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夜過半,最快哉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10-15 09:14      字數:3792
  “孫公子,你們統領府家大業大,難道還 買不起輪椅嗎?將床鋪搬到公堂之上,成何體統!”

  孫來寶見有人教訓自己,剛要起身罵上幾句,卻被旁邊照顧的門客給按了下去,門客微笑道:“統領府乃是為皇權、為百姓護衛京城,哪有那麽多銀子去買那種東西。”

  縣令大人聽後搖頭冷笑,堂堂統領府買不起輪椅還不是讓人貽笑大方,若真如這人所說,那方才送來的萬兩銀票又是從哪裏來的?

  縣令微微出了口氣,此人說話卻滴水不漏,隻要稍微涉及到統領府,言語就無可挑剔,給人拿捏不到的感覺。

  “你是何人?本官正在問當事人,你為何一直插嘴?”

  門客暗罵一聲剛才老子才給你送過銀子,轉臉就不認識了?但轉念一想這個年輕縣令並未見過自己,隻有那個美豔娘子出來,不過話說回來,這縣令官不大,妻室倒可人兒。

  “在下乃是孫公子的狀師劉宏,狀師可替當事人說話,這沒什麽吧?縣令大人還是好好琢磨琢磨為何遲遲不見那施暴之人,他才是對公堂不敬,不成體統!”

  門客劉宏說完還不忘向年輕縣令拋去一個曖昧的眼神,這“琢磨”二字,破有深意。

  縣令大人全然不顧,隻是看向門外。

  此時,一輛馬車正停在衙門之外,一個年輕人在捕快差役的簇擁之下,踏進了公堂。

  劉宏轉眼看到行凶者就在眼前,擋在縣令與公孫劍之間臭罵道:“好你個無禮之人,竟敢來這麽晚,是不是不把民部衙門放在眼中!不把民部衙門放在眼中就是不把民部放在眼中!你好大的膽子!”

  公孫劍撇了撇嘴,平靜的看著這個素未謀麵就的惡語相向的人,“你是孫府的狼狗成精了?逮著人就咬?來給我看看,你眼裏有沒有民部。”

  公孫劍說著就要上手扒拉劉宏的眼睛,劉宏躲過,又是幾句臭罵。

  年輕縣令站起身,極力看向被劉宏擋住的人,感覺極為眼熟!”

  劉宏往後一跳,雙指並攏,麵紅耳赤的罵道:“好一個黃口小兒!敢在公堂公然行凶!”

  隨後他轉身作揖道:“縣令大人,此子膽大包天,懇請縣令速速將其定罪,交由統領府!”

  公孫劍看著劉宏彎下去腰身後撅起的屁股,強忍住踹上一腳的念頭,說實話他還從來沒有和人對簿公堂過,正好沒了劉宏在眼前礙眼,他抬頭望去,一臉的無所謂突然轉成震驚,而後整個人楞在了當場。

  縣令沒了劉宏的阻擋也終於看清了堂下這人,他那淡如水的眸子也是一凝,而後揉了揉了眼睛,剛要起身下來,隻見公孫劍輕輕搖了搖頭,他才又坐回位置之上。

  劉宏依舊是不依不饒,“大膽刁民,見了縣令大人還不下跪?公然藐視公堂威嚴!”

  公孫劍見到故人心情大好,他笑了笑說道:“你為何不跪?”

  “笑話,在下乃是狀師,根據大周律法狀師在公堂之上可跪可不跪。”

  公孫劍嘴角一勾,“你叫什麽名字?”

  縣令急忙說道:“劉宏,是統領府來的狀師。”

  公孫劍點了點頭,“劉狀師,大周律法說可跪可不跪,你跪不跪都不會違反大周律法。”

  “的確如此。”

  “這就好,大周律法既然說可跪可不跪,狀師是不是想跪就跪,不想跪就不跪?”

  “你這不是廢話嗎?自然是!”

  公孫劍“嘖”了一聲,“那就好說了,跪不跪是看你自己,可你也沒跪,雖然不是藐視公堂,但……也算是打心裏不尊重縣令大人了吧?”

  “你!血口噴人!”

  “我的嘴裏沒血,有沒有血口噴人我不知道,你不尊縣令大人卻是事實,難不成你們統領府的人都像你們家公子這樣無法無天嗎!”

  “我們隻憑事實說話!”

  “那孫來寶為何不跪?”

  劉宏輕蔑一笑,這種問題放在其他狀師身上,恐怕就直言而出孫來寶身份是統領之子,怎會跪一個小小縣令,但這種語言陷阱他可不會上當,“你眼瞎了不成,我家公子被你打成了這般模樣,怎麽跪?”

  “看來血口噴人的不是我,是你家公子!找麻煩在先,技不如人後又惡人先告狀,孫來寶啊孫來寶,話都被你說了去!”

  公孫劍輕喝一聲,指向孫來寶。

  孫來寶一聽,在床上激動不已,拍打著床鋪的手臂受到震蕩疼痛不已,又發出陣陣哀嚎,“雜種你說什麽!”

  公孫劍神色一凜,推開劉宏走到孫來寶的床邊,摸著他的腦袋一臉笑容的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我再聽聽。”

  孫來寶剛要再說,但感覺到額頭有陣陣涼意,隱約還有刺痛入腦,他眼神驚懼的看著公孫劍,“你……想要幹什麽……”

  劉宏一看,眼珠子一轉,沒有上前阻止,而是走到縣令身旁,低聲說道:“大人,這刁民在公堂之上又要企圖行凶,您看是不是已經可以治罪了?方才那些身外之物若是不夠,趕明兒我再給你送過來一些。”

  縣令一皺眉,輕喝一聲,“退下去!”

  劉宏心髒一顫,回到堂中百般琢磨,莫不是這年輕縣令拿了銀子不想辦事了?

  年輕縣令清了清嗓子,“你們莫要再爭吵了,公孫劍,公堂之上拘束一些。不願跪的就不用再跪了,依你們這些人的身份,在公堂之外恐怕遇上本官也隻是裝作沒看見罷了,在這裏又裝什麽公道。”

  “這個……自然不會。”

  “我說你了嗎?”

  劉宏縮了縮腦袋,尷尬一笑。

  縣令繼續道:“前因後果在狀紙中我已經看過了,公孫劍,是否真像孫來寶所說那樣,你惡意出手傷人?”

  “回大人,公孫某是傷人了,卻不是惡意,當時我正與世子殿下還有郡主在城中閑逛,這孫來寶上來便辱罵我等,隨後又要讓惡仆傷我,我出於自保才出,這一點世子和郡主都可以作證。”

  縣令點了點頭,“孫來寶,他說的可對?”

  劉宏開口道,“大人,他都承認傷人了,直接抓了不就行了。”

  “放肆!”

  縣令一敲驚堂木,嚇得劉宏一個激靈。

  “本官在問孫來寶,沒有問你。”

  “我家公子受傷了……”

  年輕縣令眼睛一瞪,“傷的是肢體,難不成啞巴了?”

  公孫劍一笑,這小子偏袒的能不能再明顯一些,隨後他長出一口氣,看來還要找個機會,和這小子再談談心。

  “孫來寶,本官問你,你是否先惡語相向?”

  “隻是幾句俏皮話而已,並無惡意。”

  公孫劍轉頭,表情古怪道:“俏皮話?俏皮話就能罵別人好狗不擋道?難不成全京城都要給你孫來寶讓路,不然就是狗?孫來寶,你好大的威風。”

  年輕縣令輕咳一聲,心中已有定數,“孫來寶你放心,本官絕對會給你做主,我姑且再問你,公孫劍所說是否屬實?屬實的話你是否讓家丁出手傷人。”

  孫來寶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這些事情的確屬實,可說出來不就等於招供了嗎,但是這個縣令又說會為自己做主……

  他將目光看向劉宏,隻見後者一陣擠眉弄眼,孫來寶心領神會,“的確有過。”

  年輕縣令鬆了口氣,往後一趟,“師爺,都記錄下來了吧?”

  旁邊師爺撐開一張寫滿了的黑紙,“全都記下來了。”

  “劉宏,你抬著你家公子回去吧。”

  劉宏一愣,“大人……這就結束了?為何不收押此人?”

  年輕縣令冷哼一聲,“收押?無稽之談!孫來寶惡語相向與動手傷人在先,公孫劍不過是防身罷了,你家公子找麻煩卻又技不如人,被打之後還要告別人的狀本就不是君子所為,夜已深了,你們就不要再胡鬧了,回去吧。”

  孫來寶目瞪口呆,“你不是要為我做主嗎?”

  年輕縣令歎了口氣,“是想為你做主,可你不占理啊,小公子,回去安心養傷吧,以後切不可再如此橫行霸道了。”

  “大人……”

  劉宏還想再說些什麽,縣令又敲驚堂木。

  “退堂!”

  公堂之上的公堂之人盡數離開,隻留下一臉茫然的劉宏與呆若木雞的孫來寶,還有那滿麵笑容的公孫劍。

  劉宏臉色陰晴不定,看著離去的縣令老爺,他緊握了拳頭,“不識好歹。”

  公孫劍湊了過來,“誰不知好歹?劉狀師說與我聽聽可好?”

  劉宏冷哼一聲,“你莫要得意,此事還沒結束,回府之後我會一一稟報給統領大人,你與那縣令勾結,荼毒我家公子!”

  “劉狀師,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說我與縣令勾結,可有證據?再者說了,是你家公子自己認錯了,對不對,孫大公子?”

  孫來寶滿麵怒容,胸膛起伏道:“刁民,莫要以為你有王爺護著就沒事了,就算你身後是王爺,我必殺你!”

  公孫劍朗聲大笑,“在這公堂之上還敢出言不遜,要不要我敲鼓讓縣令大人出來再審訊一番?劉狀師,你口口聲聲不可藐視公堂,你家公子都這般言語了,我若是你,定會大義滅親,保自己清白。”

  “又無人看見,你敲便是。”

  公孫劍哼笑一聲,“罷了罷了,太晚了,趕緊抬回去休息吧,斷了胳膊腿要是不好生養著,以後可能連生育能力都沒了。”

  “劉先生,送我回府!”

  公孫劍仰天大笑出門去,拂袖扭頭罵道:“文人若是皆像你,真是有辱斯文!”

  劉宏聽後隻覺胸口一悶,險些吐出血來,他聲嘶力竭指著公孫劍的背影說道:“我與你這小兒,不共戴天!”

  公孫劍沒有理會,直接出了衙門,剛想讓馬夫先走,去會一會老朋友,卻看到遠處王府又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他身邊。

  明王世子率先下車,焦急問道:“公孫兄,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我將爹請回來了,他不宜來這公堂,讓我帶著京城名嘴趕了過來。”

  隻見馬車內又悠悠走下一儒生,向公孫劍施禮說道:“王府管家來尋的時候,在下的已經睡下,所以耽誤了些時間,公子等急了吧,在路上的時候世子殿下已經說了前因後果,在下有了七八分把握,現在進去?”

  公孫劍心頭一熱,對著二人作揖道:“先行謝過世子殿下與先生了,已經沒事了,縣令大人公正公道,知曉前因後果之後,判我無罪,是那孫來寶罪有應得。”

  那京城名嘴一愣,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今夜急匆匆又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