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有想到楚昀這樣沉不住氣，但是這樣其實還不錯，至少讓他在軍隊中積攢了一定程度的威嚴，若是將來他想要成為君主，不管是不是用篡位的方式上位這總是必要的。

  是以剛才楚銘鑫沒有攔著楚昀，楚昀現在大概是因為太傷心了，也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回去的時候楚昀整個人腦袋都是耷拉著的，要多喪有多喪，張煦笙有點兒擔心，被楚銘鑫的一句“他隻是太高興了”給住了嘴。

  雖然這怎麽看都不像是開心的樣子，但是人家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多問，誰知道會不會是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呢？為人臣子，最基本的就是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

  張煦笙顯然是在這一點上做到了極致的。

  回去之後楚寧喻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與其說是在專門等他們，不如說是他隻是在樓下喝茶罷了。

  有些百姓知道了他是皇帝之後很是開心，楚寧喻在百姓中很得民心，即便這些人曾經是北雁的百姓，但是楚寧喻攻占了這北雁之後從來沒有對百姓有任何的殘暴行為，再加上這五年時間內楚寧喻的那些利民政策，更是深受百姓的愛戴。

  不過這些百姓不敢上前，雖然對楚寧喻非常的尊敬，但是也終歸是有些害怕的，隻敢遠遠看著，真要讓他們靠近了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但是也有人上前的，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看上去已經六十多歲的樣子，精氣神兒倒是不錯，手上拿著一籃子雞蛋想要上前遞給楚寧喻，楚寧喻看向那老者。

  所有人都十分擔心，屏氣凝神望著楚寧喻和那老者，雖然他們對楚寧喻很尊崇，但是那也隻是對楚寧喻在政治上麵的一些措施罷了，真要說這個人……他們還真的不是很了解。

  況且楚寧喻是以戰神出名的，之後餘笙死了之後也暴躁了一段時間，雖然近幾年好像好些了，但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突然爆發。

  是以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望著楚寧喻和那老者，尤其是楚寧喻，就擔心楚寧喻一時生氣直接對那老者動手。

  好在楚寧喻最終還是沒有動手的，反倒是結果那雞蛋，臉上的神情甚至可以說是和顏悅色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震驚的，尤其是那些了解他的人。

  自從餘笙死了之後他基本上就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了，很多時候甚至是偽裝的笑容也是沒有的，始終淡淡的神情，好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東西，再也沒有誰值得他露出笑容一般。

  當張煦笙站在門口的，看到楚寧喻這樣的笑容的時候都是忍不住微微一愣，更不用說邊上的楚昀了。

  楚昀的眼眶一下子便是紅了，自己實在是有太長時間沒有見到他這樣的笑容了，他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了，雖然隻是對一個老者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並不算十分的真心，但是至少笑了，隻是這樣就已經讓他想要熱淚盈眶了。

  楚昀感覺自己的眼睛裏麵都快要流出淚水了，趕緊轉過頭，將眼中的淚水全部擦去，轉過頭又是尋常的模樣，隻是這一切全部落在楚銘鑫的眼中。

  楚寧喻似乎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了的，也是，他們倒也算了，外麵的那可是一列士兵啊，怎麽都是能夠聽到的吧，事實上楚寧喻從他們靠近的時候就聽見了，他一直在等著他們開口，但是一直都沒有人說話，這才是轉頭望過去。

  轉頭的時候那邊的幾個人已經完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張煦笙走進了屋子，楚寧喻對老者笑了笑，道：“我讓人送您回去吧。”

  幾乎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但是對於老者來說卻是天大的恩賜，試想一個尋常老人能夠和一國之君說話，還讓一國之君費心將自己送回去，雖然隻是著人送回去，但那也是天大的恩賜了，老者是斷然沒有說不的可能的。

  當然了，她也不敢說不，畢竟那說到底也是一國之君啊。

  楚寧喻讓人將老者送走之後，便帶著張煦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麵，楚昀和楚銘鑫也跟在身後。

  關上門，張煦笙將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尤其是講述了一下楚昀是如何帶著他們化險為夷的，前麵的幾次楚寧喻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這最後說到楚昀帶領他們攻破山寨的時候不由得看了一眼楚昀，但是也沒有說話，隻是那眼神中似乎是帶著讚賞的。

  曾幾何時楚昀也很想要得到楚寧喻的讚賞，像是所有的孩子一樣想要得到父親的誇讚，但是楚寧喻對他的要求很高，尋常時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誇讚自己的，難得有的也不過寥寥數語，更多的時候他都不怎麽管楚昀。

  雖然楚銘鑫是說楚寧喻在關心自己，也曾經在背後誇讚過自己，但是對於楚昀來說，沒有聽到也總是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的。

  那段時間楚昀就學會了如何去辨別楚寧喻的神情，什麽時候是生氣的，什麽時候是滿意的，什麽時候是開心的，於是現在，他很輕鬆便辨別了出來剛才楚寧喻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是滿意的。

  楚昀以為自己其實已經不在乎楚寧喻會不會誇獎自己了，但是真的看到楚寧喻眼中的讚賞的時候楚昀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希望他能夠誇獎自己的，這可能是身為兒子的一種本能？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這一刻他是開心的，很開心的那種，臉上的笑容揚起來，露出兩邊的兩顆虎牙，看上去很是可愛。

  他現在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他幫著解決了反賊，他們即將離開的不開心，這一路上的所有的悲傷失落都抵不上楚寧喻的這一個眼神。

  張煦笙說完沒多久楚寧喻就讓他離開了，楚昀本也打算離開的，卻被叫住了，張煦笙愣了一下，他本來是想要離開的，但是看現在這個樣子……陛下好像不是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