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未來不是夢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1-06-05 15:58      字數:3853
  王永光問:“那黃閣老那邊?”

  “兒子殺人,老子不用擔罪。黃閣老提出辭呈,朕正在考慮是否放他走,與他家小公子是否殺人無關。”

  太監王承恩從門外走進,“陝西來的軍情急報!”

  公孫劍打開看了,是個好消息。

  當他傳給諸位大臣看的時候,大家臉色一會白一會紅,陰晴不定的。

  “陝西巡撫、三邊總督洪承疇滅了王左桂的叛軍,主要首領兩百餘人被殺,王左桂本人在押送來京的路上,餘者均已安排各地官府接回並嚴密監控。”

  三路叛軍少了一路,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但大家卻拿不準該表揚,還是該批評。

  陝西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並不知道。

  但是,王左桂的主要頭領怎麽可能有兩百多人?洪承疇是不是濫殺無辜了?

  皇帝一向是愛民如子,一上任就喊出“永不加賦”的口號,麵對洪承疇的殺戮,他難道能夠忍受。

  和那些上奏疏攻擊黃立極的人一樣,在場的幾位大臣同樣在揣摩皇帝的心思,到底是該表揚洪承疇昵,還是該批評。

  公孫劍早已從軍報中看出了蹊蹺,如果裏麵寫得是真的,那王左桂屬於主動投降。麵對來降的敵人,殺人是不應該的,何況一下子殺了二百多。

  但是,公孫劍沒有提不同意見,他隻是說道:“洪承疇平叛有功,下令予以嘉獎,並督促他協同各路京營,務必在規定期限內掃平王嘉胤、神一魁兩路叛軍。”

  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公孫劍的確愛惜民力,恨不得出、台鼓勵生育的新政策,那樣才能迅速在全世界開枝散葉,讓中華民族分布到更為廣闊的土地上。

  但是,平叛是陝西的第一要務,洪承疇幹掉了王左桂,這是不折不扣的功勞。

  至於他有沒有殺戮過重,暫時不在討論的範圍。

  廣安門外的驛站,驛丞被當場抓獲。他一腦門霧水,這輩子小心翼翼,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麽要抓我?

  聖旨說住宿、飲食、車馬租賃必須收費,為何仍舊大開便利之門?

  別的不說了,違抗聖旨,抓你還不應該?

  驛丞想哭,天底下這樣做的驛丞十之**,為何單單抓我一個?

  不抓你,怎麽震懾天下?

  李自成是皇帝新任的兵部主事,官銜不高,但是擔負著大周朝整個驛站係統的改革。

  他已經向皇帝請示過了,抓捕驛丞之後,此處暫時不再增補人員,由李自成親自擔任,驛站的改革從廣安門開始。

  隨行的除了衙役,還有《大周日報》的記者,他們全程參與本次行動,負責宣傳報道。用不了幾天,全國的驛丞都會知道,驛站到底是怎麽運營的,那些事情該做,那些事情不能做。

  李自成會發布驛站運營及日常管理的具體辦法,敦促分布各地的驛站遵照執行,別看他品級不高,但是管理著整個係統幾十萬人。

  就在驛丞行將被押走的時候,有個熟悉的人出現了,錦衣衛指揮僉事劉文炳。

  李自成連忙行禮,很意外劉文炳為何在此時、此處出現。

  劉文炳拿出一古畫像,舉在驛丞麵前,問道:“認識嗎?”

  驛丞看了看,搖頭,不知道,走吧!

  劉文炳喊道:“站住!”

  “你認識他!”

  驛丞疑問道:“下官不認識,為何要欺瞞劉大人昵?”

  “你若是不認識,一定會仔細看幾眼。相反,你隻是瞄了一眼,然後就不需要看了。隻有一種可能,你太熟悉了,看一眼就夠了。”

  驛丞剛剛被抓,心中還是慌亂的,隻是不經意間的細微動作,已經被劉文炳看在眼裏。

  被識破的驛丞隻好承認,“認識!”

  “那便說說吧!”

  “不說!”

  前陣子劉文炳找過他,那時候的驛丞膽小怕事,看起來畏畏縮縮。怎麽時間不長,今天的驛丞變化這麽大,雖然處境艱難,卻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架勢。

  驛丞告訴他答案,下官要去做替死鬼了,橫豎是個死,幹嘛還要怕?

  你是錦衣衛頭領,可以嚴刑拷打我,可最終也隻是個死。

  既然結果相同,隨便嘍!

  劉文炳覺得有意思,像驛丞活得這般小心的人,其實心思很通透,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清楚到底該幹什麽,又不該幹什麽。

  “驛丞是想讓我保住你的命?”

  驛丞還是不答話,都是聰明人,何必說的太清楚。

  劉文炳抖了抖手裏的畫像,單單是幫我認出此人,恐怕還救不了你。

  驛丞自然是知道的,如果還有其它消息昵,下官保證對大人有用。

  劉文炳想了想,與其嚴刑逼供,不如達成交易。

  驛丞這種謹小慎微的人並非大奸大惡之徒,隻是犯了一般驛丞都會犯的錯誤,保他平安,換取破案的線索,劉文炳感覺是值得的。

  李自成那邊不好看了,今天是抓典型,樹立反麵榜樣,怎麽能放了昵?

  劉大人請看,《大周日報》的記者正在現場,此事連陛下都知道。

  劉文炳想了想,可以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自成問:“什麽辦法?還請劉大人示下。”

  “你們先抓走,在鬧市區一走,朝野和民眾都知道了。等他到了衙門,我再去帶走,可好?”

  李自成識時務,很痛快的答應。

  劉文炳握著手裏的畫像,他想知道上麵的人是誰,這是案件少有的一條線索。

  黃立極到了文華殿,進門便連哭帶跪,請求皇帝饒恕他的兒子。

  公孫劍讓王承恩將其扶起,賜座。

  “黃閣老,朝中有人借此攻擊你,朕全部予以處罰,那是他們不對。你跑來朕麵前為其求情,便是你不

  對。”

  處罰大臣是因為他們落井下石,做人不地道。說你不對,是因為你不該來求情。

  黃立極當然知道,皇帝對那些彈劾他的大臣罰俸三月,理由是業務不熟,連兒子、老子的關係都分不清,該罰!

  受罰的臣子並不服氣,大周律的確沒規定兒子殺人老子該如何,但是大周朝以孝治國,講究家族父老,你內閣首輔的兒子殺人,你作為父親不承擔教子無方的責任嗎?

  公孫劍聽到這種論點後不願說話,問清楚是誰說的,再罰他半年俸祿,官降一品,理由同樣是業務不

  熟。

  黃立極的小兒子殺人隻是嫌疑,是不是殺人犯還得等審理完以後。現在就給人扣上大帽子,你能說自己業務熟練嗎?

  至於什麽以孝治天下,喊了這麽多年,你們誰都知道是假的,偏偏還奉若神明。

  孝道是你們家的事,孝順不孝順問問自己的內心,黃立極即便是教子無方,並不妨礙他的工作。公孫劍來自未來,他更喜歡就事論事,黃立極不會因為兒子的案件受到牽連。

  但是,公孫劍想不到,這麽多年錘煉出來的內閣首輔,居然真的會來文華殿找自己求情。

  看他幾天來多了不少白發,走路都步履瞞跚,作為共事這麽久的夥伴,公孫劍隱隱的有些心軟。

  來求情是你不對,不是最近因病請假嗎?現在的你應該老老實實在家待著。

  可人是有感情的,公孫劍於心不忍,說道:“黃丙才的事情,朕已經命錦衣衛劉文炳詳細調查。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如此,老臣告謝!”

  黃立極應該感謝,尋常人的案子不會驚動錦衣衛,更不會讓劉文炳親自去辦案。

  皇帝沒說破例饒恕,但保證給他的兒子公平。

  黃丙才殺人了,必須償命,接受法律的懲罰。如果沒有,他非但不會獲罪,還可以在錦衣衛謀個差事,跟著劉文炳可能有不錯的前程。

  黃立極不再多說,唯剩感恩。

  在眾多的攻訐之下,皇帝沒有害他的心,反而處處為他辯護。

  就連不幸掉入圈套的兒子,皇帝也在想辦法弄清事情真相,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黃立極走的時候略有遺憾,如果早一些遇到這樣的明君,或許他會對大周朝有更大的貢獻。

  當劉文炳帶著錦衣衛突然出現的時候,賣唱的父女倆很是慌古,他們似乎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是當事情發生時仍舊局促不安。

  劉文炳說,這麽大點的案子,我追了這麽久,總算是找到你們。

  老父親把女兒擋在身後,說道:“大人饒命,我等並非有意為之。”

  劉文炳示意錦衣衛都出去,他拉了條板凳坐下,示意對麵兩人放鬆些,可以坐下來慢聊。

  劉文炳坐在那裏,聽對方把事情說了一遍,和他此前調查的相符。

  這父女倆不是凶手,但是他們被人利用了。

  那天是有人指引他們去如意賭坊,料定掌櫃的會給他們機會,可以演奏小曲換口飯吃,接著女兒被那個賭徒看中,並強行要拉她回去洞房。然後便是黃丙才仗義出手,再然後就出了人命。

  事發以後,他們傻在當場,有人又給指了條路,用馬車把他們帶出北京城,暫時安置在這個院子裏。

  劉文炳找到此處頗費周折,最慘的是父女兩人並無過錯,他找到了隻是核實情況,並不能將對方怎麽樣。

  人家賣藝討生活沒錯,聽說如意賭坊有買賣也沒錯,被人欺負更不是自己的錯。事後害怕很正常,被人帶走躲避也是正常心理。

  劉文炳不會怪他們,他大老遠跑來隻是核實情況,驗證後知道和此前推測的基本一致,其餘的並無收獲。

  當他從院門走出來的時候,劉文炳有一種無力感。雖然自身實力很強,可對方卻是若隱若現,好似鐵拳打在了棉花上,毫無用處。

  賣唱的父女倆是無辜的,隻是被人利用。

  賭坊的白掌櫃也沒錯,隻是心腸好允許他們賣唱。

  那幾個抬著人去衙門的,他們也是被人指使,並不知道幕後之人的底細。

  甚至於,劉文炳找到了背後捅刀的人,發現時人已經斷氣一兩天,身上並無傷痕,不知何人滅口。

  查來查去,線索居然斷了。鬧了半天,幾乎所有被懷疑的都不是主謀,都不知道真相。

  劉文炳甚至去調閱了所有彈劾黃立極的奏疏,派出錦衣衛調查這些剛被罰了俸祿的官員,其它問題倒是找出一堆,唯獨與黃丙才殺人一案沒有任何關聯。

  他參加了好多個大場麵,不管是當時的信王在映月湖中被刺殺、表兄登基稱帝、多路藩王造反、對抗女真騎兵,劉文炳從未有今天這樣的挫敗感。

  就在今天,他來之前見到了皇帝,說了此案的不同尋常。既然明知道黃丙才是被冤枉的,幹脆饒他一條命,事情就這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