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機場。

  擱下電話，鄭少愚就興奮的走回到指揮室。

  看到鄭少愚接了個電話就變得一臉的興奮，馬丁斯、陳納德，還有昆明航校的幾個學員便立刻圍上來。

  馬丁斯道：“鄭，你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

  “是的。”鄭少愚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說道，“我們要出擊了！”

  “哦耶！”聽到鄭少愚說要出擊，馬丁斯便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又轉身回頭跟同樣歡呼出聲的陳納德用力擊掌。

  馬丁斯的歡呼可以理解，因為出擊就意味著將有機會擊落敵機。

  鍾毅可是親口跟他說過，每擊落一架敵機就獎勵他們五百美元！

  上帝啊，一架敵機就是五百美元，一百架敵機那就是五萬美元！

  他要是攢夠了五萬美元，就可以回美國買一個莊園，從此當個安逸的農場主，還能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妞當他的太太。

  隻是想想就令人期待啊。

  當然，擊落一百架敵機的目標有些太過遙遠。

  但既便是十架五千美元，也是讓人無比期待。

  陳納德的歡呼也一樣發自內心，因為他的狼群戰術終於有機會在戰場上實踐，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所鑽研出來的狼群戰術是否有效？

  至於昆明航校的學員，卻是單純的熱血衝動，單純的想用自己的熱血以及生命來捍衛祖國的藍天！

  “來，大家都過來。”鄭少愚招手示意眾人圍到飛行地圖前，又道，“我們再研究一下飛行地圖，這次出擊因為是夜間飛行，所以航向一定要做到盡可能精確，不然哪怕隻是偏離了一小格的刻度，都有可能錯失目標。”

  因為是夜間，所以沒辦法通過目視保持隊形。

  而為了避免在空中相撞，所以各機與各機之間必須拉開距離。

  但是這個時候的戰鬥機又沒有安裝機載電台，沒有辦法通訊，所以，互相之間很難進行航向糾偏，所以航向的保持就隻能靠飛行員自己。

  那麽這時候，航向就變得異乎尋常的重要了。

  隻有保持住了航向，才能確保不會偏離太遠。

  隻有偏離航向不遠，天色放亮之後才有機會找到自己的同伴，然後在空中完成編隊，然後對目標機場實施轟炸。

  但凡有一架偏離航向，就會損失一分的戰力。

  “一定要保持住航空，一定保持住，聽到沒？”鄭少愚再三叮囑。

  圍在一起的飛行員們無論是陳納德、馬丁斯這樣的老鳥，還是像張凡這樣的昆明航校的菜鳥，都神情嚴肅的點頭。

  “你們接著交流經驗。”鄭少愚叮囑了一句，又來到地勤辦公室，再三叮囑地勤人員做好戰鬥機的維護以及保養，航空煤油一定要加滿，航彈確保引信完好，還有戰鬥機的各個零部件，比如發動機還有起降輪確保工作狀況良好。

  感到不放心，鄭少愚還親自到機庫進行檢查。

  ……

  淩晨四點半，原本一片寂靜的衢州機場忽然間忙碌起來。

  先是塔台上亮起燈光，接著跑道的標識燈也逐次亮起來。

  接著，P-40戰鬥機便一架接著一架從機場兩側的隱蔽機庫滑行出來，逐次進入到特意加長過的機場跑道上，排隊準備起飛。

  接著地勤進行起飛前的最後檢查。

  大約一刻鍾之後，檢查全部完成。

  地勤便半跪在地，打出升空手勢。

  馬丁斯駕駛長機，率先開始滑跑，滑行了短短不到一百米便猛的抬頭，呼嘯著竄入黑漆漆的夜空，消失不見。

  緊接著是陳納德所駕駛的戰鬥機。

  再然後，戰鬥機一架一架的升空。

  到淩晨五點鍾時，50架P-40戰鬥機已經全部升空並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個時間是計算好了的，從衢州機場到杭州莧橋機場直線距離將近兩百公裏，飛行時間大約需要三十五分鍾。

  航空第1師第1飛行大隊的50架戰鬥機，早上五點從衢州機場出發，飛臨杭州附近空域時大概五點半左右，這時候天色正好蒙蒙亮。

  這時候地麵的人很難發現高空掠行的飛機。

  但是高空中的戰鬥機卻已經沐浴在陽光中，已可以借著光線開始編隊。

  在完成編隊之後，就可以降低飛行高度，對莧橋機場實施突然打擊了！

  50架戰鬥機全部升空，原本喧囂不已的機場突然沉寂下來，站在塔台指揮室裏的鄭少愚忽然感到心裏邊空落落的，就像丟了寶貝。

  一定要回來，要回來啊！鄭少愚默然道。

  ……

  張凡平穩的駕駛著戰機，按照既定航向，不疾不徐往前飛。

  張凡原本是西南聯大的一名大學生，一次外出宣傳的時候，偶然遇到昆明航校正在招收第一期飛行學員，便毫不猶豫的報了名。

  體檢通過後，張凡順利的進入航校。

  然後，憑借出眾的心理素質，張凡很就從學員中脫穎而出。

  昆明航校的第一期學員有一百多名，但是隻有張凡還有另外兩個學員通過考核，獲得了單獨升空的資格。

  戰機在飛行，四周一片漆黑。

  張凡感受不到方位，感受不到高度，甚至也感受不到時間。

  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就靜止了，天地間就隻剩下他一人一機。

  這時候，其實很容易出問題，空間感不好的人很容易迷航。

  但是張凡絲毫沒有受到幹擾，按照既定的航線平穩的飛行。

  時間在枯燥乏味的飛行員緩慢流逝，某一刻，張凡抬起手腕看看手表，隻見時針已經指向了五點二十分。

  下一個霎那，張凡便扭頭看向東邊。

  果然，一片薄薄的曙光已經露出來。

  接著，一抹光線便從雲層中穿出來。

  然後，張凡便看到了另外一架P-40。

  就在他的右後方不遠，大概五六百米的距離。

  張凡稍稍一推操縱杆，座機便立刻靠了過去。

  當兩機相距不足百米，張凡又將航向調回來，與戰友保持平行，又豎指右手的大拇指向戰友示意。

  戰友也隔著舷窗向他回了個大拇指。

  跟特戰隊差不多，他們航空兵也有一套簡單的手語。

  沒機載電台之前，航空兵的互相通訊就靠手語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