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泓淨望著她，是，他想要什麽解釋？他想要她對他說什麽？她從來就沒有對他說過什麽，從來沒有，現在，他還想要她對他說什麽。

  孟紹南站在那裏，簡單和一些商業巨賈打過招呼，眼神便急切搜索著那個纖細的身影。一眼便看到了她，清靈脫俗，在那麽多豔麗的美女下，她算不上搶眼，他卻能一下子找到她。

  剛想邁動腳步回到她身邊，卻看到走過去的左泓淨，他硬生生止住腳步。

  止住腳步，卻也讓一堆女人瞬間圍繞著他。他淺笑著敷衍，全副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大廳的另一邊。

  看到她轉身離開，看到他拖住她。他真想衝過去，一把將她拉離左泓淨的懷抱，她是他的女人，他不允許別人碰觸她。

  可是，他怎能？

  今天帶她過來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這樣的局麵……

  而現在，是個絕好的機會，他卻一點都不想爭取。

  耳邊傳來熱烈的掌聲，慶典已進入實質性階段。大廳內忽地燈光昏暗，人們開始相擁著翩翩起舞。

  如風沒有給左泓淨什麽解釋，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

  突然暗下的燈光，讓她還未適應眼前的一切，等到恍惚過來，她已被擁著踏入舞池。

  如風有點失措，看向擁著她的人，她微微推拒著。

  “不想和我跳舞？”左泓淨的聲音始終帶著怒意，摟著她的手，更是沒有放鬆的意思。

  “我不會……”如風雙手抵在他胸前，對著他說道。

  “我教你。”他的話不容置疑。

  “不……”

  如風直接拒絕，他卻像是沒有聽到，更緊地摟緊了她。

  “放手……”如風皺眉，急切地看向周圍，看向那個帶她來的人，卻哪兒都沒見到蹤影，忽然間，她的心一片惶然，像是處在風口浪尖的小船，來個巨浪，就會將她打翻。

  如風狠狠踩下腳，左泓淨頓時痛得鬆開手。她忙逃離他的懷抱，轉身離去。

  “如風……”左泓淨一把拖住她，如風一個踉蹌，倒入他的懷裏。

  “左大少這是幹什麽？”嘈雜的音樂聲中，孟紹南的聲音涼涼地響起。

  剛好一曲畢，燈光驟亮。

  左泓淨微微愣了下，抓緊如風的手也稍稍鬆動。卻也倨傲地直視著他，沒有半分逃離。

  如風掙脫他的懷抱，走到孟紹南的身邊。

  孟紹南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雖然在笑，卻冰涼一片。

  “左大少女人無數，卻纏著我的女人……”他瞥了眼身邊的如風，“那麽喜歡她嗎？”

  如風愣了下，轉頭看向孟紹南。

  孟紹南卻沒有接觸她的視線，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廳內所有的賓客，早已感覺到這邊的暗流，無不停下所有的腳步，駐足看著。而所有的媒體記者，無不拿起閃亮的照相機，爭先著拍下這令人怎麽都找不來的頭條。

  黑道老大和左家大少，為了女人爭風吃醋。這是八百年都碰不來的。

  左泓淨站在那裏，定定看著孟紹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一向將如風保護地如此隱秘的他，今天卻為何如此反常。

  他靜待著，靜待著他的下文。

  “那麽看著我幹什麽？”孟紹南閑閑地說道，手插入褲袋，羈傲地看著他，“喜歡，跟我說一聲即是……”

  他頓了下，瞟了眼身邊的如風，仍然掛著笑臉，繼續看向左泓淨：“隻是一個女人而已，如果你喜歡……送你便是……”他伸手，推了身邊的如風一把，把身邊怔愣中的人兒，一下推到了左泓淨的懷裏。

  如風懵了，腦海一片空白。是自己聽錯了嗎？是他在開玩笑嗎？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轉身，對上孟紹南的眼，孟紹南瞥開，不再看她。

  他知道他會傷她心，會傷透她。可是，如風，我還怎能將你留在身邊，讓你時時處於危險之中？我還怎能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不顧你的人身安全？我不能，我無法挽留你，我隻有推開你，將你推入安全的懷抱，即使心痛欲裂，即使萬般不舍，我也隻能那麽做……

  對不起，如風……

  “孟……孟紹南，你說什麽？”如風的眼緊緊盯著他，想要在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神情，想要看到他對著她微微笑笑，對著她輕聲說道，開玩笑而已……即使不是開玩笑，那也隻是說錯，說錯，她也不會在意，她真的不會在意……

  時間仿佛停止，所有的人就這樣盯著這一幕。

  如風盯著孟紹南，好久好久，盯得她的心，猛烈地沉了下去。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哪怕是內疚，哪怕是尷尬，哪怕是說錯話的不安的神情。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站在那裏笑，如風卻感覺他麵無表情。他笑得她的心，一陣絞痛。

  左泓淨盯著如風蒼白的臉，忽然之間，他像是一下子明白了孟紹南的做法，隻是這樣的做法，未免太殘忍。

  “不明白？”孟紹南轉頭看向她，“我承認，你是挺吸引我的……但現在，我已經厭倦你了……左大少爺喜歡你，你就好好把握吧……”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憂鬱，快得如風簡直以為沒有看到。

  但是，他即使是真的沒有，即使隻是她看錯，她也寧願相信，那是有過的。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孟紹南……”

  孟紹南的身影頓時僵住，手隱隱攥緊，忽又放鬆，轉身，看向她，綻開耀眼的笑，在燈光下，燦爛一片。

  “還不明白嗎？我已經對你沒有興趣了……女人如衣服，要時刻更換，你隻是我眾多衣服中的一件，而且還是最廉價的一件……對不起……”他輕輕撫掉她緊抓著他的手，也像是撫掉所有他和她在一起的過往。

  如風使勁眨了眨眼，不讓眼眶中的濕意滑下臉龐，她看著他，一下子，那麽熟悉的人，變得這麽陌生。

  孟紹南絕然地轉身，大踏步走了出去。不想再看到她的容顏，傷透心的容顏，那會讓他心中的痛楚一下流露，無所遁形。

  如風呆呆站在那裏，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忽地，她一下子回過神，瘋一樣衝了出去。

  “如風……”左泓淨忙追了出去。

  呆愣在那裏的記者一時也未反應過來，待如風跑出去時，才也像瞬間被喚醒般，洶湧地湧向門去。卻在門口遭到了左家保安的攔截。

  如風追下樓，卻看到了絕塵而去的汽車的車尾。

  “孟紹南……”如風跟在後麵狂追，而車子卻沒有要停留的跡象。

  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眼前，如風一下癱軟，跌坐在地。為什麽，為什麽？

  聚在眼眶裏的淚，終於傾泄而下，掉落地上，一片斑駁。

  左泓淨心疼地看著她，看著她無聲的哭泣，看著她洶湧而下的淚滴：“如風……”他輕輕喚著，生怕驚了她。

  如風隻是坐在那裏，坐在冰涼的地上，任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涼卻，任自己的心一點點冰封。

  “如風……哭出聲來，大聲哭出來……”左泓淨擔憂地看著她，她隻是一個勁的流淚，卻沒有任何聲音，好多好多的淚水，像是要淹沒他般，他覺得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輕輕摟過她冰涼的身體：“哭吧，哭出來……會好過點……”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而她，卻仍沒有發出一絲絲聲響。

  孟紹南猛踩著油門，從反光鏡中看到身後追逐的身影，腳底顫抖，卻沒有停下。那個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卻在他心裏越擴越大，越來越清晰。

  忽地，酸楚湧上咽喉，眼前一片模糊，路口的轉彎處，他猛地踩下刹車，無力地靠向座椅，閉上眼，有東西輕輕滑下，濕了衣角。

  原來，是這般的痛徹心痱嗎？

  如風，對不起……對不起……

  如風坐在左泓淨的車裏，已經停止了掉淚，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左泓淨沒有將她送回去，而是將車開到了海邊。海天一色，一片漆黑。黑夜裏，隻能聽到海浪拍擊岩石的聲音。

  左泓淨忽地下車，繞到車子的另一邊：“如風，下來……”

  如風沒有理會他，仍隻呆呆坐在車裏。

  他沒再說話，卻一把攥著如風將她拉下了車。

  寒冷的海風迎麵撲來，如風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也一下子像是清醒了許多。

  “來，對著大海喊，大聲喊出來，把你心裏的，一並喊出來……”他朝著如風吼，在巨大的海浪聲中，在呼呼的海風聲中，他朝著她大吼。

  如風轉頭，看向他，黑暗裏，他的眼神幽亮幽亮，如夜空裏點綴在天上的星星，發著熠熠光芒。

  “喊出來，別憋在心裏……”他看著她，手緊抓著她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望著她的眼，說道。

  “看我……”他放開如風，雙手圈在唇邊，對著大海大聲呼喊，“啊——”

  “試試？”他轉身看著她，輕聲問道。

  如風看向大海，城市裏的燈光映射在海麵上，黑夜裏，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麵，隨著海水的起伏，那些燈光變得支離破碎。猶如她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