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草莽英雄王新
作者:曉小鋒      更新:2021-08-06 01:30      字數:4703
  幽州大燕王城秘宜園。

  ??園中依山傍水、妙語雲台,山中雲霧、湖中水榭,盡顯北方山水的粗獷與豪邁。

  ??亭台中,三個高貴男子正在品茶交談,旁邊侍女靜靜侍候,周圍還有保護的銀甲侍衛,一看就知道三人的身份不同凡響。

  ??茶桌上還有一盤棋局,正在進行殊死搏殺,對戰之人是一中年男子與一白發老者。

  ??圍棋主要分為三部分,分別是布局、中盤、官子,棋局之上的黑白交鋒,完全不輸於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

  ??高手交鋒,想要斬敵於棋盤之上,就必須要有很強的計算與判斷力,以及一個人的大局觀。

  ??老者落子輕盈而飄渺,處處都顯著從容與淡定,中年男子則會久久沉思,一番苦苦思索後,才會選擇落子方位。

  ??“歲月如棋盤,光陰是棋子,過去的是積累,將來是未知,以為守住棋子,就可以看清人間黑白,能掌握住世事命運,卻不知,山高水長,走過的每一條路,都是艱難險阻不歸途,”老者輕飄飄落下一子,端起茶杯一邊品茶,一邊細語。

  ??聽到老者的話後,對座男子則是眉頭緊皺,心中有一絲不悅。

  ??兩人身旁,另一名五旬男子則是不聞不問,對於兩人的行為視若不見,把自己當成一縷空氣,隻知品茶欣賞山水。

  ??中年男子落下一枚棋子,隨後開口說道,“韓老之言,朕定會銘記心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一枚白子落下,將合圍圈缺口堵上,頓時黑子損失慘重,老者摸著三縷白須笑著說道,“先王已逝二十餘載,陛下執掌朝政也有二十歲月,二十年滄海桑田風雲變幻,陛下覺得您的功績史書會如何記載。”

  ??中年男子眉頭微凝,落子的手也猶豫不定,心中諸多思緒一閃而過,有憤怒,有沮喪,更有幾絲黯然。

  ??聽到老者的話,看到中年男子的神情,旁邊的燕國尚書令孔繼隻感覺杯中茶水苦澀,心驚肉跳,周圍氣氛也是越來越微妙。

  ??但他並不打算開口,從而打破這種僵局,因為眼前二位身份實在超然,所以他還是決定繼續品茶。

  ??茶水入腹,卻是滿心苦澀,他隻能在心裏哀歎,神仙鬥法,殃及池魚。

  ??手持黑子的中年男子正是當今燕王殷軒,人雖一臉和善,但帝王心術卻是用得爐火純青,登基二十餘年,不知壓倒多少大員勳貴。

  ??神態悠然飄渺欲仙的老者是大燕的郡國公名叫韓流卿,曾經是先王的帝師,明明已到安享之年,但卻依舊在為大燕奔波。

  ??並不是他放不下權利,而是因為他心中有個結,那就是大燕在關外丟失的土地。

  ??先王讓他輔佐燕王殷軒,可白山黑水間的蠻族突然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十餘載歲月中迅速奪下關外多地,他覺得自己有愧於先王,所以一直在為收複關外之事奔波操勞。

  ??在蠻族崛起之前,韓流卿就提醒過殷軒要有所提防,但殷軒對此卻是不以為意,采取的政策也是放任自流。

  ??一心想著向南開拓的殷軒,把目光與大軍都放到了南邊的梁國身上,因此才有了滄州戰役。

  ??蠻族一路崛起,搶占關外大片土地後,殷軒看到蠻族大軍鐵騎的洶湧,又采用了規避措施,主要以防禦戰術為主,殊不知被動防禦隻會挨打。

  ??對於殷軒的遼東防禦政策,韓流卿一直都是頗有微詞,兩人一個激進、一個保守,平日裏自然是三句話,有兩句說不到一起。

  ??從之前的話語中,也能聽出韓流卿對殷軒的嘲諷,但因為韓流卿的地位超然,即使殷軒身為梁王也不得不受著,畢竟韓流卿曾為先王的老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更何況還是自己父王的老師,該有的恭敬殷軒還是會做到位的,但儒家的天地君親師的思想,還是有很大威力的,因此韓流卿頂多也是暗中嘲諷,並不敢把一切放到明麵上來。

  ??對於兩人的棋盤言語交鋒,孔繼已經感覺有些窒息了,他隻是收了王新的錢,來當一個中間傳聲筒的,誰能預料到這兩尊大佛正在神仙鬥法,自己平白被波及。

  ??看著處處處於劣勢的棋盤,殷軒也沒了那個爭強好勝的心,他看著旁邊的孔繼說道,“孔愛卿,今日找朕,是有什麽事嗎?”

  ??聽到殷軒的話,孔繼隻感覺是天外仙音,他掏出一封書信,遞到了殷軒的麵前,“陛下,這是膠州王新給您的信。”

  ??見識過火炮的威力後,殷軒對王新還是留了心的,他接過書信拆開信封,仔細地看了起來。

  ??看完書信內容後,殷軒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神情。

  ??火器結盟的事情,韓流卿身為郡國公,自然也是非常清楚,聽到王新二字,他也立刻來了興趣,看見殷軒的怪異神情。

  ??韓流卿試探著問道,“不知是何事情,盡讓陛下如此。”

  ??殷軒把書信遞給韓流卿,笑著說道,“韓老一看便知。”

  ??看完書信內容,韓流卿陷入了思考之中。

  ??“韓老,不知您覺得我們是否應該出兵相助王新呢?”殷軒雖然有自己的決定,但他還是先開口問了韓流卿。

  ??仔細想了片刻,韓流卿才開口說道,“竟然我們已經達成結盟,我覺得此時發兵滄州,幫王新牽製梁軍,還是有必要的。”

  ??聽到韓流卿的話,殷軒都不由得一愣,韓流卿一向都反對對梁國用兵,當年他發兵滄州,最大的反對者就是他韓流卿,如今這怎麽突然轉了性子?

  ??殷軒卻是搖頭說道,“當初結盟隻是為了應對蠻族,此時北方蠻族威脅未解決,我覺得不應該再牽動太多兵力。”

  ??看到韓流卿要開口,殷軒急忙擺手說道,“韓老請聽我說完,您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不過這幾年大燕戰事不斷,國庫消耗甚巨,已經無法再支持雙線戰爭了。”

  ??殷軒冷笑道,“他王新不是能耐嗎?切斷了我大燕海上航線,我大燕商民在國內沒交多少稅,反而在他那裏交了不少,這次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

  ??韓流卿皺眉說道,“陛下,可不能因一時之氣,壞了大局啊!他王新切斷海上航線是不對,但陛下您別忘了,我們也是有求於他,這火器營的大炮火槍還沒裝備完成呢?”

  ??“韓老,您放心!他王新還要從我們燕國運輸戰馬呢?幾萬匹還真是大手筆,我都看得心動不已,即使我們不派兵壓進滄州,他也不會切斷我們的火炮供應的。

  ??至於共同抵抗蠻族的事情,他王新本就隻占半島一隅之地,如今搶占了金州衛,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隻要他還留在金州衛,那這個抗蠻聯盟就散不了,”殷軒自明得意的說道。

  ??其實對於王新這麽一個草莽英雄,殷軒是非常看不上的,幾國雖都有敵意,但那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現在王新突然崛起,那就等於又多了一個分蛋糕的人,殷軒自然會抱有敵意。

  ??盡管真的很不想開口,但孔繼已經收了錢,他還是出言說道,“陛下,我也讚同郡國公的意見,出兵滄州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說完,他又急忙從懷中掏出了兩份東西,分別遞向了殷軒和韓流卿。

  ??殷軒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孔愛卿,這是何物?”

  ??“這是微臣前幾日弄到的齊魯日報,上麵記錄了王新領地發生的事情,陛下,您還是看一看吧!”孔繼謹小慎微地說道。

  ??韓流卿拿起桌上的報紙,看著孔繼好奇地問道,“這就是那王新弄出來的報紙?”

  ??“是的,郡國公。”

  ??雖然看不上王新,但對於王新這麽一個人物,殷軒還是非常感興趣的,能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天地的人,定有他的非凡之處。

  ??這兩份報紙並不隻有一張,而是厚厚的兩大遝,盡管如此,殷軒還是拿起報紙仔細地看了起來。

  ??不過對於上麵的很多東西,殷軒與韓流卿都是看得一頭霧水,做了什麽事情他們理解,但他們卻不明白其中意義何在。

  ??就比如那頒布的“土地法”與“商業法”,他們知道王新是想收買領地百姓民心,但那麽做真的值得嗎?

  ??為了一群普通百姓,去得罪本地的仕紳豪族,那不是在給自己的統治基礎增加隱患嗎?

  ??對於王新出台的“商業法”,他們就更看不懂了,放著好好的農稅不去收,去收商稅能得幾個錢?

  ??在他們的意識中,商人畢竟是少數,即使提高稅率,也不可能超過農稅,所以王新的做法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謎團。

  ??不過在看到普及基礎教育的政策後,兩人就相繼錯愕了,統治階級的愚民思想,還深深地烙在他們的腦中,他們真的想不通,王新為何會賣力不討好的去搞什麽普及基礎教育?

  ??還有鄭國與梁國棄之如敝履的流民,王新不僅全數接納,而且還好吃好喝的供了起來。

  ??所謂的好吃好喝供了起來,就是那些人進工廠幹活,王新每月給他們發糧食與銀兩。

  ??之所以還發糧食,而非全部是銀兩,這也是無可奈何,因為小金庫的錢越來越少,王新也隻能開源截留了。

  ??他的截留方法並不是苛扣百姓的工錢,那樣生兒子沒*眼的事情王新也不會做,他隻是打了一個物價的時間差,在膠州一石米能賣到一兩五錢,因為今年琉球大豐收,米價還不到一兩銀子,所以王新就把琉球的大米搬來了膠州,還當成一兩五錢的白銀給發了下去。

  ??盡管琉球米價還不到一兩,但王新還是做了一個統一規定,那就是給百姓的收購價不能低於一兩。

  ??雖然很多東西殷軒和韓流卿看得一知半解,但兩人都總結出了一個疑問,那個疑問就是錢。

  ??王新做了這麽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兩人可不相信那是商稅收出來的。

  ??其實兩人都想差了,領地內收的各種稅,根本就沒有留到王新的小金庫內,而是通通進了政務院的財政部。

  ??王新的錢自然是貿易與建廠而來,要說半島最大的商人,那肯定就非他王新莫屬。

  ??小到酒莊、肥皂、紡織廠,大到水泥、磚窯、玻璃廠,他可是通通都沒有斷掉,更何況他還是半島最大的海商,擁有諸多個國家的貿易權,隻是那些東西都沒掛他的名字而已。

  ??說白了最大的利益還是來源於壟斷,王宮酒是壟斷,玻璃產業也是壟斷,包括琉球的糧食也被他一個人給壟斷了。

  ??除此之外,還有源源不斷新起的其他廠房,比如水壓機製造廠、大興農機場他都占得有股份。

  ??報紙前麵的諸多信息是疑惑與不解,但後麵看到的很多內容,卻把兩人震驚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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