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裝算哪……”

  “不是啊，姐，我發給你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又不崇拜他，我要來幹嘛？”

  “做手機封麵，很養眼的。”

  如風咋舌，不知道孟紹南聽了這句話，會有什麽感想。

  “刪了吧，留著別人的照片不好。”

  “才不要呢，我辛苦拍來的。”

  “那不要給別人看，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發給你了……你沒事做看看吧。”

  “神經，我會像你們那樣花癡？”

  “哈哈……”

  那一夜，如雨睡得很沉，如風卻睡不著。輕手拿過枕邊的手機，看到如雨發過來的孟紹南的照片。照片顯然是偷拍的，孟紹南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響忽地轉頭，暗綠的眼眸眯起，冷冷的嘴角微微上揚，額前的一絡發絲垂著，表情冷漠，但卻不失性感。

  如風輕撫上照片，嘴角也微微上揚，在黑暗的夜裏，無聲的笑。

  第二天，如風還是去了醫院。剛到醫院不久，就接到了左雲淨的電話，說是讓她晚點去她家一趟，她爸的藥吃完了，讓她帶點過去，順便再幫她哥帶點胃藥。

  怎麽？左泓淨犯胃病了嗎？怪不得都沒見他來催與她之間的約定。眼前忽地閃過那次在樓梯間裏見到他的情景，臉色蒼白地蹲在地上，那時，也是胃痛嗎？

  如風甩甩頭，讓自己別再想這些。

  開完早會，拿好換藥箱，走入昨天那名傷員的病房。

  病房門口有兩人守著，如風不知道那兩人是什麽人，是哪派來的，隱隱覺得應該和孟紹南有關吧。

  走入病房間，昨天還似昏迷不醒的病人，現在看起來卻精神有佳。對著進入病房的如風，瞬間掛上戲謔的嘴臉。如風一看他那表情，心裏直覺厭惡，這種人，多挨幾刀都不會過份。

  “換藥了……”如風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可親。口罩下麵的笑容卻透著滿滿地鄙夷。

  “尹如風啊……還一小姑娘吧？動作可要溫柔點啊……”他眯起他的三角眼盯著如風胸口的牌子看了會兒，隨後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情對著如風說道。

  如風沒有答話，擺好換藥包，小心地替他脫去上衣，還沒碰到他的身體，他就齜牙咧嘴的疼著叫開了：“我說你小心點呀，很疼的很疼的知不知道……”

  “還沒換呢……”如風憋著氣仍是輕聲說道。

  他悻悻看了眼自己的傷口，連紗布都還沒撕開，似有察覺自己作態太早了，於是，他乖乖閉了嘴。

  如風小心地消毒縫合的傷口，卻聽到他大叫一聲：“疼死了……我說你會不會啊！”說著，他一把撕下如風的口罩。邊上的護士一聲驚呼。忙拉著如風遠離床邊。

  “喲，小姑娘長得還挺標誌……算了算了，繼續給大爺我換吧……”他忽然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如風小心上前，繼續消毒傷口，卻被他一把抓住雙手。

  “啊……”如風驚叫出聲，手裏的鑷子也不小心朝他身上的傷口使勁了一下，頓時疼得那畜生放開了如風。

  “你這小丫頭片子，你想謀殺老子嗎？”他瞪著眼睛，朝著如風露出凶惡的光。身子也看似在下床，朝著如風走來。

  忽地一聲巨響。病房的門被踹開了。

  走入兩個人先把那人架到了床上，接著，整一排的人進到了屋子。如風轉頭，看到孟紹南冷著一張臉進來。

  一邊的人遞上凳子，他大喇喇地坐在病房中，眯著眼看著床上的人。

  那人一看到孟紹南，頓時像是忽然之間啞了一樣，頭也低垂著，沒再說一句話。

  “請你們出去一下，我們老大有點事，想和他談談……”離如風近的一人對著如風和一邊的護士說道。

  如風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孟紹南，示意護士都出去。

  折騰了大半天，如風非但沒有換好藥，還被趕出了病房。不知道孟紹南要和他談什麽？如風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心裏忐忑不安。

  如風不斷看著表，都過了十五分鍾了，似乎還沒有出來的動靜，這麽多人在裏麵，都幹什麽了？正想著，麵前的門忽地開了。孟紹南刁著煙出來，看到了如風，頓了一下，隨即向前走開去。尾隨其後的他的保鏢們，也一路走出來。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出病房，如風急急進去。眼前的景像讓她驚呆了。

  那人跪坐在地上，身上的傷口流著血，原本無傷的臉上，此刻都是青青腫腫的淤血，嘴角也似乎破了，有血絲流下，本來就小的眼睛，現在因為眼眶的青腫而眯成了一條縫。看他捂著臉，好似很疼的樣子，卻沒有敢哼出聲。

  良久，如風才反應過來，孟紹南，還真是一恐怖分子。如風打了下床頭鈴，呼叫了護士再拿一套換藥的來。

  處理好患者的傷口，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忽地想起左雲淨的話，忙去配好了藥，給如雨打了個電話，囑咐她中午自己吃點飯，去學校的路上要小心。

  如雨經常在星期五晚上回來，星期天下午就走。晚上也可以走，但如風總是說白天安全點，也不用那麽趕。

  如風打了輛車，直驅左雲淨家。

  左雲淨家的別墅在郊區。那裏沒有幾棟，卻都豪華無比，是典型的富人區。

  如風剛到門口，左雲淨就搶在了傭人前麵替如風開了門。

  “如風……怎麽這麽慢啊？我都已經等好久了呢？”左雲淨挽住如風的手，一起向屋內走去。

  “有個病人耽誤了點時間，喏，這是你爸和你哥的藥……”如風拿過藥給了雲淨，雲淨轉手給了一邊傭人。

  “李媽，把藥給老爺送去。”

  “呃……裏邊還有胃藥呢。”如風提醒雲淨。

  “哦，給我哥配的嗎？唉，那家夥，明知自己胃不好，卻還老是這樣，和他那什麽狗屁弟兄喝得爛醉如泥，現在好啦……痛死他最好……”左雲淨恨恨地說道。

  如風有點驚詫，他是不是經常胃痛呢？不過胃病是年輕人的通病，如風笑笑，沒有說什麽。

  “唉如風，你都沒來過我們家吧，今天一定要留下來吃中飯啊，走走走……我帶你去我房間……”左雲淨拖著如風上樓去。

  吃過午飯，直到下午如風要回家去，也始終沒有見到左泓淨的身影。如風有點想問下，也不知道那藥有效果沒？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回去時，是左雲淨送的。她把她的紅色保時捷開得飛快。在平坦的郊外公路上，猶如飛旋而過的火球，刺激著人們的視線。

  到了市區，雲淨又拖著如風逛了會街，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如雨不在的公寓，又變得靜悄悄的。如風早早洗漱上床，開著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拿過手機，很熟練地開出儲存了的照片。孟紹南的俊顏躍然眼簾。

  心中忽地一跳，像是被什麽輕輕撞了下。忽而想起他受傷的手。怎麽今天忘了換藥了？

  如風一急，翻開那熟悉的號碼，卻猶豫著沒敢按下去。該說什麽？該怎麽說？說你怎麽沒換藥？還是你應該換藥了？她是他什麽人？為什麽要這樣說？憑什麽去提醒他？

  如風頹然放下手機，靠在床邊。有什麽理由……去提醒他呢？為什麽在不經意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想起他呢？就因為他是她認識的，就因為他的受的傷，她也有一點點責任嗎？就因為他是她的病人，所以她有責任提醒他換藥嗎？

  對，他是她的病人，她完全有必要為了自己處理的傷口而提醒對方注意換藥。

  如風終於又拿出手機，為著自己找到的滿滿的借口而心花怒放。撫下自己狂跳的心，終於按下了那個號碼。聽著電話裏那一聲強過一聲的響鈴聲，如風的心也越發緊張起來。拿著手機的手也不知何時微微顫抖著。

  你該換藥了……你明天要去換下藥……你今天換藥了嗎……

  如風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念著該如何開口說。她深深吸了口氣，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喂……”電話終於通了，卻不是意料中的孟紹南的聲音，而是……女人的聲音？

  如風所有想好的說辭，一下子全啞掉了。

  是……打錯了嗎？

  “喂？這是孟總的手機……請問你有事嗎？孟總正在洗澡，如有事，你留下言，或是我讓他過會打給你？”電話那端自顧自說著，如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喂？怎麽不說話？”

  “誰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孟紹南清冽的聲音，如風卻也在聽到的同時聽到自己心沉下去的聲音。沉入了無邊的深淵裏，怎麽都找尋不到……

  如風緊緊握著手機，那力量，似乎可以把手機握個粉碎。

  “不知道……不說話呢……”聽到對方傳來如此的話語，如風沒有說話，卻也忘了要將電話掛斷。

  “怎麽了？”一陣的安靜之後，孟紹南的聲音傳入耳裏，那麽近，那麽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