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遼陽還是沈陽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1-06-02 15:04      字數:3775
  陳仁伯說“大隱隱於市”,蘇州是整個大周朝商業最發達的地方,當今世上再無比此處更熱鬧的所在。皇帝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來蘇州抓人。

  所以,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與陳仁伯的淡定相比,幾位白蓮教的人急壞了,尤其是豬天閣。

  從上一任教主,甚至更上一任,辛辛苦苦幾十年的努力,到今天全部付諸東流,白蓮教陷入困境,大家怎能不著急。

  受災最重的是褚天閣,所以他要找陳仁伯算賬,不是準備去京城擁立皇帝嗎?怎麽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其餘人紛紛附和,這麽大的損失怎麽算?我們已經無家可歸,很多人的老巢被端了,很多弟子被抓,要想恢複談何容易。

  陳仁伯在眾人圍攻下表情淡然,他等吵鬧聲笑了,說道:“無為教遭難,應該找馮給算賬,是他當了叛徒,捅出白蓮教的其他人。錦衣衛是按照馮銓的招供,一個接一個上門抓人的。”

  褚天閣早想到這種可能,隻是沒有見到,也沒有聽說。

  陳仁伯爆出這個料,白蓮教諸位泄了氣,是他們熟悉的馮銓叛變了。

  但是,陳仁伯仍舊有責任,如果不是他來忽悠,眾人又怎會跟著他造反?

  在鬆江府,白蓮教出動不少人幫忙,結果如同掉落陷阱的野豬,如同自投羅網的麻雀,被幹掉的時候毫無反手之力。

  眾位頭領商量,決定離陳仁伯遠一點,先各自潛伏起來,讓教眾該務農的務農,該伺候人的伺候人,過了風聲再出來蹦躂。

  朝廷沒有給機會,錦衣衛和各地的官差集體出動,目標很明確的實施抓捕,他們遭到滅頂之災。

  到如今,整個江南的白蓮教喪失十之七八的戰鬥力,僅存的力量大多逃亡,分散在田野巷陌之中,這幫頭領秘密趕來蘇州,商量接下來怎麽辦。

  陳仁伯知道自己是眾矢之的,但他還是來了。除此之外,他並無其它出路。

  在他看來,與其被動挨打,被朝廷各個擊破,不如團結起來,發動致命一擊。大丈夫在世,理應頂天立地,成功還是失敗,最後求一個交代。

  褚天閣等人卻不這麽想,他們不想跟著陳仁伯魚死網破,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天來是想給未來找一條出路。

  以前強盛的時候,白蓮教分了幾十個不同的分支,大家各自為戰,甚至彼此厭惡,爭鬥是經常發生的。現在落寞了,大家應該團結起來,共同渡過難關。

  因為立場不同,陳仁伯無法說服白蓮教跟著自己拚,褚天閣等人也無法在陳仁伯那裏得到好處,大家吵來吵去,總歸是沒個結果。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蘇州城即將燃爆,一件史無前例的事情正在發生。

  公孫劍的船隊變得龐大無比,浩浩蕩蕩通過滸墅關,直抵蘇州城內。

  蘇州知府昨日得知消息,率領全城的文武官員迎接,另有不少的富商鄉紳、文人墨客聚集此處,等和瞻仰皇帝和皇後的絕世風姿。

  公孫劍要的就是萬眾矚目,他指著剛剛靠岸的土地,對身邊的皇後周婉言說:“北京和南京都是都城,但大周朝最繁華的城市是蘇州,上繳賦稅最多的是蘇州,商業最發達的是蘇州,最美的城市恐怕還是蘇

  州。”

  在公孫劍看來,蘇州如同後世裏的上海,全國的經貿中心,首屈一指的大城市。

  他選擇在此處隆重亮相,作為本次江南之行的最,待遊玩三兩日,公孫劍便準備離開了。

  江南有很多極美的地方,比如杭州,公孫劍並沒有過去。

  他並不遺憾,畢竟隻是個少年,還有大把的時間。

  以後還是會南巡江南,會遠去交廣,甚至出現在海外。現在他必須回去了,北京城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兩位夫人也該生下孩子了。

  周婉言笑靨如花,頻頻向圍觀的群眾揮手致意。她聽了皇帝的話,沒有遮著藏著,穿著皇後日常該穿的衣服,帶著並不那麽多的頭飾,十分的溫婉可人。

  百姓知道皇後是蘇州人,毫不吝惜自己的熱情,他們發出忘我的歡呼。

  周婉言的父親周奎出現在人群裏,他披金戴銀的穿著很像個暴發戶,今天是女兒的光榮日,也是他們老周家的巔峰之時。

  公孫劍允許他靠近,既然答應給周婉言萬眾矚目的機會,那便徹底的成全。

  身為皇帝,他大多數時候保持低調,偶爾需要在民眾麵前亮相,告訴大周子民他的尊容。

  蘇州百姓心中歡喜,這位皇帝免除他們的高賦稅,在蘇州新開工廠,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

  在公孫劍和周婉言的身後,海蘭珠與柳如是緊緊跟隨,一個是草原第一美人,一個是秦淮河第一名妓,那長相出類拔萃,讓圍觀者豔羨不已。

  浩浩蕩蕩的隊伍過後,百姓們互相交談,談論自己看到了什麽。

  公孫劍讓周婉言繼續享受榮耀,他開始盤算蘇州的事情。

  劉文炳主動靠上前去,小聲告知陳仁伯和白蓮教頭頭腦腦會麵的事情。

  現在正舉行隆重的儀式,公孫劍覺得不宜抓人。

  一個時辰後,將他們全部拿下,誰都不能跑了。

  他們覺得“大隱隱於市”,殊不知自己早已在監控之中,錦衣衛發現陳仁伯是幾天前的事情,始終不動手就等著釣大魚。

  公孫劍期望今日的戰果,如果能順利擒住白蓮教的所有高層,這個教派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偃旗息鼓,不再影響朝廷和各地官府的統治。

  相比於周婉言的榮耀時刻,以錦衣衛為主的抓捕行動更為關鍵,馮銓已經死了,很多的白蓮教核心人物落網,希望今天是最後一批。

  錢龍錫趕來蘇州送行的時候,皇帝又一次悄悄的離開。

  盛大的場麵一次足夠,他更喜歡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錢龍錫帶著南京的文武官員,衝著皇帝離開的方向叩拜。這一次皇帝難尋,錢龍錫沒見到幾次麵,卻無時無刻不感覺皇帝的存在,在此期間他沒有睡幾個安穩覺。

  作為內閣次輔,曾經犯了點錯誤的人,他感覺肩上的擔子很重,南京的政務絲毫不能掉以輕心。

  江南織造局的王體乾是另一個犯過錯誤的人,他走過來安慰錢龍錫,隻要我等忠於皇帝,專心為天下百姓,那便不會再犯錯。

  錢龍錫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麽,他拉著王體乾,還有南京吏部的錢謙益,以及東廠提督曹化淳,老哥幾個在蘇州喝個酒,商談一點事。

  曹化淳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是四人之中私底下與皇帝關係最鐵的。

  錢龍錫問他的建議,下一步南京要做些什麽。

  曹化淳多賊啊,賤兮兮的笑,並不明言。

  王體乾經曆豐富,在魏忠賢與皇帝身邊遊刃有餘。

  錢謙益反而是那個相對純潔的,他沒能競爭到柳如是,但是並不怨恨皇帝。人家沒拿出皇帝的身份,一樣取得了勝利,錢謙益對此心服口服。

  南京應該怎麽做,錢謙益建議他向北看。

  先看山東,巡撫李精白在做什麽?

  兩件事,一件是吏治改革,實行綜合目標考核,明確各級官吏的具體職責,形成對應的工作任務,組織人員定期考核。

  另一件事是頒布奴仆管理的法規,雖然隻是試行階段,江南發生如此嚴重的“奴變”,山東的一些條款是可以借用的,提升富貴人家蓄奴的成本,讓更多人成為自由民。

  接下來看淮安,兩淮巡鹽使杜濱在改革鹽政,並成立“大周鹽業”這樣的國營公司。江南作為天下最富庶之地,理應緊隨淮安府的腳步,主動對接“大周鹽業”,為陛下分憂。

  第三個看鬆江府,皇帝住在江南紡織廠好幾天,又去秦淮河邊挖名妓徐佛做銷售總監,可見對江南商業的重視。王公公的江南織造要動起來,把更多的絲綢、瓷器、茶葉賣給西洋人。曹公公的東廠要收好稅,既能收到足夠的稅賦,又能促進江南各地商業的繁榮。至於錢閣老,你的責任最重,陛下讓你來南京為的是商貿,是陛下嘴裏常常提起的“經濟”。

  他的話沒錯,能說出來顯得非常耿直,畢竟錢謙益官位不比錢龍錫,受寵幸的程度不如曹化淳,資曆又比不上王體乾。

  今天是四個人私底下喝酒,大家並不介意錢謙益的直白。其實,王體乾說的對,向山東的李精白學習吏治改革和新製度推行,向兩淮巡鹽使杜濱學習鹽政改革,將重心調整到江南的商貿發展與經濟繁榮。

  錢龍錫在北京時貴為內閣次輔,其實內閣隻是決策機構,並不負責具體執行。他雖位高,其實權力並不

  公孫劍將他派來南京,做的便不是“決策”,而是統籌江南一帶的各項工作。

  “江南奴變”有他的責任,陳仁伯挑動的事件他應該做出更多,白蓮教的問題早應該重視。皇帝沒有責罰,見麵時隻提接下來的工作,這讓錢龍錫半是羞愧,半是感激。

  曹化淳負責收稅,聽起來是筒單粗暴的事情。但皇帝在信中反複告誡他八個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具體到每一個行業,收稅是對生產積極性的打壓,但尺度和方式必須注意。殺雞取卵不可取,養著雞每天都下蛋是門大學問。

  今年是曹化淳開啟東廠新局麵的第一年,鹽稅可以跟淮安府學,那麽茶稅昵,礦稅昵,他需要借助鹽稅改革的思路,尋求更好的辦法,方能讓皇帝,也讓朝堂內外刮目相看。

  王體乾來江南織造局“養老”,他同樣想做點事情,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王體乾要想順利的變老直至死去,他就必須向前進。

  內部的業務正常辦,王體乾沒找到革新的辦法。對外的貿易有些停頓,因為夷州那邊在打仗,兩種佛郎機人和紅毛番子都被牽扯其中,導致官方和私人的貿易訂單來不到江南。

  在南京拜見皇帝的時候,他得到了一個消息。皇帝親口告訴他,打仗的目的是貿易,占領夷州也是為了貿易。等鄭芝龍和葡萄牙人聯手戰勝對手,夷州和附近的廣州、廈門便成了東南沿海的貿易集散地,江南的貨物可以通過海運售出,江南織造必須獲取更多的海外訂單,才能讓江南紡織廠有更大的產能。

  四個人舉杯,遙祝聖體龍安,祝大周朝繁榮富強。

  此時的公孫劍在順風行駛的帆船上,他剛剛得到消息,嫻妃田秀英為他誕下一對千金,雙胞胎,信上說肉嘟嘟的,非常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