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荍聽到馮茗心裏“咯噔”了一下，果然周圍都在討論馮茗。

  “馮茗發生什麽事了？”

  “馮茗昨天請假去跟男人開房, 收錢的那種……”

  “不會吧？”

  “她媽媽發現的，說最近家裏多了很多昂貴的包和裙子，覺得很奇怪，昨天特地跟著馮茗出去，竟然發現她去了酒店, 現在問學校怎麽沒發現。”

  “天啊，馮茗怎麽會想到去做這種事, 她哪認識的啊？！”

  “不知道, 她媽媽問不出原因，打了一頓也不肯說, 馮茗好像不想上學了，說要跟著那個男人去外地工作，她媽媽沒辦法了才來學校。”

  “她是不是瘋了，這種出來嫖的男人也信？”

  “一時衝昏頭腦了吧, 她媽媽挺可憐的，好像是一個人養兩個孩子，家裏還有個弟弟，平時忙著給賺錢供他們上學，沒有時間去管，沒想到走上這條路。”

  “馮茗家裏條件太差了，好像一直過得挺拮據的，再加上我們學校的同學條件都挺好的，難免會有些羨慕這些東西，我記得我們班那個錢思思經常在馮茗麵前炫耀名牌包定製裙什麽的，搞得人家低人一等似的……”

  “唉，不知道怎麽想的，可能哪裏認識了什麽人被教唆的吧，我看她以前挺樸實的，現在被帶壞了，她媽媽都恨不得去死，真可憐。”

  林荍聽著牙根咬得死緊，她真的後悔了，她真的不應該對這種事猶豫再三！

  馮茗隻是一個，後麵還有多少個馮茗？

  中午放學，林荍特地一個人出了趟校門，找了公用電話，“你好，我在學校撿到一張卡片，打過去以後是賣淫組織，我要舉報，有人在學校裏教唆學生賣淫。”

  馮茗的事情瞞不住，就像風長了腳到處跑，才一個早上學校裏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在討論馮茗出去賣的事，等警察來查，才發現這種事竟然有人組織。

  是一個在校大學生組織的，各個學校都有牽頭人，帶人發展線下拿提成，聽起來讓人心驚膽戰。

  事情鬧得很大，查了好幾天，大家都要配合調查。

  林荍坐在教室裏畫樹形圖，枝葉連著枝葉，參天大樹底下如果沒有紮實的根，不可能發展得這麽壯大。

  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有可能做支撐大樹的根嗎？

  林荍看著圖若有所思，許念走過她桌旁，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她，“林荍，你好勇敢，我真佩服你的勇氣。”

  林荍抬頭看向她，“什麽？”

  許念滿眼欣賞，“敢和黑暗勢力做鬥爭啊，這事是你舉報的吧？”

  “不是我，你想多了。”林荍低下頭，沒有理會她。

  “我沒有亂猜，是輝楊和我說的，他看見你之前也拿到過那張卡片，就是警察在馮茗那裏發現的卡片。”

  林荍眼睛輕眨了一下，看向於輝揚。

  於輝揚也看著這裏，見狀有些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林荍，我之前看見那張卡片，還以為你也和馮茗一樣，後麵想想也不太可能，畢竟你和班長在談……”他聲音頓了一下，沒繼續說，隻是補充道：“我向你道歉，我之前不應該那樣想你的，你是警察的女兒，舉報這種事情做得太對了！”

  林荍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不是我，我也是剛知道這件事情，你們弄錯了。”

  許念聞言一笑，沒有再說話，轉身回了位子。

  林荍看著於輝揚，無比認真，“輝揚，我那時並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馮茗出現這樣的事，他媽媽肯定會報警，警察也一定會查，並不是我。”

  於輝揚聽得一頓，聞言連忙點頭，尷尬笑著撓頭，他轉頭看了眼坐在位子上看書的許念，有些尷尬，“那是我弄錯了……”

  -

  林荍中午吃飯，陳詩楠後腳就來了，她最近經常麵色蒼白，害怕得不行，連妝都不化了。

  她很害怕，事情查得越來越嚴，好幾條線都被挖了，如果查出來她也有參與這種事情，那就完了。

  本來家裏人對她就已經很嚴格，停了她所有的卡，現在要是再鬧出這種事，她真的不敢保證，爸媽會不會打死她。

  陳詩楠本來就很緊繃，看到林荍瞬間想到中午聽到的話，瞬間就明白了。

  她之前就問過自己有沒有組織，一個警察的女兒看見這種事怎麽可能不管？！

  “是你對不對？”

  林荍正吃著飯，一抬頭就見陳詩楠瞪著眼睛質問。

  林荍微微一頓，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她短暫停頓，繼續吃飯，“你說什麽？”

  “肯定是你，本來一直沒事的，我和你說了以後就被發現，哪有這麽巧的事？”陳詩楠伸手指著她，雖然聲音壓得低，但臉色明顯不好，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不遠處的霍圾，看了一眼這邊。

  林荍神色平靜，“不是我，如果是我，你還能站在這裏。”

  陳詩楠聽了也反應過來，如果林荍，那肯定第一個被查的人就是自己。

  她看了林荍很久，沒有再多說什麽，連飯都不吃了，直接連盆帶菜扔到了旁邊的大桶。

  食堂阿姨看見氣得大罵，“同學你怎麽回事，盤子怎麽也扔進去了？”

  陳詩楠頭也不回往樓下跑去，似乎已經精神緊繃到有點神經質了。

  “陳詩楠什麽意思？”顧語真完全聽不懂陳詩楠在說什麽。

  “沒事。”林荍搖頭，下意識咬了唇。

  麵前走來一個人，“怎麽了？”

  林荍下意識避開霍圾的視線，兜了一口豆豆拌著飯吃，“沒事。”

  霍圾看她一口口吃飯，溫柔地問，像在哄人，“中午一起去圖書館寫作業嗎？”

  旁邊的顧語真差點嗆到，看了眼她和霍圾，根本不好意思多聽。

  林荍見別人都好奇地看向霍圾，低下頭扒飯，含糊不清應聲，“嗯。”

  霍圾笑了下，才轉身離開。

  陳詩楠這麽一鬧以後就像一個預兆，下午就被警察帶走了，擺明就是和馮茗的事情有關。

  校長差點氣暈過去，沒想到還真有牽頭人在他們學校裏，還是朋友的女兒。

  林荍有些心神不寧，為了保證不出事，連兼職都沒去，外去距離也不會超出學校門口。

  -

  這天放學，顧語真突然姨媽痛，林荍去校門口給她買紅糖，回來過路口的時候，前麵突然開來一輛麵包車，直接攔在她前麵。

  車上下來兩個打扮的流裏流氣的男人，大金鏈子加紋身，二話不說就拉著她往車上拽。

  林荍臉一白，連忙一腳踹中了其中一個人的要害，想要往後跑，卻被另外一個死死抓著，往車上拖。

  旁邊的學生嚇了一跳，連連退後，不敢往前。

  “媽的，會點東西啊！”

  “抓緊點！”

  林荍力氣抵不過，咬著牙正準備拿頭撞人，就被人拉著後領子，往後一扯，整個人被拽了回去。

  “你們大白天拉我們學校的學生幹什麽？！”陳宣衝一把拽回她，眼睛一瞪，衝他們凶道。

  帶頭的男人穿著橙色花紋襯衫，一步走近，“你小子別特麽多管閑事！”說著，就要伸手過來拉林荍。

  陳宣衝把林荍往後一推，指了下後麵的兄弟，語氣囂張，“你看清楚是你人多，還是我人多？！”

  男人看了眼他身後，一幫問題學生勾肩搭背，聽見動靜往這邊看來。

  “還不滾！”陳宣衝眼睛一瞪，突然喊了聲。

  男人看見沒再怕的，隻是不想鬧大，他伸手指向陳宣衝，“你小子等著！”

  麵包車揚長而去，林荍精神緊張，可還是連忙記下車牌號。

  陳宣衝見人走了，轉頭看來，打量了她一眼，“你特麽人小膽子不小，那事真是你告發的？不怕被報複？”

  林荍微微握緊了手，“不是我。”

  “不是你，那這些人找你幹嘛？”陳宣衝擺明不信。

  林荍麵色微微蒼白，垂著眼沒說話，身子還在發顫，沒想到竟然這麽猖狂，白天在校門口就敢拉人走。

  林荍轉身往外走，陳宣衝拉住她的衣領，煩得不行，“還要去幹嘛啊，回學校啊！”

  “我要去報警。”

  陳宣衝愣住，這小姑娘還挺理智，遇到這種事不慌不忙，還挺鎮定。

  他看她眼裏有淚花，應該是嚇得不輕，他鬆開了手，“算了，老子勉強帶你去一趟。”

  陳宣衝陪她去了趟警局，做了筆錄，警局那邊馬上調了監控，確定了人以後讓她安心回去上課。

  從警局出來，天已經慢慢沉下來，回到學校，一路上特別引人注目。

  陳宣衝到了高二，依舊有名，是老師同學心裏黑名單的第一人選，和林荍這樣的好好學生走在一起，別提多讓人好奇了？

  “滾上去吧。”陳宣衝她送到樓下，轉身就要走。

  林荍頓了一下，“謝謝。”她沒有想到陳宣衝會出來幫她，如果剛才不是他出現，後果有多可怕，她都不敢想象。

  陳宣衝聽到有些意外，轉頭看來，吊兒郎當一笑，“哎呦，你還會說謝謝，我還以為你隻會過肩摔。”

  林荍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初過節還挺深的，沒想到現在可以這麽平和的說話。

  陳宣衝也想到自己高一的幼稚行為，隨便擺個擺手，“上去吧，以後別一個人出去了。”

  林荍看著他穿著褲腳大開的校褲慢慢走遠，突然覺得這人好像沒有她想象得那麽壞。

  她看了一會兒，轉頭上樓，就見霍圾站在不遠處。

  她腳下微微一頓，他戴著細框眼鏡，安靜看著她。

  她剛才過來的時候腦子很亂，沒有注意到這個位置，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霍圾緩步走近，開口依舊溫柔，“怎麽不接電話？”

  林荍很乖地回答，“手機放在宿舍裏。”

  “怎麽不放在身邊？”

  “被同學看到不太好，我沒錢買這麽貴的手機。”

  霍圾輕描淡寫回了一句，“你就說是男朋友送的，有什麽關係？”

  林荍默了一陣，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