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膠卷？”一個老兵好奇的拿起一筒膠卷，伸手就要打開。

  “別動！”鍾毅趕緊製止，開什麽玩笑，這些膠卷裏記錄的很可能就是日軍從上海一路過來的罪行，等進了南京可是有大用場的！

  這也是鍾毅捏著鼻子帶上肖冰的原因。

  因為肖冰有照相機，能夠記錄沿途日軍的暴行！

  還別說，這一路上，肖冰還真拍攝了日軍不少暴行，不過肖冰拍攝的照片數量還是太少了，而且也不怎麽直觀！

  如果能搞到鬼子記者拍攝的行凶照片，就最直觀了！

  鍾毅很懷疑，眼前的這堆膠卷就是鬼子行凶的照片！

  當下鍾毅將楊晨把這些膠卷仔細收好，轉交給肖冰。

  片刻之後，367團便繼續向著幕府山、下關碼頭方向快速行進。

  ……

  與此同時，有一支人數大約為百人左右的日軍流竄到了下關碼頭以東的幕府山，這支日軍屬於中島今朝吾的第16師團。

  中島師團參戰的時間比較晚，當他們從白茆口登陸之時，淞滬會戰已進入尾聲，所以並沒有像第3、第9、第11師團那樣經曆過惡戰，損失也極小，所以在向南京推進時，中島師團就成了上海派譴軍的開路先鋒。

  經過連續一個月的行軍作戰，第16師團也已人困馬乏。

  再加又是晚上，所以這支日軍小部隊在幕府山中迷路了。

  帶隊的鬼子軍官叫黑田太郎，看到手下官兵已經累極了，當時就準備下令休整。

  但就在這時候，前麵探路的一個鬼子曹長忽然尖叫起來，那叫聲，就像是黃鼠狼突然竄進了雞窩時，母雞發出的咯咯聲。

  “八嘎！”黑田太郎便訓斥道，“小島君，你在鬼叫什麽？”

  叫小島的鬼子曹長卻招手喊道：“中隊長，你快過來看哪！”

  看到小島催促得急，黑田太郎便挎著軍刀，罵罵咧咧走過去。

  走到小島身邊，再順著小島手指的方向往前看，下一個霎那，黑田太郎的一對牛眼瞬間就瞪得溜圓。

  這時候，更多的鬼子兵走過來。

  看清前方景象後紛紛尖叫起來。

  “支那兵，好多支那兵，至少有十幾萬人！”

  “天照大神哪，不會是整個南京的支那軍都聚集在這裏了吧！”

  “他們想過江！該死的，支那軍想要過江逃跑，他們想逃跑！”

  黑暗中不知道哪個日本兵尖叫了一聲，卻把黑田太郎給驚醒了。

  不能讓這些支那軍跑了，快截住他們！這個念頭瞬間從黑田太郎的腦海中跳出來，然後這小鬼子便毫不猶豫抽出刀。

  黑田太郎壓根就沒想過，他的一百多人能不能攔住十幾萬國軍！

  “濤次改！”黑田太郎揚起軍刀怒吼道，“濤次改，濤次改改……”

  “大日本帝國板載！大日本皇軍板載！天皇陛下板載！”原本已經精疲力竭的一百多鬼子兵瞬間就跟打了雞血，嗷嗷叫著往前衝。

  ……

  前方，下關碼頭上。

  十幾萬國軍潰兵擁擠在碼頭上，人擠人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人群中，到處都是咒罵聲，哭嚎聲，不時有國軍將士掉入冰冷的江水中。

  不是自己跳的，是被後麵蜂擁而至的袍澤擠入冰冷的江水中，然後求救，場麵顯得無比的混亂，全亂套了！

  守南京的十幾萬國軍已經徹底亂套！

  南京憲兵司令蕭山令將軍，站在人群邊上聲嘶力竭的高喊著：“不要擠！”

  但是沒什麽用，除了身後仍舊堅守崗位的幾十個憲兵，沒人聽蕭山令的。

  這一刻，絕望、憤懣、恐懼、焦慮等人類所能夠擁有的全部的負麵情緒，已將擁擠在江邊的十幾萬國軍徹底籠罩。

  蕭山令又生氣又著急，當即掏出槍。

  緊接著就是叭的一聲，蕭山令當即有些錯愕的回過頭。

  因為他剛才沒有開槍，而且槍聲也是從身後傳過來的。

  回頭看，蕭山令便無比吃驚的看到，一群端著三八大蓋的鬼子已經從前方的暗夜中衝出來，衝到碼頭邊的公路上。

  在公路路燈的照耀下，三八大蓋上的刺刀反射出一片炫目的寒光。

  “鬼子，小鬼子來了！”混亂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接著，原本就已經混亂不堪的人群就更加混亂。

  看著徹底炸鍋的國軍，蕭山令神情慘然。

  擁擠在下關碼頭上的國軍至少有十多萬，卻被區區百十個鬼子嚇成這樣！

  低低的歎息一聲，蕭山令衝身後的幾十個憲兵喝道：“弟兄們，跟我衝啊！”

  話音剛落，蕭山令便舉著手槍率先衝向前方的鬼子，此時此刻，蕭將軍的內心已被無盡的悲涼所充滿，他甚至都沒敢回頭看上一眼，因為他不確定，最後剩下的這幾十個憲兵，還能有幾個跟著他衝鋒。

  但好在，最後剩下的這五十多個憲兵沒有讓蕭將軍失望。

  下一刻，五十多個憲兵便紛紛抄起步槍，大步迎向鬼子！

  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另一個方向也衝殺出來十幾個國軍，為首的卻是個穿著將校呢的國軍高級將領，手持一把伯格曼衝鋒槍，一邊衝一邊猛烈開火。

  這個高級將領是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第3旅的副旅長雷震。

  雷震帶著手下衛隊撤到下關碼頭，正好遇到小鬼子進攻，便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十幾名警衛從另一個方向朝鬼子發起了進攻。

  然而，無論是蕭山令和他的憲兵，還是雷震和他的衛隊，發動的都不是正常進攻，而是類似於自殺式的進攻，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直挺挺的往前衝，沒別的，他們已經對這個政府徹底絕望，隻求速死，以全軍人之節！

  “噠噠噠……”鬼子的機槍響起。

  蕭山令的胸口立刻綻起幾朵血花，但是將軍仍舊咬著牙，朝前方的鬼子連開數槍，最後才輕歎一聲頹然倒地。

  倒地之後，有兩行熱淚從將軍眼角悄然滑落，不再見了，弟兄們！

  在另一邊，雷震將軍的胸口也被打成了篩子，掙紮著將伯格曼衝鋒槍槍膛裏的最後一個彈夾打完才肯咽氣，永別了，我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