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琅從汪永逸的宏光集團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七點多了，天已經黑了。

  許琅坐上車，把從汪永逸那裏得到的東西隨手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之後，許琅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現在是七點多了，小月月早就放學了，而自己為了調查案子，剛才一直在和汪永逸這個老狐狸鬥法，忘記了這一茬，想到這，許琅連忙啟動車子，沒有去找肥仔，也沒有回csy，而是直接開車去往小月月的實驗小學。

  許琅一邊開車，一邊在心中埋怨自己，怎麽把小月月給忘記了，他心裏十分的焦急。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親人了，小月月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如果，他把小月月弄丟了的話，許琅估計真的要瘋了。

  當他開車來到實驗小學門口的時候，老遠就看到，學校的大門已經關閉，而在學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奧迪，而在門口，一個背著書包，留著兩綹小辮子的小丫頭，正在門口蹦蹦跳跳，踩著方格，而距離小女孩不遠處，兩個女人正站在轎車旁邊，閑聊著什麽，她們時不時的看向那個小女孩、

  許琅把車子開到學校門口停下之後，他連忙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許琅的車子的到來，吸引了在場兩大一小三個女人的注意力。

  小月月在看到許琅之後，立即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快步朝許琅跑過來，一把抱住了許琅，揚起粉嫩的小腦袋，看著許琅，有些委屈的說道“許琅，你怎麽才來啊？是不是把我給忘記了？”

  被小月月說中事實，許琅有些尷尬，但是，他的臉皮很厚，自然不會表現出來，他連忙彎下腰，把小月月抱起來，說道“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我的小月月啊。”

  聽到許琅這麽說，小月月頓時眉開眼笑，一雙猶如璀璨星辰的眼睛，眯成了月牙，露出臉上那兩個淺淺的酒窩。

  在看到小月月沒事之後，許琅一直懸著的心，頓時放鬆下來，這個時候，他才抬起頭，朝著黑色轎車那邊看去，而那兩個女人也看向了許琅。

  這兩個女人，許琅都認識，一個是小月月的班主任沈芳，一個是寧嫣然。

  許琅抱著小月月朝她們走去，看著沈芳歉意的說道“沈老師還沒走啊？”

  沈芳在看到許琅之後，臉頰微微有些紅了，她似乎有些害羞，不敢和許琅對視，微微低著頭，搖搖頭，說道“孩子們都被家長接走了，我發現你今天沒有來接小月月，估計，你是有什麽事情給耽擱了，我本來是打算讓小月月去我家的，但是，小月月非要在門口等你，說看不到你，她就不走。”

  許琅轉過頭，看了一眼小月月，小月月衝著許琅做了個鬼臉，許琅有些無奈，他轉過頭，看著沈芳說道“麻煩沈老師了。”

  沈芳搖搖頭，她看了看許琅和小月月，又轉過頭，看了看寧嫣然，然後對許琅說道“既然你來接小月月了，那我就先走了。”

  許琅笑著點點頭。

  在沈芳離開之後，許琅這才看向寧嫣然，好奇的問道“你怎麽會在這？”

  寧嫣然沒好氣的白了許琅一眼，說道“是沈芳給我打電話，說你沒有來接小月月回家，而且，打你手機，打不通。”

  “打不通？這怎麽可能？”許琅疑惑的說道。

  寧嫣然再次翻了個白眼，說道“關機了，怎麽可能打得通？”

  “是嗎？”

  “不信你自己看。”

  許琅把小月月放下之後，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手機關機了，許琅摁下開機鍵，結果，屏幕亮了一下，又熄滅了，顯示電量不足，無法開機，許琅這才想起來，他昨天晚上好像忘記給手機充電了。

  “麻煩你了。”許琅把手機放進口袋，真誠的對寧嫣然說道。

  寧嫣然卻搖搖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許琅，又看了看小月月，說道“走吧，去吃飯，你請客。”

  對於寧嫣然提出的這個要求，許琅自然是沒有拒絕。

  兩個人各自開著車，在寧嫣然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家自助餐廳，選好位置之後，寧嫣然就帶著小月月去挑選吃的東西了，而許琅這個時候，開始翻閱起汪永逸給他的關於肥仔的資料。

  ————

  外號肥仔的家夥，真名叫李愛愛，名字聽起來十分女性化，但是，他本人長的卻一點都不女人，人不但很高，而且還非常胖，穿著打扮也是一副暴發戶的樣子，肥嘟嘟的臉，鑲著兩顆金燦燦的門牙，脖子上掛著一條拇指粗的金鏈子，似乎，是要告訴所有人，他很有錢，而且非常的有錢。

  肥仔年齡看起來和汪永逸差不多，其實，他要比汪永逸要小個七八歲，他在s市經營著三家台球廳和兩家遊戲廳，這些生意隻是表麵現象而已，肥仔的主要收入還是靠著放高利貸。

  在這份資料裏，不但有肥仔的公司地址，還有家庭地址和聯係方式，看來，汪永逸對這個肥仔還是很了解的。

  許琅本來是打算從汪永逸的宏光集團出來之後，就直接去找肥仔的，但是，現在出了這件事之後，許琅隻好暫時放棄，等明天再說，畢竟，查案是個細活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

  寧嫣然和小月月在選好食物回來之後，小月月就開始朝著鍋底裏放東西了，而寧嫣然則坐在許琅的對麵，她眼睛瞥到了許琅手裏的資料，就隨口問道“聶方的案子查的怎麽樣了？”

  許琅苦笑著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一點頭緒都沒有。”

  “難道真的是自殺？”寧嫣然小聲的問道。

  許琅搖搖頭，說道“就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是自殺。”

  寧嫣然看著許琅那凝重的表情，她就問道“難道不是自殺？”

  “哎”

  許琅歎了口氣，說道“目前還無法下結論，一切才剛剛開始調查。”

  聽到許琅這麽說，寧嫣然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了，畢竟，csy是一個獨立的刑偵部門，表麵上是歸公安總局管轄，但是，實際情況不是如此，她作為公安總局副局長，也沒有權利知道的太多。

  接下來，許琅和寧嫣然沒有在討論案情的事情，而是陪著小月月一起吃東西。

  小月月吃的很高興，整個小臉都紅撲撲的，看起來十分的可愛。

  看到許琅他們這三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家三口呢。

  吃完飯之後，許琅就帶著小月月回家了，而寧嫣然也和許琅在餐廳門口分別了。

  ————

  黑暗，總是罪惡最原始的外衣，而很多罪惡的發生，往往都是在黑夜當中。

  步鵬甫今天很開心，在開心的同時也很難過。

  他開心的是，自己手裏的股份在聶方死後，有人高價收購了，他得到了很大一筆錢，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把兒子送到國外，找一所好的大學了，有了這筆錢之後，就可以給妻子找個好醫院做手術了。

  想到這，由不得他不開心，所以，他今晚去了酒吧，喝了不少酒。

  當他滿身酒氣的從酒吧出來之後，在寒風的吹拂之下，他渾身一個哆嗦，酒意頓時醒了不少，因為，他想起了聶方。

  聶方和他不但是大學同學和生意夥伴那麽簡單，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現在，聶方死了，而且以一種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方式死去的，這讓步鵬甫在想到聶方的時候，不由得汗毛倒立。

  今天白天，許琅和丁昊穹去機械加工廠找他的時候，他確實對許琅說了很多他知道的事情，但是，還有一小部分，他沒有告訴許琅。

  機械加工廠的效益越來越差了，他是知道的，畢竟，他也是股東之一。

  聶方在前段時間，四處借錢，他也知道，他更知道的是，聶方之所以借那麽多的錢，不是為了工廠的生意，而是為了買下那棟別墅，而聶方為什麽非要買下別墅，步鵬甫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在他看來，聶方自從和唐春冬這顆搖錢樹離婚，在和那個拜金女盧芬結婚之後，聶方整個人都變了。

  為了一個破鞋，聶方花費了不少的金錢在那個女人身上，這讓步鵬甫很失望，甚至是絕望，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裏，步鵬甫因為工廠的事情，沒少和聶方吵架，但是，吵架歸吵架，在吵完之後，聶方還是老樣子，該給盧芬買奢侈品，還是照樣買，沒有因為步鵬甫的提醒，而有所收斂。

  步鵬甫滿身酒氣的走到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看到這些，他抬起頭，看著漆黑如墨的天空，喃喃自語道“聶方啊聶方，你這麽做，值得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步鵬甫低下頭，繼續一搖三晃的朝家裏走去，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一輛出租車，開車的是個帶著鴨舌帽，穿著一套黑色衣服的男人，而在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看起來十分稚嫩，十分年輕的少年。

  少年的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是生病了一般，他的額頭還有脖子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一股怎麽都散不開的血腥味和藥味，彌漫在這輛狹小的出租車裏。

  兩個人都沉默的看著前方的步鵬甫。

  步鵬甫在回到家之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門，回到家裏。

  家裏就他一個人，兒子在學校裏，妻子而在醫院裏，所以，這個家顯得有些冷清。

  步鵬甫在回到家之後，就去了衛生間，趴在馬桶上，開始瘋狂的嘔吐起來。

  刹那間，一股酸臭的味道瞬間彌漫了整個衛生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步鵬甫把晚上吃的喝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直到什麽都吐不出來之後，他才終於停止了嘔吐，他感覺眼冒金星，渾身乏力，一屁-股坐在冰冷而潮濕的地板上，一隻手搭在馬桶蓋上，嘴角泛起一抹濃鬱的笑意。

  “聶方啊聶方，說實話，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啊，你不但長得帥氣，有女人緣，學習還那麽好，娶老婆也是那麽的好，而我呢，隻能永遠的跟在你的背後，看著你的背影，吃著你剩下的東西，而我還要感謝你，因為，沒有你，我就不可能擁有現在的一切，可是，你當初為什麽要做那件事呢？而且還讓我發現了，所以，你無時無刻不想幹掉我，可是，我沒有死，最後，你卻死了，現實真是諷刺啊，啊？哈哈”

  步鵬甫說到這，自顧自的在衛生間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這間冷清的房子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聶方啊聶方，你死了也好，最起碼，你死了，我當初做的那些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我馬上就要帶著兒子出國了，這得感謝你啊，聶方”

  步鵬甫一個人在衛生間裏自言自語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之後，步鵬甫終於說累了，他掙紮著從地板上爬起來，打開浴缸的水龍口，開始放水。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勁上來了，他衣服都沒脫，就走進了浴缸裏，躺在溫水當中，開始泡澡。

  ————

  第二天，許琅還在睡夢當中，就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叮鈴鈴”

  許琅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機，接通了電話“喂。”

  “組長，步鵬甫死了。”丁昊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本來還沒有睡醒的許琅，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他愣了很久，才問道“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根據秦法醫對屍體的初步屍檢，死亡時間大概在淩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

  “怎麽死的？”

  “自殺。”

  “自殺？”

  許琅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的眉頭緊蹙起來。

  “csy的人都到現場了嗎？”

  “到了，就差你一個人了。”

  “地址。”

  “海灣小區b棟三單元504。”

  許琅沒有再詢問什麽，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之後，許琅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才五點一刻。

  許琅掀開被子，直接脫下睡衣，換上衣服，走出臥室，去了洗手間。

  在簡單的洗漱一番之後，許琅先是去了小月月的臥室一趟，發現小月月還在熟睡當中，許琅沒有叫醒小月月，而是退出了小月月的臥室，走到陽台，給寧嫣然發了一條短信，讓寧嫣然一會兒過來接小月月上學。

  許琅在發完短信之後，就準備出來，隻是，許琅在臨走前，想到昨天晚上在學校門口的情況，於是，許琅又返回了屋子裏，找到紙筆，給小月月留了一個便條。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琅這才離開家門，開車趕往現場。

  ————

  當許琅開車來到海灣小區b棟三單元504門口的時候，發現504室的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而附近派出所的公安同誌正在負責警戒工作，除此之外，在不遠處的拐角，還有兩個人正蹲在地上幹嘔，這讓許琅感到有些疑惑。

  許琅在拿出自己的證件之後，要了一副手套和鞋套戴上之後，就走進了504房間。

  許琅才走到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奇怪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是人嘔吐之後，產生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一股腐-敗的味道，像是什麽東西被腐蝕之後，產生的氣味，這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讓人聞起來十分的不舒服。

  現場隻有樊陽和丁昊穹在。

  樊陽正拿著工具勘查現場，對於許琅的到來，她沒有太多的表示。

  都說男人在工作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而女人也是如此，樊陽認真工作的樣子，比她穿著性感而妖嬈的衣服還要迷人，至少，許琅是這麽認為的，隻是，現在許琅沒心情去理會這些。

  丁昊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不知道是昨晚沒有休息好，還是因為現場的氣味太難聞了，他在看到許琅之後，就走過來。

  許琅沒有看到秦明月，就知道，案發現場肯定不在客廳，於是，他就問道“案發現場在哪？”

  丁昊穹伸出手，指向了衛生間。

  許琅順著丁昊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發現衛生間的燈是開著的，隱約看到了一個白大褂的衣角，應該是法醫秦明月了。

  許琅徑直朝著衛生間走去，而就在此時，丁昊穹看著許琅，喊道“組長，那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許琅停下腳步，轉過頭，疑惑的看著丁昊穹。

  “裏麵的情況有些恐怖，甚至有些詭異，你看過之後就知道了。”丁昊穹說完，就站在原地，沒有跟過來的意思。

  丁昊穹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許琅就愈發的好奇起來，他繼續朝著衛生間走去。

  當許琅來到衛生間的時候，那股難聞的氣味愈發的濃烈起來，許琅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沒有表示什麽。

  許琅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秦明月就蹲在衛生間的浴缸前麵，似乎在做著什麽，許琅就走過去，當他視線越過秦明月，看清楚浴缸裏的情況之後，許琅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