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作者:
未降 更新:2020-07-06 14:27 字數:2774
“貴客推門而入,走上二樓便可與我相見。”
她聞聲愣怔了片刻,轉頭望向赫紹煊,隻見他臉上亦有相同的驚愕。
這玉衡賢士,原來竟是一位女子?
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正在某處看著他們,聲音也隨之縹緲而來,似乎看穿了他們的心事一般:
“請貴人莫要見怪…”
楚禾察覺到自己有些失禮,連忙將門輕輕打開,與赫紹煊一同走上二樓。
他們原本以為一上樓便能見到玉衡賢士的真麵目,誰知卻四處也不見她的影子。
正當他們進退兩難的時候,卻見一個隱隱綽綽的影子出現在數層珠簾與紗簾之後。
她那纖細的身影被香爐之中縈繞而出的輕煙籠罩,顯得愈發神秘。
玉衡賢士停在遠處,似乎沒打算再往前走與他們相見。
楚禾從她的聲音和輪廓,隱約能判斷出來那是個年逾四十的女子,算起來,或許是謝照衡的同門。
即便不能麵見玉衡賢士的真麵目,他們仍然沒有失了禮數,停在原地躬身行禮道:
“見過玉衡賢士…”
裏麵的人徐徐開口:
“兩位貴人免禮。”
雖然她隻說了半句話,可楚禾卻明顯察覺到她的嗓音帶著些許極難察覺的顫聲。她的心裏不可抑製地生出疑竇,卻不好當麵詢問,隻能漸漸按下心思來。
而赫紹煊臉上卻帶著些許異於尋常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開口問詢道:
“我依謝相之命前來,想從玉衡賢士這裏取走一件要緊之物。”
那影子停頓了片刻,抬手指著他們身邊的桌案上擺放的一個匣子,緩聲道:
“你要的東西,就在那裏麵。”
赫紹煊偏過頭去,果然看見一個桃木匣子。他走過去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卻在即將碰到那木匣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接著,他竟轉過身掀起珠簾,似乎想要強闖進去。
楚禾不知道他怎麽了,連忙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道:
“王上…”
與此同時,站在裏麵的玉衡亦倉皇開口道:
“放肆!”
三人聞聲都愣怔了片刻,隻見玉衡又往裏間退了半步,用不容抗拒的聲音說道:
“東堯王殿下最需要的東西就在匣子裏,我的使命已經完成,請二位回吧。”
“等等…”
赫紹煊忽然急促地開口阻攔,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往前邁出半步。
“貴人還有何事?”
隻聽他艱難地開口道:
“不知玉衡賢士可認識我的母親…唐蕭?”
楚禾臉上微微有些驚愕,不可置信地看著裏麵那人,卻見她的身影似乎微微有些顫抖。
許久之後,隻聽裏麵的人輕聲回應道:
“世人誰不知先惠文皇後?”
這話回答得滴水不露,可赫紹煊卻顯然不滿足於此,繼續追問道:
“那你可知道她去哪裏了?”
“葬身姒水。”
“沒人替她收屍麽?”
隻聽玉衡長歎一聲:
“姒水綿延百年,那滾滾江水之下,又何止埋葬了唐蕭一人的幽魂?不過都隨之東流罷了。”
楚禾看見赫紹煊臉上忽然浮起一絲苦澀的笑。
他往後退了幾步,走出了珠簾外,將那桃木匣子拿在手中,朝裏麵的人拜了三拜:
“是我唐突了。”
說完,轉身便走下了樓閣。
楚禾見狀剛要追上去,卻聽聞玉衡在身後喚住她:
“貴人慢走。”
楚禾停下腳步,聽見玉衡賢士歎了口氣,對她緩聲道:
“有些傷痛,勢必要靠他自己才能化解,旁人隻怕多說無益。貴人應該想想自己,你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啊…”
楚禾沉默片刻,語氣有些生硬地道:
“玉衡賢士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天下局勢已然明晰,隻是東堯就算舉國之力也勉強隻能與玉京抗衡,可是北方一向虎視眈眈的群雄恐怕也要趁虛而入。貴人背後依靠楚孟兩家,日後或許便是東堯唯一的盟友,還請貴人代為周旋。”
楚禾微微蹙眉,既未答應,也未回絕,反而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
“賢士手握先皇遺詔,想來也是皇家隱秘之人,可否能將身份明示呢?”
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道:
“時機未到,請貴人再多些耐心。”
楚禾見她百般推辭,心裏隱隱生出一絲不悅,於是便朝她略一躬身:
“既然如此,楚禾無話可說,這便告辭了。”
隻是還未等她抽身離去,卻聽見玉衡在背後急急開口道:
“還有一事…你們的行蹤已被泄露,還需時時留意身邊的眼線,萬事…小心為上。”
楚禾留下一句“多謝”,便轉身匆匆離去。
她走到樓下,卻四處不見赫紹煊的身影。
直到走過荷花池,才看見赫紹煊一個人倚在風雨連廊下的朱漆圓柱旁邊,正望著池中的荷花出神。
他的眸中空洞異常,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悲傷,全然是楚禾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模樣。
她眼中的赫紹煊,即便是在前世最絕望的時候,仍然帶著一身淩然的銳氣,幾乎令見到他的所有人都為之膽寒。
他原本就是天生的君王,理應一如往常那樣站在群山之巔,俾睨眾生。
原來,他還有這樣脆弱的一麵。
楚禾走到他身邊,輕輕挽住他的手臂,擔憂地看著他。
赫紹煊凝滯許久,終於挪動了分毫,眼中也勉強有了些許神采。
他嗓音沙啞地開口:
“走罷。”
接著,他便牽起楚禾的手,正要帶著她離開,卻感覺到一股力量將他輕輕拉回去。
她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認識玉衡賢士?”
赫紹煊聞言止住腳步,轉過頭來望了一眼遠處樓閣,隱約看見有個身影立在窗前,好像正看著他。
他眼底漸漸浮起一層微紅,語氣卻極為平靜地開口道:
“十三年了,我忘記了她的音容笑貌,忘記了她照顧的我那些日子,忘記了關於她的一切,唯獨記得她最喜歡的鵝梨帳中香。我剛剛走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楚禾心中猛地震顫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玉衡賢士是…”
赫紹煊點了點頭,臉上仍然是異於尋常的平靜,仿佛正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楚禾看著他臉上波瀾不驚的神色,心裏一陣鈍痛,忍不住走過去環上了他的腰。
隨著她的體溫徐徐傳來,他那副偽裝堅強的模樣也頃刻間崩裂瓦解。
他慢慢環上她的腰肢,將臉深深埋進她的發絲當中,肩膀微微顫動著,情難自已。
而遠處樓閣之中始終注視著他們的那個身影,頃刻間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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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雅居的時候,楚禾還未推開門,卻看見木門虛掩著一條縫隙,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她愣怔了一下忽然想起玉衡方才說的話,心中不由地惴惴。
赫紹煊察覺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問道:
“怎麽了?”
她壓低了聲音道:
“方才臨走前,玉衡賢士警醒我說,我們的行蹤已經泄露了,要小心身邊的眼線…”
赫紹煊聞言眸色一凜,直接便推門而入,警覺地四下查探了一番,卻並沒有看見人影。
而楚禾卻深深嗅了一下屋中的氣息,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語氣確鑿無疑地開口:
“有人來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不隻是你們,我也很懷疑為什麽煊哥這種兩輩子的老C男(不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講葷,段子撩人,而且還特能嘴炮裝的自己跟個老司機一樣…其實是一朵純情小白花
赫·白花·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