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張大更(2/2)
作者:薑雨生      更新:2020-07-10 00:30      字數:2762
  張大更有很多名字如:

  怪物、醜八怪、畜牲、妖怪、怪人、嚇死人……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張大更已經記不清了。

  但張大更隻承認‘張大更’這一個名字。

  因為這是這世上唯一疼自己的外婆取的。

  要形容張大更的臉……

  那簡直就是魔鬼最完美的傑作!

  腦袋縮在肩膀一邊,一節僵硬漆黑的脖子露著青筋,喉嚨似乎是被塞進一塊大石頭,腫脹,難堪。

  嗓音似是被滾燙的熱水澆灌過,嘶啞難聽。

  他的整張臉寫著猙獰,高高凸起的額頭如爬伏了一隻癩蛤蟆,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畸形翻轉的耳朵。那是怎樣一副悲慘的畫麵?簡直如暴風肆虐過。

  該怎麽稱呼他的鼻子呢?

  他那個還算是鼻子嘛?

  一個肉球?癩蛤蟆背上的疙瘩?一個腫瘤?還是一團扭曲靜止的蛆蟲?

  牙齒如科斯特溶洞上垂落而下的石筍,黑中帶黃,黃中帶黑,黑中參雜著黃,黃中混合著黑,以及牙齒縫裏怎麽也清理不幹淨的牙垢、牙結石,哦!對了,還有早上吃的韭菜。

  嘴唇以一個支點生長,嘴角塌陷,隨時都會有黃色的口水混合著牙垢流出,那下巴,那下巴卻詭異的上翹,如西方世界裏的老巫婆。

  一邊腮嚴重的凹陷了進去,形成了一個醜陋的酒窩,每次流汗,每次下雨都會蓄滿。

  雜亂的五官,個長個的。

  上翻的眼皮露出猩紅的血絲,眼球凸出,仿佛一個耳光就會震落。

  因為長相問題張大更一輩子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

  外婆去世了,張大更便來到了雨花市。

  沒有文憑,加之長相駭人,他隻能從事下水道清理工作。

  每天與蟑螂老鼠為伴,與淤泥垃圾為伍,鼻腔中總是灌滿惡臭。

  如同一隻暗無天日的蛆蟲。

  他如果會作詩,那麽他會這麽寫:

  我是一隻寄生在城市的蛆蟲。

  每天與淤泥垃圾蟑螂老鼠為伴。

  我去過城市很多地方,不過都是在下水道。

  你的垃圾是我的後花園,你的排泄物是我的香水。

  你所丟棄的任何東西,都將成為我的景色。

  我的父親是綠頭蒼蠅,我的母親是雞,我的外婆是天使。

  我在你的下方安家,你從我頭頂走過,你吐出的口水落在我的頭頂。

  ………………

  張大更不傻,他是一個正常人。

  但這也是他最痛恨的,長成這副德行,清醒的頭腦讓人痛不欲生。

  有時張大更也會懷念以前外婆還在世的日子。

  自己生活在一個美麗的山村,盡管村中人都對自己避之不及,言語唾罵,但他依舊感覺滿足。

  “啊……”

  桃花盛開的山村。

  細雨紛飛的山村。

  山花怒放的山村。

  漫天飛雪的山村。

  這是張大更的天堂,這是他與外婆的世外桃源。

  仿佛極樂世界。

  春風擦亮了滿山的翠綠,野外螢火蟲散發出點點熒光,黃色的花朵滿山搖曳,紫色的花漫山遍野,紅色的花隨著山勢連綿起伏。

  苦水人生,靜看人世花起花落。

  ……

  唯一的親人,唯一疼自己的外婆去世後……

  在厭惡中成長。

  在鄙夷中滋生。

  在唾罵中生根發芽。

  在嘲笑聲中咬緊牙關。

  罪惡、怒火、不甘、怨恨茁壯成長。

  恨!

  怒!

  嫉妒!

  為什麽其他人可以長的那麽好看?自己卻長成這副德行。為什麽他們可以過好日子?自己卻隻能躲藏在暗無天日的下水道苟且偷生。

  他們老婆孩子熱炕頭,自己卻孤身一人,他們身邊為什麽鶯鶯燕燕,女人成群?自己卻隻能拿著下水道撿來的雜誌深夜撫慰。

  “這不公平!”

  “賊老天,你何其不公”

  以前張大更是沒有那個能力,心中嫉妒的要死卻隻能暗自忍受。

  但現在卻不同了,他有了那個能力。

  他發誓一定要讓這個世界感受痛苦,要讓所有過的比自己好的人在痛苦中死去!

  低頭看著畸形手心裏的拿著的小石碑。

  這是張大更在下水道偶然撿到的。

  就是這玩意賦予了他語無倫次的能力。

  在睡夢中化為渾身藍色烈火的火人。

  想起第一次化為火人,自己被嚇壞了,那天自己什麽也沒幹,就躲在下水道瑟瑟發抖。

  張大更每次想起都會忍不住發笑,那時的自己可真是膽小。

  第二次他燒了總是克扣自己薪水上司的家,把他一家都燒成了焦炭。

  看著往日趾高氣昂,總是不拿正眼瞧自己的上司,在烈火中痛苦哀嚎翻滾的樣子,張大更感覺爽極了!

  第三次他把一個將口水吐在自己頭頂的男人給燒死了,盡管那個男人不是有意的,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自己現在可是神,掌握他人生死的神明,想要誰死難道還要有理由?

  第四次他把一棟寫字樓的一層給燒了,張大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坐在窗邊絕望哀嚎喊媽媽的年輕女人。

  那個女人很漂亮,張大更很喜歡,本不打算殺她,但她卻自己掉了下去。

  唉,真是可惜!

  但,這也沒關係,反正這世間什麽不多,就是人多,美女多,到時候再物色一個……不是!是兩個……也不對,是三個、五個,十個,八十個,一百個……

  不對!不對!不對!都不對!對了,是所有的女人……

  哈哈哈!沒錯是所有的女人,她們都是我的,誰讓我是神呢!

  ————

  說幹就幹……

  握著小石碑的張大更,一下躺在了肮髒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床上,打算開始自己的審判時刻,更是自己的後宮選妃之際。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

  “嗯?”

  張大更緩緩坐起,這下水道除了自己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個人影,這外麵敲門的又會是誰?

  將小石碑藏在床底,確認不會有人看到後。

  張大更這才來到房門前,慢慢打開。

  就見外麵站了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穿著打扮怪異的小夥子。

  緊身的紅色旺旺T恤,還露著肚臍,下麵是白色的緊身七分小褲,留著藍色的蘑菇頭,戴著一副墨鏡。

  整個一流裏流氣的精神小夥。

  “大叔我最近很困擾,你是大人能幫我解決困擾嘛?”小夥子一把握住張大更的手一副你不幫我,我就躺下叫非禮。

  張大更雖然很奇怪為什麽這小夥子見到自己居然一定都不害怕,但他現在可沒有那個心思去弄明白,就想盡快打發走這家夥。

  “你已經不小了,要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說什麽了,你去找其他人吧,我要睡………。”張大更表情僵硬,語氣冷漠。

  可還沒等張大更說完,麵前小年輕一拍大腿,自顧自說了起來:“我小學沒畢業就出了社會,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闖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年紀輕輕月薪已經達到了1500,再加上我為人機靈,給客人端茶倒水,經常會有客人給我小費,加上小費我月薪已經達到了嚇人的2000,這幾年我是越來越膨脹了,吃泡麵都敢加火腿,出來炸街都喝三塊錢的冰紅茶,而且還是大口大口的喝。但我最近壓力好大,看著還在讀小學五年級的表弟已經和第八任前女友分手,與第九任現女友成雙入對,一起吃辣條,我真的好羨慕,但我根本不敢找女友,就怕她們圖我錢。”

  “大叔,我真的壓力好大,壓的我蘑菇頭都支棱不起來了。”

  很顯然這小夥砸就是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