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搖頭，“弟弟好玩，但是太大了，我抱不動。”

  青蓮夢想中的小娃娃大概就比自己巴掌大一些，又小又巧，還會說話，逗她開心。

  梅香也忍不住親了女兒一口，“不要急，再等十年你就可以說親事了。”

  青蓮皺了皺小鼻子，“十年啊，日子好長。”

  黃茂林扯了扯女兒的小辮子，“屁大點兒的娃，知道什麽叫日子長。”

  夫妻倆一起逗著女兒玩，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過去了。

  一眨眼，又到了臘月底。

  黃茂林把今年的帳盤了盤，田地收入減少很多，各處產業大致持平，總體比去年少一些。

  因今年大麵積減產，各家各戶都開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連豆腐的銷量都變少了。

  黃茂林給的黃炎夏和張發財等人都封了厚厚的紅包，過了小年之後就把迎賓樓和如意坊的生意停下來了，各人都回家過個安生年。

  小年兒是個坎兒，榮定縣這邊一到了這個日子，衙門封印，學堂放假，隻有賣吃食的店鋪越發火旺。

  縣衙裏，李大人一封印，明朗就帶著一家人回來了。

  葉氏提前讓劉管家預備了許多年貨送了回來，還給梅香分了一些。

  娘家人才一回來，梅香立刻帶著孩子們過去了。

  葉氏親熱的和女兒說的話，摸了摸青蓮的頭，又把泰和抱進了懷裏。

  泰和長久不見葉氏，已經不認識了，小嘴一撇就要哭。

  梅香趕忙把泰和接了過去，“小乖乖，怎地又不認識外婆了？這才幾天沒見。”

  葉氏也不在意，“這幾日我多見見他，抱兩回就好了。你這些日子怎麽樣？”

  梅香點頭，“都好的很，阿娘回來的怪早的，我還以為要等到二十七八呢。家裏缺不缺什麽東西？你們長時間不在家裏，若是短了什麽，這會子也不好匆匆忙忙去買，直接去我那裏拿吧。”

  明朗兄弟二人和玉茗妯娌二人安置東西去了，隻有蘭香陪在一邊。

  葉氏想了想，“旁的東西都有，就是柴火怕有些不夠。”

  梅香立刻打包票，“我家裏多得很，明兒勻一些給阿娘，反正你們也住不了幾天。”

  外頭明朗忙完了之後，帶著眾人都進來了，“這天怪冷的，阿娘，弄個火盆吧，別凍著孩子們。”

  說完，兄弟二人都坐下了，玉茗又帶著婉柔去照看廚房。

  梅香笑著看向弟弟，“如今身上的官威越發重了，我都不敢跟你說笑了。”

  明朗笑得很溫和，“我做再大的官，也還是弟弟，姐姐有事情，隻管使喚我。”

  明盛喝了口茶，“還是回來好呀，在縣城裏，到處都是虛於委蛇和勾心鬥角，煩死個人。”

  明晚看向他，“學堂裏還不幹淨？”

  明盛搖搖頭，“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整日攀比厲害的很。”

  葉氏忙打住話題，“好了，咱們是回來過年的，那些事情都暫時丟開手。”

  說完，葉氏吩咐梅香，“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子。”

  過了一會兒之後，葉氏取了兩張銀票過來，“頭先問你借了二百兩銀子，一直也沒還你，捱到現在。”

  梅香笑著看向葉氏，“阿娘把錢給我了，手裏還有的花嗎？”

  葉氏點頭，“有呢，寬裕的很，你不用操心。”

  娘兒幾個又繼續說閑話，梅香還說了自己給細月和貴仁定親的事。

  眾人都驚掉了眼珠子！

  明盛嘴裏的茶水好玄沒噴出來，“細月嫁給貴仁？姐姐，你真的沒有強迫貴仁？”

  葉氏拍了明盛一下，“別胡說！”

  眾人先是驚奇，然後又跟著笑。

  梅香在娘家逗留了一陣子後，準備帶著兩個孩子回家，明盛主動要送姐姐回來。

  到了黃家之後，明盛忍不住去看貴仁，心想你小子可真有魄力。但人家二人真心愛慕彼此，明盛自然不會去打趣。

  在姐姐家，明盛一向隨意的，四處逛了一圈之後，發現無甚新意，又回了堂屋。

  梅香笑問他，“你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借錢嗎？”

  明盛趕忙搖頭，“沒有沒有，不用借錢，我是來還錢的。”

  說完，明盛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早就想還給姐姐了，又怕阿娘知道，一直沒逮住合適的機會。”

  梅香斜看弟弟，“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明盛笑嘻嘻的看向梅香，“不瞞姐姐，學堂裏的束脩大部分我都給了阿娘，這是我自己留下來的一些。”

  梅香接過了銀票，“把錢都給了我，那你豈不是連零花錢都沒了？堂堂一個舉人老爺，手裏空蕩蕩的，出去豈不丟人！”

  明盛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我要錢做甚，我又不聽戲，又不喝花酒。”

  梅香一巴掌把他翹著二郎腿拍下，“你也是個先生，整日就這樣沒個正經。”

  明盛連忙賠笑，“我在學堂裏再正經不過的，姐姐不相信，以後有機會去看一眼。”

  姐弟二人說笑了一陣子，黃茂林回來了，郎舅二人又敘了一陣子話，明盛這才告辭。

  梅香讓黃茂林帶著貴仁和大福，往娘家送了許多柴火和炭火。

  黃茂林送了東西就要走，葉氏叫住了他。

  “我在縣城裏閑著無事，給你找了幾個主顧。都是開酒樓的，往後你再去縣城裏送貨，給他們也送一些。”

  黃茂林連忙感謝葉氏，“多謝阿娘，還為我這點小事情操心。”

  葉氏擺擺手，“也不是什麽大事，這幾家酒樓一天需要不少貨呢，你直接送給酒樓，不比讓人家多轉一道手掙的多？等以後你們去縣裏，可以送的更多一些。”

  明朗也點頭，“姐夫還是早些籌謀，你若搬到了縣裏，這豆腐坊不妨開得大一些，油坊也一起搬過去，縣城裏的生意比在鎮上好做多了。”

  母子二人說的話讓黃茂林也有些意動，“我原也預備過年的時候與我阿爹說一聲，想辦法再多招兩個人。等去了縣城裏，若是人手不夠，攤子也鋪不大。”

  明朗點頭，“這些事情姐夫做主就好。”

  黃茂林回去後就跟黃炎夏說了此事。

  黃炎夏久久不說話，半晌後歎了一口氣，“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沒想到來得這樣快。從慧哥兒的舅舅們中舉那天開始，我就知道這平安鎮困不住你了。去吧，跟著他們去縣城，有多大本事就撲騰多大。”

  黃茂林有些內疚，“阿爹，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吧。如意坊那邊交給葉家舅舅照看，還有兩個表兄弟呢。兒子預備去縣城開一家大的豆腐坊，阿爹去給我做大師傅可行？等帶會了幾個徒弟，阿爹隻管在我家裏養老，再也不用整日忙碌。”

  黃炎夏笑了，“給你做大師傅可以，你可要給我開厚厚的工錢。”

  黃茂林重重地點頭，“阿爹放心，兒子給您分幹股！”

  黃炎夏擺手，“幹股我不要，我就要工錢。到時候你總是在外頭忙活，我給你帶幾個徒弟出來。也就一年半載的功夫，快的很。”

  楊氏在一邊插了句話，“茂林，你在縣城買了宅子嗎？”

  黃茂林搖頭，“還沒有呢。”

  楊氏不再說話。

  黃炎夏又囑咐黃茂林，“你若要去，提前做好準備。把宅子買好，豆腐坊的位置選好。油坊要不要搬過去？”

  黃茂林點頭，“自然要一起搬過去。”

  油坊是韓家的產業，黃炎夏不便多問，隻是叮囑黃茂林，“油坊的事情多問一問你嶽母，盡量還是找合夥人一起幹。還有迎賓樓，還有你家裏的田地，一樣一樣都要托付可靠的人。這幾處產業，一年也能掙不少銀子呢。”

  黃茂林再次點頭，“阿爹放心，兒子都知道了。這事兒千頭萬緒的，我得一樣一樣理清楚。”

  等黃茂林走了之後，楊氏問黃炎夏，“當家的，你去縣城了，我怎麽辦呢？”

  黃炎夏看向楊氏，“這事兒還早呢，茂林得先買宅子，把豆腐坊建好。新建豆腐坊裏麵肯定也有空閑的房子，我就住在豆腐坊裏，不去他家。你若願意去也行，你如果不想去就在家裏。等我給他帶出幾個徒弟之後，我立刻就回來。當初說好了，我們跟著茂源。”

  楊氏點頭，“那我就在家裏等當家的回來。”

  黃茂林管不上楊氏的這些小事情，他先跟梅香說自己的想法，梅香聽了之後告訴他，“你隻管去做，不用跟我說那麽多。”

  夫妻二人意見一致，去縣城的事情立刻決定了下來。

  過年期間，黃茂林又去拜訪了葉厚則，托付他以後單獨幫忙照看如意坊一年半載，葉厚則自然點頭答應。

  拜訪了葉厚則之後，黃茂林又跟張發財一起吃酒說話。

  酒到興濃處，張發財忍不住感慨，“兄弟呀，你這家業越折騰越大了，你隻管去，迎賓樓有我看著呢。我把賬目給你做好，到時間去給你送錢，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隻管放心，我不會讓你虧一文錢。”

  黃茂林再三對他敬酒，“也隻有發財哥在，我才能放心。”

  兄弟二人都喝了個酩酊大醉。

  酒醒之後，黃茂林又去了韓敬奇家裏，所為兩件事情。

  一是油坊，黃茂林直接問韓明輝，“明輝哥，我要去縣城了，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去？”

  韓明輝問道，“油坊也要搬到縣城去嗎？”

  黃茂林點頭，“是的，這是我嶽父的產業，我們自然要帶著走。一則是個念想，二則，油坊一年也能掙不少錢。這還是在平安鎮，等去了縣城裏，隻會更多。”

  韓敬奇問黃茂林，“如今咱們鎮子上就你們一家油坊，豆腐坊也隻有你們一家，若是都搬走了，鎮上的人難道不吃油和豆腐了？”

  黃茂林忍不住笑了，“二伯，您信不信，隻要我放出風聲說要搬走了，還沒等我走，就會有人來幹。”

  韓敬奇也忍不住笑了，“也是，我倒是問了一句傻話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

  韓敬奇幫韓明輝回答，“去，都去。茂林你看看，他們兄弟二人，是去一個還是去兩個？”

  黃茂林點頭，“自然是都要去的，咱們剛開始去，什麽都照著原先的一樣，等以後需要了，再說下一步計劃。”

  說完了油坊的事情，黃茂林又提醒韓敬奇，“二伯，我阿娘的一些田地頭先是您在種，阿娘之前讓我幫著照看，如今我也要走了，您不妨去問一下我阿娘，以後要如何處置田地的事情。”

  韓敬奇點頭，“多謝你來提醒我，我回頭就去和明朗商議。”

  黃茂林說完的事情就走了，他還要交代自己家裏的田地。

  他不用找旁人，直接找黃茂源。

  黃茂源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大哥隻管去縣城，你家裏田地的事情有我呢。”

  黃茂林點頭，“等我搬走以後，我那塊菜園就給你吧。我家裏八十多畝田地，你幫我收租子，收來的租子咱們二八分。若豐收，我那一部分，等有人收糧食的時候，賣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回來拉走。若欠收，就不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