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身體，還有什麽其他的變化嗎？”

  夏爾沉思了片刻，繼續問道。

  “力量增強了。”無名在紙上唰唰寫下。

  沒錯，自從吃了那玩意，她那本就不正常的怪力，似乎又得到了進一步的增長。

  這一點弗雷就深有體會，無名在拍著桌子羞惱的質問他時，好像還沒習慣剛增長的力量，居然把硬木製成的桌子都拍下去幾個手印。

  深刻清晰的手印子。

  無名……好像往著近戰法師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又是力量？”

  看到這個回答，夏爾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吟誦咒文，給自己上了一個法術。

  ——“藏書人·右臂增強改。”

  施法完畢，夏爾原本白皙纖細的手臂，此刻被一層流轉的符文覆蓋。隱隱的神秘在她的右臂周圍環繞，像是一件透明的手臂盔甲。

  那是“力量”的代稱，弗雷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爆發而出的能量。

  弗雷和無名大概還不知道，這就是那個把教堂穹頂輕易轟穿的法術。當時，夏爾隻用了隨地撿起的小石子而已。

  “來，你全力捏緊我的手。”

  夏爾以握手的姿勢，搭上了無名的右手。

  無名認真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爆發捏緊！

  那一瞬間，二人的衣擺都被莫名的風給揚起，無名頭頂上的那頂帽子，更是飛得遠遠的。

  沒有多餘的言語，空氣都沉重了片刻，她們雖然在保持著簡單的握手姿勢，其中蘊含的力量對撞卻是無法想象的。

  雖然弗雷無法切身體會到，但也能從神秘的瘋狂波動之下，感受到那直接的碰撞和衝擊。

  不過，無名這邊的表情就明顯吃力了許多。極度發力之下，她瞳孔放大，死死咬著牙，手上的青筋都開始暴起。

  但對麵，那符文形成的光壁依然堅挺，夏爾似乎更為遊刃有餘，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來，單純的力量能達到的程度還是有限，還是法術更強啊……”

  弗雷默默想道。

  在手臂增強改的增幅下，夏爾隻需要輕輕一握，就能達到遠遠超越肉體極限的效果。

  然而，還沒完。

  繼續發力，無名還在堅持著。

  她雙腳一蹬，嘴角裏隱隱透出的低吼，有著莫名威嚴、不可觸怒的感覺。無名的瞳孔似乎隱隱的在變形，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張開的牙齒甚至都在變得尖銳起來。

  “這是——”弗雷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女，此刻卻有種不可阻擋的氣勢。

  無名還在繼續發力。

  那傳來的力量還在增大，還在增大……最後，夏爾也皺了皺眉頭。

  “哢噠。”

  轉瞬之間，那符文形成的光壁，在無名的抓握之下，居然徑直破開了一道裂紋。

  無名用簡單、純粹的力量，擊潰了夏爾的一道法術。

  “就到這裏吧。”

  話音剛落，夏爾沒有猶豫，彎曲手腕，借由法術殘存的力量一推，巧妙地化解了這股衝勁。

  無名踉蹌地退了幾步，隨著力量的消失，她身上產生的微妙變化也漸漸褪去，唯一留下的隻有頭頂上的小角。

  “原本隻有訓練後的戰士水平，現在極限程度，能爆發出魔獸層級的力量了。”

  夏爾做出了點評，“很不錯，很強的能力。”

  弗雷愣了愣，魔獸層級的力量？

  他還記得森林裏的那隻巨蟒，輕輕一揮，就能攔倒一大片樹幹。

  “如果吃魔獸蛋有這種效果，我估計也會去嚐試一下。”夏爾苦笑了一下。

  無名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右手，似乎也沒想到有這種程度。

  “按常理說，學徒很強，我是應該開心。”

  夏爾的眼神有些複雜，她看著無名，然後掃到弗雷，“不過有時我也忍不住會想，自己是不是收了兩個異種。”

  她很坦誠，但這也讓二人一時語塞。

  弗雷自己就不用說了，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靈體，一個困居戒指裏失憶的殘魂，本來就夠怪異、可疑了。

  本來無名還能算在“人類”的範疇裏，隻是天賦異稟而已，但現在也漸漸脫離了正常。

  要怎麽反駁自己是普通人？怎麽都說不出口啊……

  “不過，既然你們能學習魔法，這個嫌疑就打消了。”

  什麽意思？

  似乎意識到這句話引起了弗雷的不解，夏爾解釋道，“哦，這一點好像一直忘記說了。異種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學習魔法的，不管是吸血鬼，還是狼人，或者其他的，所有都一樣。”

  “魔法，是人類的特權。”夏爾的表情十分鄭重，不像在開玩笑。

  “……這。”

  弗雷確實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規則。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認識的幾個異種，好像沒有一個會使用魔法的。

  “一個異種，即使學會了完整的咒文、手勢，拿到了一個正確的術式，也無法成功施法。因為他們天生被神秘厭棄、排斥、拒絕。”

  “隻有純粹的人類，才能學習，施放魔法。”

  純粹的……人類？

  說到底，弗雷並不完全符合這個定義。靈體的手無法勾畫神秘，也就無法做出手勢，他自己也是處於不能施法的範疇的。

  不過，弗雷既然能吟唱、能記憶，就側麵說明了在某種程度上也能被規則認定為人類。

  夏爾繼續解釋道，“所以，當初教你們的時候，我沒有避開希薇婭。因為就算她偷學，也隻會是白費功夫，她自己也了解這個道理。”

  原來是這樣……希薇婭是幽靈，所以根本不需要擔心。

  “所以，反證得知。就算你們現在再不正常，給我帶來再多驚喜，也隻能是人類。”

  很諷刺的結果，就連弗雷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自己現在這樣，隻能以靈體現世的一個古怪形態，居然也能被認為是“人類”？

  這個世界的規則定義，還真是不講道理。

  “不過，就算你們真是異種的話，也沒什麽關係。”

  夏爾聳了聳肩，“我倒是不介意多兩個這樣的學徒，異種和魔法碰撞的可能性，想想還是挺有趣的……”

  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對異種的看法，基本上是恐懼並憎恨的。

  在大眾的視野裏，都認為他們是怪物，就像看到蟲子一樣，本能的想要消滅或遠離。

  一方麵是異種自作自受，曾經大規模危害人類造成的結果。人們的觀念已經漸漸形成，童謠故事裏也不乏異種當反派這樣的內容，用來止小兒夜哭都挺有用的。

  另一方麵也是教廷的宣傳，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他們引導的輿論和風評之下，異種已經變成了黑暗、邪惡的代名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