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三年前的噩夢
作者:燈火說謊      更新:2020-08-13 12:21      字數:2369
  “咳……咳咳,不、不記得。”

  何止是不記得,德雷亞現在連眼前的視線都無法聚焦,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甚至都不能正常思考了。

  他隻知道,自己栽了。

  這個少女,為什麽會有這麽恐怖的力量?

  “呼……呼……呼……”拚命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灌進胸腔,隻有這樣,才能感到稍微好受一些。

  超凡能力者?還是什麽東西?

  一隻手,就輕描淡寫的擋住了衝鋒;再一用力,把他的下巴硬生生砸斷……

  那股誇張的力量,在他三十餘年的閱曆中都幾乎未曾見識過,更不要說在同齡人裏。

  德雷亞忍住疼痛,咬了咬牙。既然這樣,那就好好配合,要錢就給她錢,要東西就給東西,反正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然而,接下來,對方卻給出了一個令他呼吸驟然急促的問題。

  無名滿意的點了點頭,把牌子翻了一頁,展現出第二張紙條——

  “三年前的四月九日,阿諾德勳爵失蹤,斷開所有聯絡。三天後,西城區的宅邸內,他的家人無一幸免。關於這件事,你有印象嗎?”

  這句話,是無名自己提前寫下的。句子雖不長,但卻像是要花費她所有的力氣。

  不願回想,不願回想。三年前的那一天,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她的噩夢中,讓她無法忘卻分毫細節。

  阿諾德,是無名本來的姓氏。

  那位失蹤的勳爵,是她的父親,那所被鮮血浸染的宅邸,是她原本的“家”。

  她,是是從血色的地獄裏,唯一逃出來的幸運兒。或者說,是背負著不該背負的仇恨的,苦難之人。

  三年來,這段記憶,這份情緒,這個噩夢,是無名複仇信念的絕佳助燃劑。

  血,鮮紅的血,是那段回憶的主色調。

  到處傾倒的屍體,把原本溫馨的家掩蓋得麵目全非,嘶啞掙紮的慘叫,回蕩不絕於耳。

  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而言,這幅場景的衝擊力無法形容。

  最重要的生日,卻成了永遠無法麵對的日期。精心準備的裝飾、禮物、生日蛋糕,被扔在地上,踩碎,混在紅色的液體和髒器的碎片中。

  無名最後一個視線,看到的是被利刃捅穿腹部,卻依然將手指豎在嘴邊的母親——

  她的眼神悲嗆而殘酷。

  她在讓自己不要出聲。

  無名當時隻是發呆著,無法理解這一切變故,無神的瞳孔訴說著恐懼之外的感情。

  但從那以後,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當德雷亞看到那力透紙背,蘊藏著駭人情緒的一句話時,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精神上的衝擊,就連疼痛感都不覺間減弱了一些。

  “你……你是。”他的語氣中是忍不住的發抖。

  說實話,過了這麽久,他是認不出無名的。

  但德雷亞記得很清楚,“那人”回報任務完成時,提到過一句:

  “啊,不小心放走個小女孩,沒關係吧。”

  他不是什麽遲鈍的人,就算頭腦再怎麽昏漲,也能理解目前的狀況了。

  那個所謂的“小女孩”,來尋仇了。

  該死……當初就該多加大力度去找的!

  德雷亞心底忍不住的後悔,雖然他也有下令根絕後患。但對象畢竟隻是個小女孩,戒備心總歸還是低了一些。

  萬萬沒想到,才僅僅過了三年。

  三年,她就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就在他要離開這裏的前一天,一切都完了。

  看到德雷亞的反應,無名微微一怔,瞳孔張大,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是他,是他沒錯。

  老傑克沒有騙人,德雷亞真的與三年前那件事有關!

  手上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無名再也無法保持所謂的“冷靜”。倒不如說,那份淡然本就是裝出來的。

  複仇!複仇!

  來自惡魔的聲音,在她的胸腔裏,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回響,不停吵鬧,越來越大聲。

  但她卻不覺得聒噪,她已完全融入進那個聲音之中。

  “等……等等!”

  感受到頭部傳來的疼痛加劇,德雷亞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沒了,忙不迭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但動手的不是我,我可以和你說!”

  他也不傻,對方都闖到麵前來了,肯定是做過詳細調查的。現在如果還企圖否認狡辯,隻會是在找死。

  無名眉頭一皺,回複了些許理智。她直接鬆手,任憑德雷亞自己摔在地板上。

  這下不需要寫字了,就一個意思:

  “說。”

  ……………………

  “大意了。”

  弗雷滿腦子裏,隻剩下這個詞語。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跳下來。

  哈瑞斯是不死的,但靈體可從未說過有這……

  “呃——!”

  還沒等他完整思考出一個句子,猛烈的衝擊從背後傳來,又把他擊飛了出去。

  沒錯,又。

  這不是戰鬥,完全就是單方麵的毆打。

  弗雷太天真了,他以為自己穿戴起神恩鑄甲,獲得超額增幅,就能將勝利的天平反轉。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與審判官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個小小的籌碼就能相抵的。

  甚至,連拉平都是奢望。

  對方的反應速度,身體素質,都已經達到了人類無法比擬的水平。大多數時候,弗雷甚至無法捕捉到那個白色的影子。

  又是,一擊,重錘。

  這下是從正麵來的,腹部遭受重擊,身體都蜷縮了起來。雖然靈體沒有內髒也沒有骨頭,但這確實是無法承受的傷害,甚至都能聽到戰甲隱隱的崩壞聲。

  要不是穿著這個,估計早就死掉了吧……

  弗雷咬牙借力,從對方的攻擊範圍退了出去,反身躍出幾米,勉強落地。

  雖然神恩鑄甲給了他足夠的耐打能力,以及優秀的身體機能,甚至能做到平常無法完成的動作——

  但這一切,卻更顯得眼前那家夥的“不可戰勝”。

  煙塵散去,從中緩緩走出的是審判官,蘭伯特。

  他遊刃有餘的姿態,與弗雷的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身上圍繞著劇烈的聖光波動,手裏握的並非劍也並非槍。

  而是,一柄大錘。

  剛開始戰鬥時,弗雷還能過上兩招,拳腳向對的碰撞,讓他信心大漲。但當時的他卻不知道,這不過是蘭伯特的故意為之罷了。

  這位審判官在放水,為的是試探。

  最後,這些試探最終導向了一個結論——

  穿著動力甲的這家夥,絕對不是教廷的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