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作者:蜀七      更新:2020-07-06 11:02      字數:3639
  孟威一腔慈父之心乍起:“我們苗苗是個乖孩子,你以後跟文小少爺好了,我家苗苗等你老了也孝順你。”

  陸煥生失笑,孟威想的太遠,都想到老去了。

  但是孟威的話也算是好聽。

  跟文小少爺好了……

  陸煥生臉上的笑又下去了,他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我的這個病。”

  孟威正要瞪眼。

  陸煥生又說:“醫生也說我這個年紀還沒有犯病,幾率已經很小了。”

  孟威咧開一張大嘴,露出上下兩排白牙:“對嘛,就該這麽想,你都馬上滿二十七了。”

  孟威:“文小少爺還在節目組裏,你就多跑兩趟,每期節目錄製完,當天都有休息的時間,你帶人出去轉轉,說幾句話,送點禮物。”

  孟威很有過來人的經驗:“追人,不管誰追誰,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得不要臉。”

  陸煥生愕然地看著他。

  孟威得意道:“我追我老婆的時候,半夜跑到她家樓下給她放煙花,就因為她在朋友圈裏發自己好多年沒看過煙花了。”

  陸煥生笑了:“我知道,你還被警察帶走了。”

  孟威:“……口頭教育,還罰了款……”

  孟威咳了一聲:“要不是我當時不要臉,現在能有苗苗嗎?”

  陸煥生看起來輕鬆了很多,他端起茶杯,茶已經涼了,但他還是喝了一口:“學你就算了。”

  孟威:“那不學我也行……陸哥,陸大爺?!想通了!”

  陸煥生麵無表情,眼神沒有焦距地看著茶杯裏的沉底的茶葉:“試試吧,到時候跟他說清楚,他願意最好,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孟威:“緣分的事,本來就沒法強求。”

  陸煥生把茶杯放下來:“我走了,去李導那一趟,下個月就進組。”

  孟威:“去吧,合同和公司這邊有我。”

  陸煥生笑道:“要是真能成,到時候請你喝媒人酒。”

  孟威立馬端了起來:“那得去最好的館子,點最貴的菜,最好的酒,什麽八二年的拉菲,用桶裝,牛嚼牡丹一回。”

  陸煥生擺擺手,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走了,出了門,冷冷的白熾光打下來,在他的臉上落了一片陰影,鼎華的工作人員但凡看見他,都要停下腳步叫一聲“陸哥”,陸煥生也會微笑著應一聲,他的心陡然開闊,看什麽都覺得順眼了很多。

  他活到這個年紀才第一次動心,畏首畏尾,人嘛,動了真情,就有了顧忌。

  陸煥生豁然開朗了,文寧還在老老實實的練舞練琴。

  這首歌的樂譜對文寧來說不算難,他手速原本就快,專門炫技的樂譜他都能熟練的彈奏,更何況這種本身就不炫技的樂譜。

  練舞也還好,文寧現在已經習慣了現在的強度,能夠跟得上進度,節奏也不錯了。

  “文寧跳得越來越好了。”鄭鶴有些羨慕,“其實我覺得剛學的時候最好,進步全都看得見,像我們現在,有沒有進步都看不出來了。”

  江恒看了鄭鶴一眼,感歎道:“你難得說句人話。”

  鄭鶴:“……”

  練習生們笑起來,他們這幾天練舞練得累,但是效果很好,江恒的編舞功底強,編舞確實好,就是這支舞很廢體力,一支舞完整的跳下來其實也才六分鍾左右,但是跳完就是滿頭大汗,衣服穿得薄一點就被全部打濕。

  正式公演的時間越來越近,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用人說都會自動延長練習的時間。

  這幾年每天都練到淩晨一兩點就回去休息,早上六點起點就起來。

  好在不用化妝弄發型,隻要清爽就行了。

  當天夜裏,他們有練到了淩晨兩點,回去之後文寧把江恒拉到一邊。

  “你們先走吧,我有事跟恒哥說。”文寧朝其他人揮揮手。

  練習生們笑他:“兩個大男人,還說悄悄話。”

  文寧也不生氣,他聽得出善意的打趣和惡意的嘲諷,等人走了,文寧才壓低嗓子說話。

  “這幾天,我總覺得呂哲博在看我。”文寧摸了摸手臂,隻要想起那道目光,他就會起雞皮疙瘩。

  文寧:“你說我要不要找他談一談?”

  雖然他不喜歡呂哲博,不想跟呂哲博打交道,但是更受不了那一直緊跟著他的惡心視線。

  江恒眉頭一皺:“他就是塊狗皮膏藥,貼上去就撕不下來,他要看你就讓他看,你別去找他說。”

  “你找他說話,他又能找到機會拉著你洗白,再多幾個鏡頭。”

  文寧眨眨眼:“那我就不去找他。”

  江恒眉間的怒意減了一些,他表情緩和下來,笑著說:“他跟你耍心眼,但你不接話,不靠近他,他再有心眼也耍不起來。”

  “呂哲博那種人,不用給他好臉色,把他當空氣最好。”

  文寧連忙說:“這個我知道!唯沉默是最高的輕蔑。”

  文寧:“魯迅說的。”

  江恒樂了:“你喜歡魯迅?”

  文寧:“嗯,不過他的文章我不是都看過,但是一些句子很喜歡。”

  江恒抬眉笑問他:“最喜歡哪一句?”

  文寧愣了愣,想了一下,然後才說:“沒有最喜歡的,都很好。”

  江恒忽然問:“你以前談沒談過戀愛?”

  文寧不知道為什麽話題忽然轉到這兒了,但這個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他誠實地答道:“沒有。”

  江恒眼睛裏的笑意更深了:“怎麽不談?”

  文寧有些茫然,家裏以前不反對他早戀,他二哥十二歲就交女朋友了,不過交往沒多久,就會被女朋友甩,大哥倒是一直沒交往過戀人,但家裏都清楚,大哥以後結婚,肯定是要跟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的,這樣父親就算有什麽意外,有一門得力的姻親,大哥也能更快在位子上坐穩。

  但就算是門當戶對,也要文初自己喜歡才行,隻是範圍這麽定下了。

  除了文初以外,文晝和文寧不管是戀愛還是結婚,家裏都不會插手太多,隻要不是太上不得台麵的人。

  不是沒有女孩追求他,準確的說一直是有男有女,國外總要開放一點,雖然開放的也不多,但不在家裏,在外麵的時候不會藏著掖著。

  但是文寧看起來單純,心裏也有自己的一杆秤,這些人裏有人是衝著他長得好看,並不了解他,也不準備了解他,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想找他約。

  有人是衝了他的姓,哪個國家都不缺想少奮鬥幾十年的人,他看得很清楚。

  還有真心喜歡他的,這種人最難得,但是文寧沒有看順眼喜歡的。

  他爸媽是真心相愛才結的婚,文寧也想像父母一樣,不願意在找到心愛的人之前出去亂玩,把身體玩壞了。

  文寧:“沒碰到真心喜歡的。”

  文寧說的認真:“不止是喜歡,要愛才行。”

  江恒聽得眉眼帶笑:“我也……”

  文寧忽然說:“快回去了,這都兩點半了,後天就要公演,明天不能睡太晚。”

  他轉頭:“你剛剛想說什麽?”

  江恒輕咳了一聲:“我說,我跟你一樣,沒談過戀愛。”

  文寧鼻子皺了皺:“你也太晚熟了。”

  江恒:“……”

  文寧:“我還沒滿十九,說得過去的。”

  江恒仿佛被當胸插了一刀,二十四沒談過戀愛,有什麽好得意的?還跟十九歲的男生比?

  文寧看江恒表情不對,笑著去扯江恒的胳膊:“我跟你開玩笑的。”

  他隻是很眼熱江恒和鄭鶴之前的玩笑和打鬧。

  文寧的眼眸低垂:“你生氣了?你別生氣,你要是不開心,我跟你道歉,以後不和你開這種玩笑了。”

  江恒攬住文寧的肩膀,帶著文寧往前走,臉上還帶著笑:“我生什麽氣?臉一黑就把你嚇住了?”

  文寧:“不是嚇,我也不是怕,就是覺得玩笑要人覺得好笑才叫玩笑,要是讓人討厭,就不叫玩笑了。”

  江恒低頭看文寧,他現在眼睛裏全是文寧,文寧的目光坦然清澈,他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出文寧這樣的小少爺,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坦然大方,好像一切魑魅魍魎都不會往他心裏去。

  通透的心肝,其實什麽都懂。

  江恒忽然升起了憂慮之心,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指尖滑過,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都握不住。

  文寧不知道江恒的想法,他被江恒攬著不舒服,就抬手讓江恒的手臂滑落。

  江恒也不說什麽,朋友之間勾肩搭背很正常,但文寧不喜歡,他下次就不這麽做了。

  公演的前一天,練習生們提前緊張了起來,練習的時候原本無比熟稔的動作都接連出錯,不止他們,其它組也一樣,之前沒犯過的錯,今天全犯了。

  跟上次不一樣,上次也就是個二次評級,就算是F班也沒關係,又不淘汰出局,下期說不定就翻身了,壓力沒那麽大。

  但是公演是要真真切切的涮五十個人下去,五十是個虛數,實際算起來是四十九人。

  練習生們越急,出的錯越多,就更急,錯更多。

  文寧他們一個組的成員,有一半都半天都出過錯,沒好好的跳完一次舞。

  就連鄭鶴都錯了幾次。

  “我一想到明天要公演,腦子就是糊的。”鄭鶴在休息的時間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他閉著眼睛,額頭的汗順著鬢角滑落。

  白沐坐在旁邊,也是滿頭的汗,他揉著腳踝說:“我們糊,其他人也糊,明天就比誰更糊吧。”

  文寧在旁邊壓腿:“那不比誰跳得好,比誰跳的更差?”

  練習生們苦中作樂。

  他們當晚十點就回去洗漱睡了,公演是在晚上,但白天也不輕鬆,早上起來還要練,下午要換表演服,化妝,還要去熟悉舞台。

  畢竟舞台的定點和練舞室不一樣。

  其實就是彩排,上台之前要先熟悉舞台,要完整的跳一兩次,這樣心裏才有底。

  文寧回到宿舍就盡早洗漱睡覺,為明天的一場硬仗做好充足的準備。

  他睡的時候宿舍裏還有不少人沒回來,他睡得很沉,後麵有人回來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