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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西江山縣，浙閩戰區臨時長官部。

  夜已經深了，不過參謀部所在的祠堂裏卻仍舊是燈火通明。

  柴油發電機發出嗡嗡嗡的轟鳴，輸出的電力將參謀部所在的整個祠堂照得亮如白晝，鍾毅正帶著幾個參謀在進行兵棋推演。

  俞良禎、錢小鈞還有宣鐵吾聯袂走進來時，正好看到鍾毅將手中兵棋頹然扔到沙盤。

  俞良禎定睛看鍾毅剛剛扔到沙盤上的兵棋，隻見上麵的標號寫著第202師，這可是第10集團軍的九個師中戰鬥力最強悍的部隊。

  “良公。”鍾毅啪的抬手，向俞良禎敬禮。

  再然後又轉向麵向錢小鈞和宣鐵吾：“老長官，鐵吾兄。”

  俞良禎隨意的擺了擺手，直接問道：“子韌哪，推演結果怎麽樣？”

  “不行，勝算不足一成。”鍾毅歎道，“我們做了十二次兵棋推演，就一次打贏了，而且贏的還十分僥幸。”

  “什麽？不足一成？”俞良禎一下蹙緊眉頭。

  錢小鈞、宣鐵吾聽了之後也是一臉失望之色。

  “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實在太謹慎了。”鍾毅搖頭苦笑道，“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是扣著第5師團不動。”

  頓了頓，鍾毅又道：“不把第5師團打殘，幾乎沒有勝算。”

  “怎麽會呢？”俞良禎皺著眉頭說道，“右路不是還有十萬多川軍麽？我說子韌，你有沒有把這十萬川軍考慮在內？”

  “全都已經考慮進去了。”鍾毅點點頭，又說道，“但就算加上這十萬川軍，再加上抗敵自衛團以及第10集團軍的出擊集群，全部加起來也就勉強二十萬人出頭，如果沒有第5師團攪局，單憑右路第15、第17師團，我軍的勝算至少有九成！就算加上獨立混成第11旅團，我軍的勝算也仍舊還有七成之多！”

  “但是，如果第5師團參戰的話，我軍的勝算就會銳減到不足一萬！”

  “屆時，最好的結果也隻能是形成相持，左中右三路全部形成相持！”

  “雖然我們不怕相持，問題是這樣一來，我軍要想打贏第三次浙閩會戰，也就基本上沒什麽可能了。”

  “如果良公能接受平局的結果，那就發動吧。”

  俞良禎回頭跟錢小鈞、宣鐵吾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臉便秘的神情。

  這次來參謀部找鍾毅，俞良禎原本還真是來當說客的，因為第41集團軍總司令林蔚剛剛又找他訴苦了，說他們集團軍實在是頂不住了。

  所以俞良禎就想著索性就提前發動反攻得了。

  但讓鍾毅這麽一分析，俞良禎又覺得現在反擊還太早。

  道理很簡單，如果以現在局麵形成相持的話，就意味著大半個浙省徹底淪陷，浙閩戰區的實控區就隻剩下一丁點，這對於他這個浙閩戰區總司令長官來說無疑是個諷刺，你就連浙省都淪陷了大半，還當個屁的浙閩戰區司令長官？

  俞良禎的底線是可以打成平手，但是中日兩軍的實控線也必須得恢複到戰前，國軍必須恢複浙中地區的實際控製，浙贛公路也必須暢通。

  當下俞良禎蹙眉說道：“這樣的話還是再等等。”

  “對對，那就再等等。”錢小鈞也點頭附和說，“等岡村寧次這老鬼子先沉不住氣，把扣在手裏的第5師團打出來，咱們再發動反攻不遲。”

  鍾毅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宣鐵吾，詢問道：“鐵吾兄，你那裏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宣鐵吾不假思索的道，“我們抗敵自衛團早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這點你放心。”

  鍾毅點點頭。

  ……

  在上海，第十三軍司令部。

  石原莞爾還是想爭取一下，又說道：“岡村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多了嗎？”岡村寧次自嘲的說，“也許吧，我可能真讓鍾毅打出心理陰影了，總覺得這家夥有用不完的陰謀詭計，總覺得跟他交手，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個不小心，局麵就可能萬劫不複，唉，說多了都是淚……”

  石原莞爾聽了便哈哈大笑：“岡村君，你可真幽默。”

  笑了有十幾秒鍾，石原莞爾忽然又一收笑容說道：“不過，岡村君，這次你可能真是多慮了，我覺得真沒有必要謹慎小心成這樣，鍾毅再怎麽厲害也終究是人，也一樣要遵守戰爭法則，他不可能憑空變出軍隊，也不可能真的能化腐朽為神奇。”

  說到這一頓，石原莞爾又走到地圖前，拍了拍地圖大聲說：“眼下的局麵基本已經很清晰了，右路的支那第10集團軍雖然沒動靜，但是川軍的4個集團軍已經基本被打殘，剩下不到十萬殘兵已經退守四明山，再不足為慮。”

  “右路封鎖溝也完全成形，憑借第15師團、第17師團以及獨立混成第11旅團，已經足以保護右翼以及身後的安全。”

  “左路由於遍布崇山峻嶺，大部隊無法展開，所以不必指望。”

  “但是在中路戰場，由於地勢相對開闊平坦，利於皇軍的機械化裝備的機動展開，所以攻勢還算得順利，到今天為止，支那第41集團軍、第19集團軍明顯已到了強弩之末，這時候如果再投入第5師團這支生力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

  說到這一頓，石原莞爾又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岡村君你的擔憂是正確的，就算鍾毅這家夥真隱藏了什麽陰謀詭計，可那又怎麽樣？隻要中路戰場取得突破，隻要擊潰甚至全殲了支那第41集團軍、第19集團軍，那麽第三次的浙閩會戰也就結束了！到那時，鍾毅再發動他的陰謀詭計也是於事無補，隻能接受失敗！”

  岡村寧次搖搖頭說：“要想擊潰支那第41、第19集團軍談何容易？要想全殲他們更是絕無可能，這兩個支那集團軍可都是精銳部隊！”

  “發動最後的總攻，至少還有擊潰甚至全殲的可能，但如果不發動，卻肯定沒有擊潰的可能！”石原莞爾一拍手說，“岡村君，你還在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