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作者:Hains      更新:2020-07-06 14:02      字數:4053
  蘇長風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僵硬的轉過頭看向葉知秋,“師叔,他……跟您也認識?”

  葉知秋疑惑道:“這位是三千年前華明宗掌門嶽風之子嶽林修,道號幻月道人,按照輩分,你叫他一聲前輩並無過,怎麽?你不知道?”

  蘇長風:“……”他當然不知道!紀弄曉把人弄來的時候除了說癡傻一些年就沒再說別的了!癡傻一些年,誰他媽知道是三千年!!

  幻月道人的名號他小的時候聽爹爹蘇幕說過,華明宗內定掌門,無相神功傳承者,饕餮之戰中以無相十劍名震八方,修為深厚,在當年的千年榜上排名第四,但由於同青霄門結親,放棄了掌門之位,與道侶雲遊四海,最後定居情來峰,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紀弄曉叫來好好問問。

  嶽林修服下鍛體丹,頓時感覺一股熱流滑進內府,體內水木雙靈根得到熱流的溫養,幹癟的靈根受到滋潤,漸漸鮮活起來。葉知秋同時催動靈力為他疏導經脈,很快,自內府流出的清泉便進入身體各個地方,將殘缺破損的靈脈修複完好。

  鍛體草乃千年一見,青霄門隻有兩株,所以顯得格外珍貴,其功效威力強大,作用明顯,也是修真界難求的寶物。

  一個時辰過後,嶽林修額前布滿汗珠,但他那張蒼白的臉色恢複了紅暈,看起來氣色不錯。

  “嶽兄感覺如何?”葉知秋問道。

  嶽林修眼底爆發出一陣欣喜,“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又可以提煉靈力了!”

  “那太好了!”葉知秋高興道:“我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紀師兄!”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長風忽然抓住關鍵字眼,“等等,紀師兄是誰?”

  然後,整個偏房,一陣寂靜。

  風輕輕吹過,吹起葉知秋鬢前的長發,頗有幾分尷尬的意味。他似乎忘了旁邊還站著自家師侄了。

  蘇長風看著兩人微妙的表情,忽然心底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片刻,他試探性的開口,小心翼翼道:“師叔說的,莫不是……紀弄曉?”

  嶽林修一巴掌拍在額頭上,頭痛。他知道葉知秋藏不住秘密,是個情商智商雙下線的家夥,沒想到三千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是這個樣子。

  葉知秋一時語塞,還沒想好找什麽理由搪塞過去。

  蘇長風可不蠢,兩人的表現很明顯告訴他,自家師叔口中的紀師兄,就是紀弄曉!

  他眼皮一跳,心裏湧起驚天駭浪,蘇長風不是傻子,能被師叔稱呼“師兄”,又有幻月道人做朋友的人,姓紀,冰水變異雙靈根。

  三千年前,青霄門有一位客卿。

  也姓紀,天運老人紀雲川之徒,冰水變異雙靈根,號“天散道人”,曾經在千機閣的千年榜上排名第二,實力與老祖不相上下。但最終死於九天雷劫,身死道消,死後本命法器問心劍被老祖尋回,收藏於藏寶閣中。

  ——答案呼之欲出。

  蘇長風忽然有些頭暈,他覺得自己有些不能接受,紀流蘇,紀弄曉。

  他一直當做晚輩的那個人,誰會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前輩?!還是個曾經跟老祖齊名的前輩!

  這世界太玄幻了。

  他需要冷靜冷靜。

  第061章 放尊重點

  紀流蘇念著嶽林修的身體,同離殷聊了兩句之後就禦劍離開了。

  所以她沒能看見,身後水色長衫男子眼底的陰鬱。

  萬草峰上花草繁茂,紀流蘇輕車熟路的走進嶽林修所在的偏方內,意外的是,葉知秋和蘇長風兩人都在。

  在踏進門檻那一瞬間,蘇長風神色複雜的看向紀流蘇,欲言又止。

  房間內的氣氛很怪,讓人有些不自在。

  紀流蘇走進去,蹙眉問道:“怎麽了這是?”

  隨後她把目光移向蘇長風,禮節性的想要行一禮,“蘇長老——”好。

  那個“好”字還沒說出來,蘇長風就一個步子上前拖住她,“紀前輩使不得!!”我要折壽了!!

  被蘇長風的舉動給驚到了的紀流蘇:“……”?!

  蘇長風今年兩千四百歲,他出生在紀流蘇隕落後的第六百年。他的父親叫做蘇幕,乃是三千年前青霄門蘇玉長老之子,他還有一個小姑姑,叫做蘇玲。但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小姑姑,因為小姑姑早就離開了人世,甚至比天散道人隕落的時間還要早。

  聽父親說,當年他、小姑姑、天散道人還有師叔葉知秋四個人關係極好,交情極深。小姑姑下嫁落家家主落求笙後生下一個兒子,那孩子認了天散道人作義父,父親還說,要不是因為自己生的太晚,而天散道人又隕落了,鐵定也會讓紀流蘇當他的義父。

  思及此處,蘇長風對上紀流蘇那張少年稚嫩臉,頓時臉色漲紅,他真叫不出來“義父”二字。

  紀流蘇與自己父親同輩份,且為好友,即便沒有認她作義父,他也理應喚紀流蘇一聲“叔叔”,然而他叫不出這個口,便轉了個彎,叫聲前輩。

  房間內。

  一片默然。

  紀流蘇看了一眼葉知秋,對方對上她的雙眼,隨後心虛的把頭移開,不再看她。

  紀流蘇又看向嶽林修,對方輕輕挑眉,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

  紀流蘇重新看回蘇長風,問道:“你都知道了?”

  蘇長風輕輕點頭,臉色泛紅,“此前……對紀前輩多有冒犯,還望紀前輩海涵。”

  蘇長風及有禮貌,可見蘇幕把他教的很好。

  紀流蘇道:“客氣了,“她對蘇長風笑笑,“蘇幕若是知道他的兒子如今會成為‘修真第一丹修’,一定非常高興。”

  蘇長風耳根子微微發紅,簡單的寒暄幾句,紀流蘇直接切入正題,她走到嶽林修床邊問道:“現在身體如何了?”

  葉知秋搶先回答,“紀師兄,我跟你說,林修服用過鍛體丹了,效果很好,現在已經可以正常吸收靈氣並提取成靈力使用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嶽林修可以重回大道,再度修煉。

  紀流蘇眼裏迸發出欣喜,她由衷為友人感到高興,“恭喜你,林修!”

  嶽林修能再度修煉,那麽再過個幾天,他的身體可以恢複得更好,若是在這幾天內離殷找到了文萊的本命玉簡,她就可以和嶽林修一同離開青霄門了。

  “你先好好休息!”紀流蘇道:“等身體徹底恢複,咱們就去歸望山!”

  嶽林修看著少年歡喜的模樣,也忍俊不禁,眸色柔和,他輕輕道:“好。”

  這無疑是喜事。嶽林修卻突然覺得眼眶發酸。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還能有機會再次修煉。

  紀流蘇忽然感覺自己這兩天萬分幸運,先是拿回問心,然後是友人安好,再者自己馬上也可以離開青霄門了,這大概就是“功德來生報”的意思,重活一世,沒有因果束縛,一切都在向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道別嶽林修後,她便禦劍回了一趟淩雲峰,她現在是築基期七層,再過不久就會迎來三段雷劫,她必須儲存充裕的靈力渡劫,渡潭之地極其適合修煉,在那裏,她事半功倍。

  離殷如今是分神期的大能,也許再過不久,他就會飛升成仙,以離殷的心性和實力,絕對能挺過天逆雷劫。

  想到此,紀流蘇忽然有些惆悵,明明之前還是勢均力敵的對手,結果一下子,一個依舊位於雲端甚至隻差一步就能登天,而另一個卻跌入穀底。

  說沒有酸是不可能的,但是紀流蘇自信她的能力,這輩子她一定能飛升,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蘇長風出了偏房來到萬草峰的大殿,剛好遇上了來拿丹藥的淩天。

  這人看見蘇長風,挑挑眉,吹了聲口哨道:“喲!蘇長老怎麽今天耳根子這麽紅啊?思春了?”

  蘇長風剛剛經曆人生的最大尷尬,此時沒有心情同淩天拌嘴。

  正想無視此人離去,剛走兩步卻又不知想到什麽,他回身對淩天道:“以後,看見了紀弄曉,記得放尊重點。”

  淩天笑了笑,“你突然說這話幹嘛?我知道弄曉被掌門收作了關門弟子,即便是掌門的弟子,但她也曾經是我徒弟,難道不該是她尊重我嗎?”

  見淩天毫不在意,蘇長風也懶得再提醒他什麽,聽說天散道人以前參加過淩天的滿月酒,她還抱過他,若是這人以後知道了紀弄曉的身份,說不定還真要當場跪下來叫一聲叔叔。

  罷了,他不管了,反正到時候要是尷尬,也是淩天尷尬,不關他的事。況且,他突然也很想看看淩天這家夥尬到臉紅的樣子。

  第062章 滴落心頭血

  淩雲峰,渡潭。

  這裏依舊山清水秀,濃鬱的靈氣圍繞在周圍,靈鳥在樹上輕啼。

  紀流蘇撥開樹葉走進去,卻見著渡潭邊上站著一位少年。

  少年如瀑的長發被束在腦後,皮膚白皙,他身姿修長,容顏俊美,五官深邃,棱角分明,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目光冷然,整個人站在那裏,如同一尊脊梁直挺的雕像。

  是落無歸。此時的少年沒有戴麵具。

  右眼空空蕩蕩,一道疤痕從臉頰滑到右眼,顯得幾分猙獰。

  察覺到有人來了,落無歸回頭,剛好與紀流蘇目光相撞。下一刻,少年偏過頭迅速戴上了手中的銀製麵具。

  “你怎麽在這?”紀流蘇忽視他的動作,笑著問,她走到落無歸身邊,這孩子知道她喜歡在渡潭修煉,所以這十年從不會過來這裏,怕會打擾著她。

  落無歸對於她的出現有些驚異,眼眸中閃過喜色,但也隻是一瞬,就又恢複了冷冰冰的樣子。

  少年沙啞著開口,略帶嘲諷,“你不是去當青霄掌門的關門弟子了麽?還來這裏做什麽?”

  紀流蘇習慣了他的刀子嘴,拖著崽坐下來,“誰說我去了青葉峰就不能來淩雲峰了?若是你不想看見我,那我以後就不出現在你麵前了行麽?”

  話落,身邊的少年迅速拉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不、行。”

  紀流蘇知道落無歸口嫌體直,隨他去了,“後天,咱們就去金陵城。”

  少年轉頭看向她,那隻左眼亮了亮,“真的?”

  “對。”紀流蘇笑道。

  再過些日子,她就要與嶽林修一道離開這裏,但她答應了落無歸要帶他去金陵城,所以她把時間定在了後天,這樣既遵守了約定,又不耽誤離開的時間。

  在這裏呆了十年,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尤其是身邊這個不省心的崽,內向孤僻,不讓別人接近,一有不順就喜歡開口嘲諷亂發脾氣。若是不改,他以後怎麽跟別人正常相處啊。

  陪著落無歸在渡潭坐了許久,從白天一直到黑夜,在靜坐的這段時間內,她一直在修煉,吸收靈氣在內府中回旋。紀流蘇看了看天色,已經晚上了,月亮非常明亮,皎潔如玉,是滿月,她打算回青葉峰了。

  然而剛一站起身,她就被旁邊的少年又一把拽了回去,“怎麽了?”紀流蘇問道。

  少年抿著嘴沒有說話,那漆黑如墨的瞳孔幽幽看著她,像是一隻即將被拋棄的小狗。

  紀流蘇無奈,輕輕歎了口氣。

  好吧,這家夥又開始矯情了。

  紀流蘇伸手掐住落無歸的臉,“放開我啊落小龜,我該回去休息了。”

  少年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