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孫立人，最後輪到朱良成。

  麵對朱良成，鍾毅就更加放鬆。

  鍾毅笑問道：“老朱，俞良禎還有林蔚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他們還能說點什麽？”朱良成嗬嗬一笑，又道，“除了說些空話、套話之外，無非就是旁敲側擊的提醒我幾句，讓我不要跟共黨牽扯太深。”

  “這也算是個好消息。”鍾毅道，“至少說明直到目前為止，軍統局都還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你是我們黨的人。”

  “他們不可能拿到確鑿的證據。”朱良成自信的道，“因為在榮1師，所有的黨員都是單線聯係，既便有人暴露了，最多也就牽扯出他的聯絡人，直到目前為止，甚至就連老郭和老沈的身份都依然不為人知。”

  鍾毅道：“縱然你們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但是你們的政治傾向卻已經暴露無遺。”

  “這正是我費解之處。”朱良成點頭說，“按理說，擁有像我這樣政治傾向的人，是不可能獲得常凱申的重用的，可這回，常凱申不僅給我晉升軍長，還把我調去蘇魯戰區，這我真無法理解。”

  “這點，我也是有些琢磨不透。”鍾毅點點頭又道，“調周夢熊去川軍這很好理解，老常此舉就是想在第23集團軍中間打入一枚楔子，再觀其言聽其行，如果周夢熊聽話而且可堪造就，接替唐式遵那也是早晚的事。”

  （前文的商震第20集團軍有誤，應是第唐式遵的第23集團軍）

  “調孫立人去二戰區更好理解。”朱良成接著說道，“二戰區除了傅作義第7集團軍相對獨立一些，其餘各個集團軍基本都是閻老西的自留地，簡直是風吹不進、水潑不進，老常是想利用孫立人的非黃埔係的身份，從中撕開一個口子。”

  “這應該是常凱申此舉的用意。”鍾毅點點頭，又道，“不過最後他大概率會失望，因為孫立人到了二戰區之後不會聽他的。”

  “說回我的問題。”朱良成道，“你說常凱申調我去蘇魯戰區究竟何意？”

  “是啊，這點真的是讓人費解。”鍾毅搖頭道，“我思來想去都想不出老常此舉的確切用意，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

  “我這葫蘆裏哪有什麽藥？”麵對陳實的疑問，常校長搖頭說，“原因無非兩個，一是實在找不到別的地安置朱良成，也就是蘇魯戰區的於學忠還兼著第51軍軍長的頭銜，至於其中的第二個原因嘛，嗬……”

  陳實其實已經明白了，卻還是裝不明白，問道：“請校長示下。”

  常校長幽幽說道：“辭修，如果在幾大戰區中選一個局麵最複雜的，你會選哪個？”

  “那還用得著選？必須得是蘇魯戰區啊。”陳實不假思索的道，“要說局麵複雜，二戰區其實也挺複雜，但是跟蘇魯戰區相比起來，卻還是略有不及。”

  說完，陳實又掐著手指說：“在蘇魯戰區，除了有於學忠的東北軍，沈鴻烈的魯軍以及韓德勤的蘇省軍，還有共產黨的八路軍以及新四軍，再就是日軍、偽軍，而且各方勢力的地盤也是犬牙交錯，那局麵說是一團亂麻也毫不為過。”

  “一團亂麻？”常校長道，“這個形容非常貼切。”

  說到這一頓，常校長的臉色便變得陰冷，又說道：“蘇魯戰區的局麵如此複雜，各方勢力可謂盤根錯節，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在情理之中，比如說朱良成在上任的路上，遭到日偽軍或者某些不希望他去蘇魯戰區上任的大佬的暗殺，也不足為奇，辭修你說是嗎？”

  “那肯定的。”陳實點頭道，“別的不說，沈鴻烈、韓德勤肯定不希望朱良成去，因為如果真讓朱良成掌握了第51軍，就沒他們好日子過了。”

  兩人說話間，張治中進來報告：“校長，毛隊長到了。”

  “我知道了。”常校長又回頭對陳實說道，“辭修，你去忙吧。”

  陳實轉身走出書房，正好與站在走廊上等著常校長召見的毛森打個照麵。

  出於禮貌，陳實衝著毛森微微頷首，毛森卻把眼一番，理都沒有理陳實。

  陳實大怒，不過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慍色，隻是心下暗暗發狠，將來有一日如果你小子落在我的手裏，定要你的好看！

  片刻之後，毛森跟著張治中走進書房。

  常校長也沒有多說，隻是說了一句話：“從你的二大隊挑幾個好手，你親自帶隊，走一趟蘇北，完成一個任務！”

  說完又將一個小紙條遞給毛森。

  毛森接過紙條看完，直接揉成一團放嘴裏，嚼巴嚼巴吞進了肚子裏邊。

  旁邊張治中的喉結便忍不住抽動了下，軍統這些特務的作風真是蠻橫。

  ……

  浙省，金華蘭溪。

  鍾毅搖搖頭說道：“不管他了，無論常凱申打的什麽算盤，這次他終歸是走了一步臭到不能再臭的棋，我已經跟老何提了，你的組織關係很快就會轉到魯南那邊，說起這個我還真是羨慕你，你很快就能在黨的直接領導下開展工作了。”

  朱良成搖搖頭說：“其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更希望留在你身邊。”

  “你這思想不對。”鍾毅道，“哪都是革命工作，哪都是抗日打小鬼子，何況你去了蘇魯邊區更能夠發揮作用，以你的能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原東北軍的第51軍就會成軍一支隸屬於我黨的武裝力量，無論老常是什麽居心，終究都是賠了大將又折兵。”

  “哦，還有個事。”鍾毅忽然又想起一個事情，說，“現在蘇魯邊區的局麵很複雜，也非常的嚴峻，所以我讓二牛帶一個特戰中隊跟你一塊去。”

  “這就不用了吧？”朱良成道，“子韌你是不是忘了，就憑蘇魯戰區那些個毛賊也想殺我朱良成？他們恐怕還沒這個能耐。”

  “你千萬別大意。”鍾毅說道，“古往今來，陰溝裏翻船的事還少？關羽厲害吧，最後不也走了華容道，被一介無名小卒給生擒活捉了？”

  “好吧。”朱良成道，“那就讓二牛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