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樣在耀眼的陽光下，在碧綠的花園裏，看到她小小的潔白的身影。站在那裏，纖瘦的身影仿佛隨時就會被風吹走，她就如秋天枯樹上的一片葉子，生長在枝頭，卻搖搖欲墜。她站在那兒笑，卻笑出了滄桑。那樣的年紀，應該是天真爛漫的，應該是無憂無慮的，而她，卻與她的年齡格格不入。不是成熟，不是老氣。而是淡定，如果像她這個年齡的人以顏色來代表的話，那麽，她的顏色就是灰色的。明亮的灰色。很矛盾的組合，卻很適合她。走在大街上，你絕對不會一眼注意到她。而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你就絕對不會忽視她。她站在那裏，笑著，卻感覺不到她對任何事的溫暖。一切，都那麽無所謂。

  左泓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但他卻是被吸引的。她，觸動了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

  然而，還沒有機會認識她，他們全家卻移居海外。

  直到那天，他撞到了她。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看著她因為疼痛而緊咬著嘴唇，看著陽光下她潔白而瘦弱的身影，他忽地，心底略過顫動。小時候的身影，與她重合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個小女孩，但她身上有她的影子，有那個過了那麽多年他都難以忘懷的身影。他鬼使神差，約了她一起吃飯。

  原來，真的是她。他沒有看錯。

  如風看著車外的景物飛快略過眼前，速度的極致與夜色的灰暗顯得所有的物體都模糊不清。窗外的風呼呼吹過臉龐，刮得臉生疼生疼。

  如風關上車窗，收回視線，看著前麵。

  “冷嗎？”一邊傳來左泓淨的聲音。卻也讓如風愣了愣。

  很是懷疑這樣關切地聲音居然是出自他口。

  “怎麽？不相信是我說的？”左泓淨轉頭望著她，扯起笑容。

  如風笑了，不得不佩服他能洞悉人的心理：“謝謝你……”如風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為了剛才他的解圍而道謝。

  “怎麽謝？”

  “啊？”

  “不會就說說而已吧？”

  “那你要怎樣？”如風瞪著他，他居然敲她竹竿？

  “至少也請頓飯吃吧？”他涼涼地說道。

  “……”

  “怎麽？一頓飯都不肯？”沒有等到如風的回答，他故作驚訝的扭頭看她。

  “好啊，路邊攤街邊小店可以，大飯店請不起……”

  “嗬……”左泓淨笑了，聲音性感優雅，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那說定了，可別反悔啊？”

  如風也笑了笑：“不會……”

  左泓淨沒有帶她回家。車子七拐八拐，拐入了一小弄堂。

  “這是哪兒？”如風詫異的盯著麵前的建築，想不到在現代的城市中還有如此古典的建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四合院。

  “放心吧……不會把你給賣了的……”左泓淨帥先下車，朝前走去。

  如風瞪著他的背影，開車門，忙跟上。

  雖是晚上，但還是能看得出院門的斑駁古老。想來這院子也應該有所年份了吧。院門邊上掛著一個小牌子，寫著“四方部落”。

  很古怪的名字，很偏僻的地方。如風猜不出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

  跟在左泓淨身後走入院子。看他似乎很熟悉，應該不是第一次來。

  走入院落，卻讓如風傻眼了。

  院落中擺著好幾副桌椅，三三兩兩的人圍著桌椅正吃的不亦樂乎。

  看著嫋嫋的白煙升起在院子的上方，空氣中也漂浮著米粒的香味。剛才在包廂沒吃什麽，這會兒，香味直刺激著五髒六腑，如風突然覺得肚子好餓好餓。

  “喲，左少來啦？好久沒見你出現啦？”一邊桌子上的人看到左泓淨忙站起身，迎了過來。

  “左少最近忙什麽呢？恁像失蹤了似的……”

  左泓淨笑了笑，走向一邊空著的石桌：“四哥不在嗎？”

  “四哥常念叨你，說你這小子咋沒心沒肺的，沒事也不多來轉轉……”

  “這不來了嘛……”左泓淨看向仍站在那裏的如風，“過來……”

  如風走到石桌邊，坐下，沒看到左泓淨點菜叫喚，而服務員卻端著一碟碟的小菜上來。

  “粥？”如風詫異得盯著麵前碗裏的白粥，不可思議地抬眼望向左泓淨。晚上……也喝粥的嗎？

  “這裏隻賣粥……這兒的粥是出了名的，嚐嚐吧。”左泓淨兀自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如風盯著麵前的白的如雪的粥，拿起勺子吃了口，香濃滑口，入口即化。不知道是自己太餓了，還是這粥本來就好吃，如風隻覺得胃口大開，這一碗清淡的小粥，居然比生猛海鮮來得更加美味可口。

  “真好吃呢……”吃完出來，如風意猶未盡。

  “來這兒的人，都是老顧客，地方太偏僻，很少有人會知道……”左泓淨淡淡地說。

  “那你是怎麽找到的？”

  “店老板是我舊識……”左泓淨沒有多說什麽，如風也知趣地沒有再問什麽。

  “哦……”

  左泓淨將如風送到了公寓樓下。

  “謝謝……”如風望著他，真誠地道謝。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就是……”左泓淨透過車窗看著路燈下的如風，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周身暈出一圈圈光芒。

  如風笑了：“不會忘的……再見。”

  轉身，沒入黑暗的樓梯中。

  左泓淨看著她的身影，許久許久也沒有發動車子……

  清晨的空氣很清新。人的精神也特別的爽。

  快要到周末了，如雨已經兩個多星期沒有回了。這個星期應該會回來吧。

  想起小雨，如風的心就暖暖的。從小感情就好，媽媽死後，小雨和她相依為命，那種血管裏流淌著同一種液體的親情，是怎麽也割舍不斷的。

  如風寫著病曆。今天是左付生出院的日子，住了將近半個月，今天總算是要出院了。

  “尹醫生，有人找……”門口傳來護士叫喚的聲音。

  如風抬眼望去，看到左雲淨站在門口對著她笑。

  “雲淨……”如風奔出辦公室，迎上左雲淨的笑容。

  “如風，昨晚我哥有把你安全送到家吧？”

  “有你那威脅恐嚇，他能不安全送我嗎？”如風笑。

  “嗬嗬……如風你太小看他了，他呀，才不會看我臉色呢……我看呢，八成哪……”左雲淨對著如風擠眉弄眼，故意拉長了話不說。

  如風隻是笑笑，沒有去接茬。她知道左雲淨想說什麽。但她對左泓淨，隻是一般的朋友吧。甚至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但經過了昨晚，至少沒有像上次那樣討厭他罷了。

  “左伯伯今天出院，你來接他嗎？”如風看著左雲淨轉移話題道。

  “不用，有我媽呢，我找你當然有更為重要的事啊……”

  “什麽事啊？”

  “現在能溜出去嗎？”左雲淨輕聲問道。

  “和我老師請個假，應該可以吧……做什麽呢？”如風盯著她。

  “去給孟大哥換藥啊，昨兒不是說好了？”

  如風的心跳了下：“換藥？”

  “是啊，孟大哥的手不是傷了嗎？不換藥要是感染了那怎麽辦？”

  “他不會自己來醫院啊……”如風忽然之間有點生氣，生孟紹南的氣，他會那麽不在意自己的傷嗎？又生自己的氣，怎麽會隱隱有些擔心他呢？

  “啊呀孟大哥很忙的，他總是這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如風，你就和我去吧。”雲淨扯住如風的手，央求著。

  “我病曆還沒寫完呢……”

  “……”

  走入孟紹南的公司，如風也還在想，自己怎麽就跟著雲淨來了呢？是拗不過雲淨的請求，還是本著救人的先旨？

  如風低笑，前一條借口還有點像話，後一條，算了吧。

  第一次來到傳聞中的南風公司，雖然起步短短幾年，但就算是如風這樣的外行人看來，也能發現它發展的迅速。

  通過秘書的通報，很順利進入了公司。

  乘上電梯，看著指示燈一閃一閃的跳動，看著那個數字離他越來越近，如風的心跳也一陣強過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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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碰我……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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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忽然閃過他的話。

  如風的心忽地劇烈顫抖，那麽的冷冽，絲毫不帶任何感情。

  他，現在是不是連見都不想見到她呢？

  “如風？如風……”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沒有發現電梯已到了總裁辦公室的樓層。左雲淨叫著發呆的如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

  如風被雲淨的牽扯回了神：“哦……沒，沒有啊……”

  “孟大哥在開會，一會就過來了，我們先去等他吧……”雲淨拉著如風的手，一起走出電梯。

  秘書微笑著請她們等在了辦公室內：“總裁很快就會過來，請稍等……”

  如風環顧四周，辦公室不算太大，沒有太多的附屬品，除了邊上的黑色軟牛皮沙發，最顯眼的，莫不過是角落裏那一小整排的酒櫃。

  如風走向酒櫃，裏麵整齊排放著各種樣式各種品種的酒。如風都不認識，隻是覺得有些包裝看起來漂亮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