉的看著許琅。

  丁昊穹和羅佳妍看了看男孩，又轉過頭看了看許琅，最後，還是丁昊穹疑惑的問道“他是？”

  “廖郿，我公司的員工也是股東，和呂星一樣，都是電腦高手，你不是說呂星最近累壞了嘛，我把他叫過來幫忙。”

  許琅在解釋完之後，就對廖郿招招手，指了指呂星那邊，說道“去幫忙吧。”

  “好勒。”

  聽到許琅這麽說，廖郿屁顛屁顛的跑到呂星身邊，開始幫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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