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裏的酒很快就喝得差不多，出了包廂。

  戴耳釘的男生上前，搭上霍圾肩膀，“走，去酒吧玩個通宵！”

  “你們去玩吧，明天我們還要上課，先回去了。”

  男生知道他的性格，說不去就是不去，也不勉強，“那下次再約，記得把這小妹妹也帶過來，就這麽親了二十秒，呆到了現在，太可愛了。”

  林荍還在走神，猝不及防又被點名，看向霍圾，他還在和人說笑。

  霍圾笑了起來卻沒有接話，“走了，你們玩得愉快。”

  “好好好！”

  蘇雁上前開口，“拜拜，下次再叫你們出來玩！”

  霍圾應聲，關誌已經過來，李涉喝了很多，不光要喝自己的，還要喝顧語真的，已經有些醉了，昏昏沉沉先坐進了副駕駛位。

  顧語真坐進後麵，林荍才邁腿搭進車裏，突然想到她坐在中間，那霍圾肯定就坐在她旁邊了。

  她收回腳，往後一退，準備換另一邊，卻撞到了身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怎麽了？”

  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林荍慌了神，“沒什麽……”

  她連忙坐進去，霍圾等她坐好，邁腿坐了進來，關上車門後，空間瞬間狹小。

  哪怕旁邊坐著顧語真，她和他的距離也還是很近。

  一群人站在原地，看著車開遠。

  手臂紋著紋身的男生，點了根煙，看著開遠的車，“阿圾玩真的？這小姑娘不像他的口味啊。”

  蘇雁反駁了一句，“不會啊，他性格本來就不會玩真的。”

  “既然這樣，你幹嘛喜歡他。”紋身男抽了口煙，早知道她的心思了。

  蘇雁噎了一下，“這個女生隻是隨便談談的，他學校裏還有一個想追的姐姐，沒追到手而已。”

  戴耳釘的男生走回來，“雁雁，阿圾要真對你有意思，剛才都不用你喝酒，就直接親了，怎麽可能非要找旁邊的小姑娘。”

  短裙女生開口回了句，“那可不一定，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是中意那個小姑娘，要是真喜歡，會一字不提她是女朋友的話，再說那個叉子轉到誰都有幾率，隻是尊重規則而已。”

  幾個男生聽了全都笑起來。

  戴耳釘的男生開口解釋，“你知道他的手有多精準嗎，小時候玩的就是精密度，這種找角度數圈數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蘇雁沒說話，顯然也知道。

  短裙女生沒話說，要真是故意的，那可真是花心思了，就為了和那女生接個吻？

  短裙女生抽了口煙，突然不甘心，她看了眼身上的超短裙，第一次有了想換清純風格的念頭。

  紋身男看蘇雁不說話，開口勸了句，“阿圾現在和以前不一樣，出來和我們玩是情分，我們幾個差距太大沒辦法做朋友的，你看見他旁邊那個朋友沒有，這個年紀，手上帶的表就是市中一套房，完全就是富家少爺的做派，這樣的人和他才是一個圈子的，我們早不屬於他的圈子了。”

  蘇燕沉默了很久，嘴硬道：“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不是一個圈子的怎麽了，他都還記得我奶奶，昨天還跟我去看奶奶，又給她買衣服，又陪她說了一天的話，還說以後會經常去看，我不信，我在他心裏沒有一點地位。”

  紋身男年紀大他們很多，看得明白，“蘇雁，人家那是記著你奶奶以前請他吃過幾頓飽飯，不是因為你，別弄混了！”

  “再說，你有這個情分在又怎麽樣？他就是喜歡那個小姑娘了，還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去親人家，要是眼裏真能看到你，這手段就用到你身上了！雁雁，你聽哥的話，還是做兄弟吧，以後見麵好說話，別把情分給作沒了。”

  蘇雁沒了話說，霍圾剛才確實在勾引那個女生，親完以後還心猿意馬的，根本不是她想象的女生倒貼。

  -

  林荍正襟危坐，前麵隻有李涉在和關誌時不時搭話，後座一片安靜，顧語真低頭玩著手機，沒人開口說話。

  安靜的車裏即便有另外三個人，可還是改變不了這裏曖昧的氣氛。

  霍圾的長腿無處安放，時不時會碰到她的，林荍僵硬地收回一點，可一個拐彎，他的腿直接撞上她的。

  林荍心裏緊了一下。

  他好像並沒有察覺，就是安靜坐在她旁邊，既沒有玩手機，也沒有開口說話。

  林荍抿著唇瓣，問不出口，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門口。

  霍圾先下車，替她們推著車門。

  李涉艱難下了車，饒有興致看向他們，喝醉了也還有一顆八卦的心。

  林荍下了車，“我們……我們先回去了。”

  霍圾唇角一彎，路燈下的他，薄唇隱顯水澤，笑容瀲灩，“晚安。”

  林荍眨了下眼，完全不敢和他對視，挽過顧語真的胳膊，往學校裏走。

  她拉著顧語真逃也似的走，越走越急，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樓下，才停下來喘氣。

  顧語真喘得比她厲害多了，沒想到林荍能跑得這麽快。

  到了這裏，她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於能說了，“荍荍，班長剛才把你拽過去的時候，我都驚呆了！”

  林荍根本說不出話，因為她也驚呆了。

  他竟然真的親過來……

  顧語真一笑，忍不住八卦，“班長私底下都這麽A嗎？”

  林荍思緒混亂，“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親我。”

  “肯定是喜歡才親你呀？”

  顧語真一語中的，讓林荍一個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著。

  喜歡所以親吻？

  林荍撐著下巴靠在課桌上，頭頂的電風扇慢悠悠轉動著，耳旁是老師的講課聲。

  可她聽不進去，視線落在空中一點發呆。

  “這兩道題目，我請兩個同學分別上來寫一下。”

  “左邊這道題，46號上來寫一下。”

  46號當然是末尾了，班裏本來45個人，最後進來的是林荍，46號自然就是她了。

  大家全都看了過來，林荍感覺教室裏安靜了一瞬，才意識到是在叫她。

  “46號上來把題目寫一下。”

  林荍恍惚站起身，走到講台，拿了粉筆。

  “這一道題就1號吧。”數學老師隨口叫道。

  林荍動作頓了一下，拿著粉筆不敢回頭。

  因為1號是霍圾。

  她走到左邊黑板，霍圾已經走過來，餘光還能瞥見他伸手去拿粉筆。

  林荍抿了唇，抬眼認真讀了一遍題目。

  已知集合M=……且N小於等於M，求實數a的值，並探求集合M、N、P之間的關係。

  題目一大段字，林荍卻隻讀懂了中文，別的完全不過腦……

  霍圾已經在答題，他的速度應該很快就寫完下去了。

  然後就剩下她一個人被大家圍觀做題了，她心裏很急，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停了好久，卻答不出來。

  身旁的霍圾低聲開口，“由x2＋x－6＝0，得x＝2或者x＝－3.M＝{2，－3}……”

  林荍聽到答案一愣，當即反應過來，豎起耳朵認真聽寫。

  霍圾一邊寫一邊報答案，兩邊都不耽誤，不過他寫的慢條斯理，好像在刻意等她。

  林荍和霍圾幾乎同時寫完題，數學老師似乎有些疑惑叫住霍圾低聲問。

  林荍回到位子上，周圍的同學都在討論。

  “這題目對班長來說，不是秒答題嗎？”

  “對啊，我還看了好幾遍題目，是不是這題目有什麽玄機？”

  “不知道啊，老師都疑惑了。”

  林荍微微一頓，看向前麵的霍圾，他剛和老師說完話回來，走過她身旁帶起了很輕微的風。

  她微微眨眼，隱約間感覺他身上的清冽氣息，帶著淡淡的皂香縈繞而來，心跳漸漸失序。

  下了課，林荍腦子裏還是嗡嗡響，一直看著桌上的語文書。

  “林荍，去不去廁所！”

  耳旁突然有聲音叫她。

  林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李琪琪，“你叫我？”

  “叫了你好幾聲啦，你都沒有聽見，盯著語文書看什麽呢，你文科都可以考狀元了，還要盯著語文書看？”

  李琪琪的聲音很大，課間教室裏的人零零散散，雖然有些小吵鬧，但大家都能聽到。

  林荍慌忙伸手捂上語文書，“我先不去了。”

  “哦。”李琪琪應了聲，起身就蹦噠出來了。

  林荍下意識轉頭看向右後方。

  霍圾抬眼看過來，顯然聽到了李琪琪剛才的話。

  林荍有些心慌，當即收回了視線，這是第二次緊張地不知所措。

  距離第一次，不過是一天之前……

  林荍伸手拿著語文書，想要往書包裏塞，緊張得慌亂，身後有人走近，“中午要問題目嗎？”

  林荍瞥見他的校服，手一抖，語文書沒能裝進書包，封麵明晃晃露在外麵。

  霍圾垂眼看向她手裏攥著的語文書。

  林荍莫名有種心事暴露的感覺，連忙把書收進書包裏，下意識躲他的視線，“我試卷還沒有寫好。”

  霍圾笑了起來，“那你寫好了來問我。”

  林荍連忙點頭，霍圾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