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春眼裏閃爍 起興奮的神色，“你說得對，她要是生下兩個賠錢貨，那可成了笑話了。陳建林他們家到時候也得成為笑柄。”

  可不是嘛。

  陳建林家他們對宋貝那麽好，要是生下兩個兒子，那沒話好說。

  要是生下兩個女兒，那可得被人笑死了。

  宋紅春的眼神閃了閃，她湊到林禾身旁，在林禾耳旁小聲地不知道說了什麽話。

  林禾臉上露出猶豫神色：“這不太好吧。”

  “你要是不幫我，那你就走吧。”宋紅春嗤笑著說道：“你這樣維護宋貝做什麽，也沒見她給你什麽好處。”

  林禾聽到這話，這才下定決心，道：“好吧，我回去把這事跟我媽說一聲，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這話肯定能傳開。”

  “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宋紅春誌在必得地說道：“我們大隊裏羨慕宋貝的不在少數，隻要把流言傳出來，肯定會有一大把人幫忙傳的。”

  “那好吧。”林禾勉強答應下來。

  回去後，她故作不經意地在她媽宋向北跟前說了一嘴，說什麽覺得宋貝這胎是兩個女兒。

  宋向北還記恨著之前宋貝讓她沒臉的事，聽見這話豈能放過，回頭便把話到處傳，這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生產大隊這邊來。

  這下可就熱鬧了。

  生產大隊那些婆娘媳婦最近正拿宋貝和陳建林說嘴呢，聽說這事，頓時就八卦起來。

  “我早就看出來宋貝懷得是女兒了，你們沒瞧見她那肚子都是尖尖的的，老話說得好，這肚子尖生得是女兒。”蔡二丫興奮地說道。

  “我也是這麽說，不過當著白秀英不好意思提，瞧他們家對宋貝那麽好，這要是知道她懷得是兩個女兒，也不知道什麽感受。”徐婆子附和著說道。

  陳建林家什麽感受？

  他們家聽說了這些事後，壓根沒放在心上，但是許勝男放心不下，過來探望的時候打探了下白秀英的態度。

  白秀英當下就樂了，“你聽大隊那些婆娘說閑話做什麽，她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好了，反正小貝肚子裏懷得是我們家孩子，無論男女我都喜歡，這先生兩個女孩子也好，最好是像宋貝一樣漂亮標誌的，這要是生下來兩個像陳建林一樣的猴孩子，那我們家怕是 要永無寧日了。親家母，你不曉得，建林小時候那皮得真是沒邊了……”

  許勝男本來是想來替女兒說好話，誰曾想聽了一肚子的陳建林小時候那些糗事。

  得虧陳建林沒在這裏，不然他能燥死！

  他在丈母娘那裏原本形象光鮮亮麗，十足的人模人樣，現在倒好，都被他媽給毀了。

  許勝男聽了白秀英嘮叨了一下午，又見她還給宋貝燉了雞湯，瞧宋貝的臉色，不像是做樣子，倒像是習以為常，她就放下心來，回家去了。

  一到家，宋漢民就忙問起女兒在陳家那邊怎麽樣了。

  許勝男道：“之前咱們大隊放電影，你瞧見過地主家沒？”

  “瞧見過了。”宋漢民心裏一跳，“咱們女兒在他們陳家過得是小丫鬟的日子？！”

  他心裏一急，頓時便從炕上起來，要去找陳家算賬。

  許勝男忙拉住他，“你急什麽，咱們閨女過得不是丫鬟日子，那是少奶奶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過去的時候，親家母還給她燉了雞湯呢，好家夥，下了不少好料，咱們可不必擔心了，我瞧著倒怕閨女被寵壞了，日後太過拿大。”

  宋漢民鬆了口氣，“這你倒不必擔心，咱們女兒什麽人咱們還能不清楚嗎？陳家既然對她好，她就會對他們家好，我見你去了一下午，還當出什麽事了。”

  “這不是親家母拉著我說建林小時候的事嗎？”許勝男喝了口水潤潤口說道：“聽著我都覺得生女兒好了，像咱們小貝小時候多乖巧多懂事。”

  “頂好是生對龍鳳胎。”宋漢民說道，“這一兒一女剛好湊個好字。”

  “哪裏有那麽容易。”

  許勝男搖搖頭說道，這要生什麽孩子，那都是老天爺說了算，哪裏是他們想生什麽就生什麽的。

  要真是如此，林秀紅何必去給宋紅春求什麽生子藥，還非要她三天喝一碗，不就是隻要孫子，不要孫女嗎？！

  “媽，這藥味道怎麽這麽難喝？”

  宋紅春喝了一口藥，難受地用手帕捂著嘴巴。

  “你都說是藥了，那還能好喝嗎？這藥可是我花了錢買來的，你可得把它喝幹淨，不然要是生下個丫頭片子，我可唯你是問。”林秀紅不客氣地說道。

  宋紅春不 敢多說什麽了，老老實實地把剩下來的藥都給喝了。

  臘月三十，這日是除夕，一大早，大隊裏就熱鬧起來了，小孩子穿上新衣裳，揣著爹娘給的幾分錢，滿大隊的跑，有的小孩跑去供銷社買糖果，有的小孩跑去買鞭炮。

  這一天，大人們是不管孩子們的錢怎麽花的，都扣扣搜搜一整年了，沒必要在這一年一度的日子裏還計較這一分兩分錢的。

  紅興生產大隊的習俗是過年時餐桌上一定要有條魚，甭管多大多小都成，取個年年有餘的好兆頭。

  一早，陳樹才就提了一條魚送來，那條魚約莫快六斤重了，裝在盆裏，還活蹦亂跳的。

  “好大一條魚，多少錢，我去拿給你。”白秀英瞧見魚都忍不住咋舌說道。

  “不要錢。”陳樹才樂嗬嗬地說道：“我爹說了這條魚是送給你們的。”

  “這怎麽好意思？”

  白秀英婉拒道，現在他們家不缺錢就怕欠人家人情。

  她對陳樹才道：“你在這裏等著，嬸子進屋裏拿錢去。”

  說著轉身回了屋子，等再出來一看，陳樹才人已經跑到不知道哪裏去了，獨獨留下一個裝著魚的盆子。

  “這陳樹才也真是……”

  白秀英叉著腰，臉上滿是無奈神色。

  陳建林正攙扶著宋貝從供銷社回來，聽見他媽嘀咕，不由得隨口問了句：“怎麽了？媽？”

  “陳樹才剛才拿了條魚來，還非不要錢。”

  白秀英無奈說道。

  “那不要錢就不要錢唄，下午咱們家鹵肉給他們家送去一碗就是了。”陳建林毫不在意地說道，別人他興許會在乎這點兒人情，但他曉得陳樹才的性格，幹不出仗著一點兒人情獅子大開口的事，陳樹才是個聰明人。

  “那也成。”白秀英說道，她端起盆子，道：“這條魚也真是新鮮，不知道陳樹才他們打哪裏弄來的。”

  “估計是河裏抓的吧，我們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瞧見有人圍在河邊。”

  宋貝說道，他們這邊的河裏多得是魚，到了冬天，河水結冰了，下頭的魚沒有人打撈就養得肥肥胖胖的，到了過年的時候正好能吃。

  白秀英點頭了然地答應一聲，又道：“你們去供銷社買了什麽好東西？”

  “買了些軟和

  第五十九章

  等吃完晚飯後, 天已經黑了大半了。

  陳國成一家都換上新衣裳了, 屋裏，白秀英正對陳國成說道：“我想著咱們今年要不給一些錢再另外給些吃的。”

  “你是怕錢都被大哥他們拿走了？”陳國成立即明白媳婦的意思。

  “咱們每年給的錢不都被他們夫妻拿走，以往倒還罷了，今年情況這麽特殊，他們家都窮得過年連塊大肥豬肉都買不起, 總要留些給老兩口才是。”

  白秀英一一說道。

  她知曉陳國成是個孝順的，要他在縣城裏享福，讓老兩口在大隊裏吃苦, 他心裏過意不去，與此如此，倒不如多費些心思替二老想想。

  “就依你說的做吧。”

  陳國成歎了口氣, “大哥要是不去縣城做買賣，那多好。”

  “這話當初你就算說多少遍他都不會聽的。”白秀英搖搖頭說道，“咱們過去也別提這茬，給二老拜年，送完東西就回來。”

  “好, 我聽你的。”陳國成點點頭，答應下來。

  白秀英去廚房裏，挑了塊大肥豬肉還拿了些瓜子糖果，又另外用紅包包了二十元才帶著陳建林他們過去。

  他們一到隔壁才剛敲門。

  裏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像是有人跑過來開門了。

  “來了，來了。”林秀紅聲音熱情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迎接財神爺呢, 不過，估計在林秀紅他們眼裏，他們一家子和財神爺也沒什麽區別了。

  宋貝被這聲音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摩擦著手臂，和陳建林對視一眼，這林秀紅也太現實了吧。

  去年他們過來拜年的時候，也是等了老半天，她才裝作剛剛聽到走出來，今年耳朵倒是好使了。

  “二弟、二弟妹，你們來得真是早啊，吃過晚飯沒有？”

  林秀紅熱情似火，一張老臉堆滿笑容，瞧得都瘮得慌。

  “吃過了。”陳國成回答道，“你們吃了沒？”

  “剛吃完飯呢，爹和媽正等著你們來呢。”林秀紅說著話，眼睛就不斷地往白秀英手上提著的籃子瞟去，那籃子上頭蓋著一塊布，也不知道裏頭放了什麽東西，陳國成手上也拿著個籃子。

  好家夥，這裏頭也不 知道放了多少好東西。

  看見他們一家帶著東西來，林秀紅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快進來坐吧。”林秀紅說道。

  陳建林拉著宋貝的手，跟著陳國成夫妻進屋裏去。

  這到了年底，天氣著實冷，隻不過在外頭片刻罷了，陳建林都覺得有些冷，等進了屋裏，他才知道外頭還算是比較暖和的，這屋裏簡直冷的都快結冰了。

  “你們這兒怎麽這麽冷啊？”白秀英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林秀紅朝陳家業看去，她歎了口氣，“唉，我們這不是沒辦法嘛，最近家裏手頭緊，沒什麽錢，這炕也不能天天燒，隻能是晚上要睡覺那會兒燒起來。”

  這話完全是屁話。

  宋貝想到，她可不信林秀紅真的舍得這樣委屈她自己和她兒子。

  就算再怎麽窮，林秀紅都不可能讓陳植林受一點兒委屈。這怕不是給他們使苦肉計來了。

  “這樣哪成啊？”

  陳國成脫口而出道，“你們也就罷了，爹和媽都這麽大歲數了，哪裏禁得起凍？前陣子還下雪呢。”

  陳大爺和陳大娘忙說道：“我們老兩口沒關係，反正白天也不在炕上呆著，省點兒錢也是好的……”

  他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陳家業就變了臉色，趕緊說道：“我們也想給爹媽天天燒炕，可實在是沒法子，唉，這世道要跟人借錢也難。”

  白秀英一家頓時聽出來了。

  得，這是變著法子跟他們要錢呢！還拿老兩口來做筏子，牛逼牛逼！

  心真是夠狠的，親身爹媽都能拿來這樣利用，也不知道他們的心到底是什麽顏色。

  “好了，大過年也別說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