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道：“此人什麽來曆？”

  戴笠道：“他是緬甸華僑子弟！三年前被父母送回上海讀書，恰逢八國銀行稅警總團公開招募新兵，他就報名參加了稅警總團，因為他人聰明又上過學，旋即被宋部長送往美國西點軍校深造，直到今年六月中旬才回國！”

  “此人竟然是溫應星、王庚的校友？”蔣委員長訝然，“既然如此，他為什麽沒留在稅警總團，卻跑去金山衛保安隊當個隊長？”

  戴笠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個，據說跟宋部長有關。”

  “跟子文有關？”蔣委員長皺眉道，“怎麽回事呀？”

  戴笠低頭說道：“委座，這個你還是有機會問宋部長本人吧。”

  聽戴笠這麽說，蔣委員長就明白了，當下便不再多問，又道：“這個鍾毅在西點軍校表現如何？比溫應星、王庚他們兩個如何？”

  溫應星和王庚可是北洋時期的名將，兩人已經在北洋政府中展現過自己的能力，尤其是溫應星，現在就在南京統帥部擔任高參！

  戴笠道：“鍾毅此人除了長得帥氣，其他方麵據說都表現平平。”

  “表現平平？”蔣委員長道，“這麽說，這個鍾毅是藏而不漏！”

  戴笠道：“以此人在金山衛之戰表現出的指揮造詣，應是如此！”

  “這樣！”蔣委員長沉吟片刻之後又道，“你再派人摸摸他的底，重點排查他在上海讀書期間有沒有跟共黨暗中接觸？”

  一聽到這話，戴笠就知道蔣委員長又起了愛才之心。

  如果這個鍾毅跟共產黨沒什麽牽扯的話，隻怕是要飛黃騰達了！

  不過戴笠樂見此事發生，因為，何阿九是他戴某人的鐵杆心腹！而鍾毅跟何阿九現在已經成為生死之交！如果將來這個鍾毅真的成了蔣委員長麵前的紅人，那他戴某人說不定還能沾一沾鍾毅的光！

  “是！”當下戴笠滿口答應下來。

  目送著戴笠的身影遠去，蔣委員長的嘴角慢慢綻起了一絲笑意，一個從美國西點軍校畢業的保安隊長？還真有意思！如果這次你真能守住金山衛海防兩天，替367團、替67軍乃至淞滬戰場的七十萬大軍贏得時間，我定會重重栽培你！

  ……

  在金山衛。

  這時候，中路以及兩翼的鬼子都被打退，唯一讓人感到可惜的是，這次沒能再像之前幾次全殲鬼子，絕大部分鬼子都被海軍的登陸艇接了回去。

  鬼子的登陸艇上可是裝了重機槍，鍾毅也沒敢硬來。

  這會兒，鍾毅跟何阿九已經回到臨時充當指揮部的海月庵觀察哨。

  “嗬欠，嗬欠！”鍾毅忽然間感到鼻子癢，連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阿毅，你沒事吧？”何阿九關切的問道，隻半天，他對鍾毅的稱呼又變了，從之前的老弟變成了現在的阿毅。

  知道鍾毅的底細後，何阿九已經決定跟他做鐵哥們！

  “沒事。”鍾毅摸了摸鼻子，接著說道，“就是覺著，好像有人在背後惦記我。”

  “那一準就是對麵的鬼子指揮官了！”何阿九打趣道，“如果我是鬼子指揮官，我也會在背後詛咒你，你小子就是個煞神！”

  鍾毅聞言微微一哂，又將目光轉向王子隆：“王營長，傷亡數字統計出來沒？”

  王子隆臉上的神情黯淡下來，點點頭說道：“我們3營共陣亡89人，重傷26人，加上輕傷員，全營作戰人員已不足兩百人！”

  三百餘人傷亡百餘人，這傷亡比例確實不小了。

  頓了頓，王子隆又道：“別動隊、保安隊還有鹽警怎麽樣？”

  何阿九歎了口氣，說：“我們別動隊比你們營更慘，兩百多弟兄已經隻剩下八十多人還能夠上戰場，其中超過一半還是傷員！”

  別動隊參與了兩次反突擊，而且衝殺最前，傷亡當然大。

  鍾毅說：“保安隊跟鹽警緝私隊最慘，已經隻剩七十多人！”

  保安隊加鹽警緝私隊總共有三百多人，現在卻隻剩七十多人！

  王子隆聞言便也歎了口氣，保安隊和鹽警傷亡更大，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他們在左右兩翼硬頂鬼子六個步兵中隊整整倆小時！

  鍾毅又問道：“對了，炮兵連傷亡情況怎麽樣？”

  王子隆答道：“就一個排被鬼子飛機給炸殘了，就剩一人！”

  “炮呢？”鍾毅關切的道，“那門卜福斯山炮沒被炸毀吧？”

  “這倒沒有。”王子隆搖頭說，“瑞典貨的質量還是過硬的。”

  “行了，不說這些了。”何阿九忽然說道，“戰場打掃了沒有？”

  王子隆說道：“暫時隻打掃了海塘內的戰場，因為海塘外有鬼子艦炮威脅，白天打掃戰場容易遭到炮擊！”

  何阿九又道：“清點出的鬼子屍體有多少了？”

  “一千多具！”王子隆說道，“海塘外應該還有一千多具屍體！”

  何阿九便鬆了一口氣，這個數字跟他上報給戴老板的差不太多。

  鍾毅又問道：“繳獲的鬼子的武器裝備以及彈藥呢？又有多少？”

  “沒有多少。”王子隆說道，“三八大蓋五六百支，歪把子兩挺，彈藥沒清點。”

  “才這麽點？”何阿九聞言眉頭一皺，接著說道，“海塘外的武器應該會多些，尤其是九二式重機槍還有歪把子，希望多來幾挺！”

  王子隆也道：“是啊，要不然明天這仗就不好打了！”

  鍾毅卻說道：“能不能堅持到明天傍晚，光靠繳獲的武器裝備那是遠遠不夠的，還要看我們接下來的戰備工作做得是不是足夠紮實！”

  何阿九立刻搶著說：“我帶人去搜集稻草、幹柴。”

  王子隆說道：“打掃戰場的事就交給我們3營吧。”

  “行。”鍾毅點頭說，“動員民壯的事就交給我們保安隊！”

  何阿九沒想到鍾毅會滿口答應，當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兄弟，你能者多勞，等打完了這一仗，老哥我再給你擺酒慶功！”

  “慶功？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鍾毅轉身就走。

  何阿九扭頭跟王子隆對視一眼，也各自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