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峰倒是泰然自若的坐在那裏，反正對於他來說，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臥底的那三年，可不是白幹的，他若是沒有過硬的本領與手段，怎麽可能會選擇了他。

  當然了，這其中的事情，也遠遠沒有那麽簡單。林書豪又喝了一口茶，幽幽的開了口，也說：“小薑啊，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隻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娃娃，但是你眼睛裏的光卻是任何東西都遮不住的，當時我就想啊，這個孩子，將來一

  定大有前途。

  那段過往，薑峰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楚，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從林書豪的嘴裏說出來，又是一番其他的滋味。

  林書豪嗬嗬一笑，看了他一眼：“怎麽樣？家裏的父母還好嗎？

  看似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卻句句都戳在薑峰的心尖尖上，他看著他眼裏都恨得滴出血來：“林書豪……你到底想怎麽樣？

  薑峰坐在那裏，但是整個身子都是緊繃著的，像一個隨時準備出擊的獵豹一樣，看起來詭異而可憐，但是他卻動也不能動，因為對麵的那個人隻用語言就可以擊敗他。

  “年輕人，到底是年輕啊，總是那麽衝動，你說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不能變一下呢？

  看似是長者的口氣，其實內裏全是威脅。

  薑峰紅著一雙眼睛看他：“你還要讓我當你的傀儡到什麽時候？十幾年了，還不夠嗎？從七歲遇到他的那一瞬間開始，薑峰的命運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他從一個街頭流浪的孩子，成為了一個人人羨慕的家庭裏的孩子，從小學到大學他成績優異，為人善良，陽光，可是誰又知道，他從

  小到大，就連自己想吃什麽東西，都不能由著自己來。

  尤其是到了大學開始，他連自己最喜歡的人都要放棄。

  全部都最因為林書豪當初撿他回家的時的那句話，他說：“孩子啊，我可以給你最好的一切，但是你這一輩子，都要忠誠於我，你能做到嗎？

  七八歲的孩子，懂什麽？當林書豪從包裏拿出一塊蛋糕的時候，他便點著頭答應了，對於他來說，吃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因為他要活下去，所以，他得吃上飯，而這個男人說，可以給他飯吃。

  記憶一直到現在，都是十分的清晰，而他也在這個噩夢裏，走了十幾年，卻還是沒有走出來。

  林瀟瀟曾說過，峰哥哥，你的眼睛裏有一抹化不開的憂愁，我想把他化開，可是卻覺得，自己根本觸碰不到。

  是了，他深心最深處的那抹憂傷，誰也觸碰不到，那是林書豪帶給自己的厄運，隻有殺了他，隻有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才有可能會睡一個安穩覺。“你不應該恨我，你最應該做的，是感激我，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早就是爛人一個了，或許甚至活不過十歲，但是你看看現在的你，警察局局長，如果你還是在外麵流浪的小孩子，你覺得你幾輩子，才能當

  上警察局局長。

  林書豪平淡的訴說著這一切，似乎所有的東西，在他的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

  知道他說得都是事實，但是薑峰這麽多年受的苦，跟他之間，又存在著莫大的聯係，正是因為他，讓他的人生過得苦不堪言。

  若是他還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哪怕是撿破爛，迎著風雨，也能開心的笑，隻要有一口吃的，就可以了，但是現在呢？他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卻又沉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來，我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們原定的計劃，可以開始了。林書豪不再假情假意，而是跟他談起了正事兒。

  薑峰沒有說話，他還沉浸在他給他的刺激裏，不能回神。

  而林書豪每一次，都會向他提醒，他是如何當上這個警察局局長的，隻要他有了事情，他就坐不住，因為他會不時的向他提醒，他背後的黑暗可能會隨時吞噬他。

  “這個計劃，我們已經策劃了很久，一旦開始，便沒有停下來的可能，所以，你務必要按計劃行事，哪怕是你之後會有所損傷，也不可以中途停下來，你要知道，你一旦停下來，你所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林書豪的每一個字眼裏，都是威脅，而薑峰，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回過神來。

  清冷的看著他，感覺到身後的黑暗具象化成為了一個人，一個惡魔。

  而這個惡魔正坐在自己的身邊，如果他狠狠心，給他一槍，那麽他便會解脫了。

  他能解脫了之後，便再也不用擔心他會成為一個傀儡，以後的日日夜夜，他都能睡好覺了。“我奉勸你，不要有任何過激的想法，你要知道，這世上，知道你身份的人，不止是我一個人，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想清楚了之後，再行動，就像我們的計劃一樣，林書豪紋絲不動的看著他，然後端起茶

  杯，一口一口的啜著，他的想法，薑峰怎麽可能猜得透。

  “我知道了，淡然的應他一聲，薑峰再也待不下去，他起身準備離開。

  當然了，如果身後的那個人肯讓他離開的話。

  自從十歲的那一年開始，他便對自己的言行沒有了任何的自主權。“坐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小時候，我可不是這麽教你的吧，林書豪的聲音裏滿滿的都是不悅，直到他看到因為自己的話而停下腳步的薑峰又坐了回去，他的心情才稍微的好了一點，滿意的點著頭：“

  哎，這才對，這才乖嘛。

  乖？

  嗬，他還當自己是十三四歲的孩子嗎？他給一顆糖，他就可以給他殺一個人？

  哦不，薑峰不再是過去的薑峰了，他一直保留著自己的名字，隻是一直在提醒自己，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是誰。

  但不是現在，現在不是反抗的時候，林書豪還沒有到了一擊即斃的時候，還不行。總有一天，他會把他的頭顱踩在自己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