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拍了拍手，那隻被稱作莫納的黑鴉從角落裏竄了出來，嘴裏叼著一隻卷軸。

  卷軸拉開，裏麵是繁複的條文和章節，在確認內容無誤後，哈瑞斯簽下了他的名字。

  另一個簽字的對象是無名，身為靈體的弗雷附帶著就好了，畢竟他們也不會分開。

  裏麵大概是一年為期，全力守衛對方。如果無名重傷或死亡，哈瑞斯將會被懲罰之類的內容。除此之外，還帶有一些感應對方危險和位置的能力，不過這效果微弱得幾乎相當於沒有。

  雙方簽完字後，那些條文和字符依次閃了閃，表明即時開始生效。

  哈瑞斯握著契約，突然覺得這一切未免太簡單了。比起一整套的非凡材料，這為期一年的守護契約簡直就是輕輕鬆鬆。

  有這麽好心嗎？

  “除非他們到處惹事……”

  哈瑞斯搖了搖頭，還是別想這些比較好。他鞠了一躬，鄭重地向夏爾道謝。

  “要謝就謝他們，是他們喜歡多管閑事的。”

  夏爾撇了撇手，指了指無名和夏爾。

  哈瑞斯一愣，他本來以為這一切都是這女巫師的算計。事先打聽情況，派學徒去救人，然後一連串的接近、談判、交易。

  結果居然真的是偶然，完完全全的偶然。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弗雷和無名低下了頭，“謝謝。還有，對不起，剛剛對你們態度不好。”

  弗雷沒有過多在意，反過來說，這頭笨狼怕是被自己老師算計得一套一套的。

  無名更是沒什麽反應，點了點頭當聽見了。

  道完謝後，哈瑞斯活動活動身體，隻見他傷勢居然都恢複了大半，完全看不出半個小時前還是重傷瀕死的狀態。他急匆匆地趕向門外，眼看就要出去。

  “……你要幹嘛？”

  夏爾愣住了，沒搞清楚他的腦回路。

  “去救人啊，剛剛不是說好了的。”哈瑞斯揉了揉自己散亂的頭發，理所當然的語氣，“難不成，閣下想反悔？”

  雖然稱呼不知不覺間換成了閣下，但哈瑞斯的語氣還是很直接。

  “回來，坐下。”夏爾深深歎了口氣，“給你七天，把傷養好，把準備做好。”

  “七天後，我們再去。”

  …………

  當然，這七天不是給哈瑞斯養傷的。

  這是後來，弗雷從夏爾的口中得知的事情。

  哈瑞斯的異能效果驚人。在不死者的作用下，其實當晚，他的傷勢就已經恢複了大半。

  第二天，就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行動不便了。

  之所以沒有馬上就出發，是因為無名和弗雷。

  “我們也要去？？”

  弗雷難以置信的語氣，“我們還隻是學徒，魔法都剛學……”

  “能從巡夜班手下救人，怕是沒那麽簡單吧。”

  夏爾的一句話，就把弗雷的反駁咽了回去，對於那次的經過，他的確不知道怎麽繞過魔術師去解釋。

  “別抱怨了，早點接觸戰鬥，積累經驗是好事。”

  “這七天的時間是給你們的，任務不變，準備一份適合行動的法術清單，七天後跟著一起來。”

  夏爾拋下這句話，就丟下了淩亂的無名和弗雷兩人。

  這……剛學魔法，就要去教廷劫獄了？？

  ……………………

  七天後。

  “計劃就是這樣。”

  夜黑風高，二人坐在黑街某處的屋頂邊緣，遠眺著眼前的風景。

  是夏爾和哈瑞斯，所以準確來說，是一人一狼。

  哈瑞斯雙腳懸空，毫不在意地坐在欄杆的邊緣，半個身體都伸出去了。他的眼神隻盯著前方，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夏爾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聽好了，教堂有自己的守備力量，因此巡夜班和空中的眼睛暫時不會來管我們。嗯，除非我們鬧得太大了。”

  天台的正對麵是下城區的教堂，它規模與一般建築物無異，並未特顯高大，隻是更加幹淨整潔。樣式是正經的教堂，白色漆牆，十字架的紋路刻印，閣樓處還掛著一口大鍾。

  即使在夜空之下，也顯得十分莊嚴肅穆。

  “所以，是時候叫他們起床了。”

  夏爾輕巧的一笑，隨意撿起地上的一粒石子。

  她身體後仰，右手呈弓形向後拉開，口中念念有詞。

  “藏書人·右臂增強改。”

  標準的投球姿勢——

  未能看清的速度，那枚石子，被唰的丟了出去！

  在空中，曆經三次加速度，破空聲一次比一次要響。

  最後轟鳴一聲，徑直擊穿了那口大鍾，在教堂的房頂上轟出一個煙塵滾滾的洞來。

  “啊，本來隻想敲敲鍾來著。”

  夏爾活動活動手腕，“力道生疏了呢。”

  哈瑞斯隻驚訝了片刻，卻依舊一言不發，直接往外一躍，縱身跳下了二十餘米的高樓。

  墜落途中，他望著月亮，上半身的筋肉逐漸爆裂撐破衣服，皮毛和獸形逐漸顯現。

  最後，是那一對利爪，閃亮的刺了出來。

  ……………………

  無名和弗雷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那動靜著實的嚇了一跳。

  “導彈麽……”弗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們正藏在教堂的側後方，計劃十分簡單，夏爾和哈瑞斯主動進攻，引出防守力量，牽引住正麵的戰鬥力。趁內部防備空虛，弗雷他們就能進去救人逃走。

  由於教堂內的聖器對異種有絕對的克製效果，這個任務隻能由他們來做。

  當夏爾隨手丟出的石子擊碎教堂的穹頂時，整個建築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熙熙攘攘的人潮從內部湧出，無名把身體進一步壓低，弗雷則默默開始了倒數。

  五分鍾後，估摸著教堂內部的防備力量已經清空，無名開始了潛入。

  “藏書人·假死術改。”

  這個法術是夏爾特意教給他們的，原本就是裝死用的，能屏蔽掉呼吸和心跳，減少生命體征的表現，但同時會使施法者變得虛弱無力。

  不過，經過改良後，幾乎不會影響體力了。

  法術生效，無名臉色更為蒼白了幾分，看上去與死人無異，但還是一躍而起，兩三下爬過了高牆。

  這十個法術，是無名和弗雷認真交流過後，精挑細選的。全是針對潛入和逃跑特化的選擇，大多都是隱藏、防禦、轉移之類的效果。

  當然，要學整整十個新的法術，也讓他們心力憔悴了好一會。雖然正式入門之後，不至於再有一個法術學三個月的經曆，但這七天也是熬夜學習撐過來的。

  “現在的我們，有完整的十個法術位，也算半個魔法師了。”

  弗雷默念，試圖抵消掉心中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