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山島，位於登州之北，是山東半島到遼東半島之間的一座大島。

  兗州之戰後，梁軍迅速北上，占據了濟南，登萊地區的北明偽軍，撤退不及，被堵在山東半島。

  他們一部分投降梁國，一部分則退到登州，跟著祖可法攜帶百艘海船，出海逃亡到了長山島。

  本來祖可法準備繼續北逃，前往遼東半島，不過滿清遭受大敗，國內人心不穩，滿人擔心漢人叛亂，滿清朝廷遂即下令，讓祖可法留在長山島，禁止他率領敗軍登陸遼東，以免侵蝕滿人的地盤。

  滿清不讓祖可法去遼東，也沒讓他們前往河北，而是讓祖可法留在長山島，率領水軍襲擾山東半島，策應今後清軍反攻山東。

  從去歲十一月撤到長山島到現在，祖可法已經在島上待了小半年時間。

  最近梁國清洗山東的北明勳戚和官紳，不少土豪劣紳為了躲避梁國的清洗，拖家帶口的逃到長山島，使得島上擁有數萬之眾。

  一時間，長山島上實力大增，成為清軍在山東外海的反梁基地。

  祖可法遂即與山東半島上的偽明勢力，還有士紳大戶聯係，不斷派遣船隻，洗劫沿海州縣，繳獲了大批錢糧和物資。

  那些反正的偽明官紳，為了控製地方，避免被梁國削藩，有意支援祖可法，想玩養寇自重的把戲，不想梁國一場清洗，便把這些偽明的官紳都給除掉了。

  此時的長山島已經成為了一個海盜巢穴。

  島上的山坡上，到處都是潰兵搭建的窩棚，居住著士卒、水手，還有數目眾多的家眷。

  在海灣中，側停泊著大大小小百餘艘海船，岸邊則正在修建炮台。

  這時五艘三桅海船回到海灣，船隻靠近岸邊，在碼頭上水手的幫助下停泊下來。

  船上的清軍遂即放下船板，水手們押著一群婦女下船。

  梁軍占據山東後，洪承疇雖在北京組織了流亡政府，可實際上北明已經名存實亡，清廷便重新收編了北明的軍隊。

  長山島聚集的大批原偽明的官員，又都接受滿清冊封。

  祖可法為山東水師提督，方大猷為巡撫，孫之獬為按察使，構成了長山島的班子。

  這時在簡陋的節堂內，方大猷和孫之獬正在商議事情，忽然見祖可法沉著臉走進來。

  “祖軍門回來了！”兩人不禁側目道。

  祖可法黑著臉，走到座位坐下，將頭盔放在一旁。

  孫之獬皺眉道：“莫非沒有什麽繳獲？”

  長山島隻是一個麵積稍大的海島，島上聚集了數萬反梁勢力，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糧草。

  現在北明流亡政府，隻剩下一個牌子，滿清也遭受重創，沒有多餘的物資來支援長山島，島上的補給便隻有靠著他們自己想辦法。

  祖可法沉聲道：“高歡在山東進行大清洗，咱們的內應不是被殺，就是被下獄。我帶領船隊前往福山，去了才發現答應為我們做內應的李守備，被高歡騙到濟南給殺掉了。”

  方大猷皺眉道：“這麽說，沒能攻下福山縣，也沒有繳獲糧草。”

  祖可法搖頭道：“縣裏已經有梁兵駐守，我攻了三次沒攻下來，隻能劫掠附近幾個鄉鎮，然後返回長山島。”

  “高歡狡詐啊！現在各地內應被除，我們以後怎麽辦？”孫之獬有些擔心了。

  三人沉默片刻，祖可法咬牙切齒道：“打不下縣城，我們就劫掠鄉間，抓捕些人口，男人賣掉做苦力，女人賣去做妓女。”

  做了幾個月的海盜，祖可法對海上的情況，也有些了解，知道西夷需要人口，去南洋給他們做事。

  南洋的土著比較懶惰，西夷要建設殖民地，很需要素質較高的漢民。

  方大猷和孫之獬聽了祖可法的話，並沒有反對，他們都是旗人，已經不把漢人當自己人了。

  “劫掠山東人口，然後賣給紅毛夷和倭國，確實是個辦法。”孫之獬道：“不過，我們大舉襲擾山東，肯定會被高歡視為眼中釘，梁軍必然會重點圍剿我們。”

  祖可法冷笑一聲，“這沒什麽可擔心的，山東沿海梁國沒有水軍。本帥的船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梁軍拿我們根本沒有辦法。”

  方大猷頷首道：“祖軍門說的是事情。我們在長山島，梁軍無法攻擊我們，而我們的船隊卻能夠隨時出擊。山東的海岸長達數千裏，梁軍也不能處處設防，我們則可以選擇任意地點登陸。這等於是隻有我們攻擊高歡，高歡卻不能攻擊我們，我們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

  三人交談一陣，相互激勵，逐漸恢複了士氣和信心。

  祖可法道：“這次我擄回來三百多婦女，聯係紅毛夷、鄭家和倭國的事情，就拜托給你們了。”

  方大猷道：“最近每月都有紅毛夷、鄭家的商船來島，我到時候與他們商議。”

  清軍敗退到長山島後，近半年來，時常劫掠山東沿海，搶來大批物資。

  海上活動的西夷和鄭家，消息十分靈通，便運來島上需要的糧食和軍資，換走他們搶來的瓷器、布匹、茶葉還有女人，形成一個類似當年倭寇的貿易網絡。

  山東登州之西的海麵上，兩艘懸掛梁軍旗幟的炮艦，在海上乘風破浪，向著蓬萊方向航行。

  中國附近的海麵，以寧波附近為中間線，南方的海洋水深浪高，多是用尖底船，而北方近海則水淺浪小，為了方便近海運輸，則用平底沙船。

  不過，並不是說北方就不能航行尖底船，實際除了近海航行，想要遠洋的話，還是要用尖底船，才能抵擋朝鮮、日本。

  這時兩艘炮艦乘風破浪，一路航行，逐漸接近了蓬萊海域。

  “管帶！”一名水手走上船樓，稟報道：“前方就是蓬萊縣了。”

  顧三麻子站在船頭，看著茫茫大海，還有南麵的海岸線，不禁一聲感歎，“十多年了，沒想到還有回來的一天。”

  一旁站著的黃蜚，看見登州附近的海麵，內心也頗為感慨，“是啊！一晃快十年了。”

  高歡召黃蜚來山東，準備讓他擔任北洋水師都督，他便正好搭乘兩艘北上炮艦，前來山東拜見高歡。

  這時黃蜚看向顧三麻子，笑問道：“顧管帶曾經在毛帥手下幹過吧！”

  顧三麻子點點頭，回憶道：“那時卑職隻跟著跑船的水手，而將軍已經是登萊道水營遊擊了。”

  黃蜚微微頷首，“一晃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