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真江湖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10-08 12:06      字數:3765
  張房嬰不理會鍾冠的求饒,換他坐在太師椅上,撚起一塊糕點,本以為是他自己要吃的時 候,他的袖子突然一陣抖動,從其中出來一隻麵目可憎的蟲子,與鍾冠胸口裏的那一隻大致相同。蟲子趴在糕點之上轉了一圈,拇指大的糕點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鍾冠看著那隻蟲子,眼睛中迸發出精光,他強忍心癢心痛伸出手臂,極力想要去抓那隻蟲子,可如何都不能再進一步,那隻蟲子極具人性化,看到鍾冠可望而不可求的目光,它從張房嬰的胳膊上跳到鍾冠的手指上來回調戲著他。

  鍾冠此時連翻手都不可能,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臉色也變得鐵青。

  “殺……殺了我……”

  張房嬰屈指收回蟲子,這個看起來麵容有些黝黑的反光,額頭眼角都有皺紋卻還是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子,饒有興致的瞥了一眼鍾冠,“你讓我饒了你,又讓我殺了你,你說,我到底該不該聽你的?或者說聽你哪個建議?”

  此時痛不欲生的鍾冠臉色煞白,就連那黑色的眼珠竟然都有轉成白色的跡象。

  “給我一個……一個……痛快!”

  張房嬰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是要殺了你啊,可是你是什麽身份?不過是我救過來的一個生不得死不得的狗而已,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呢?”

  張房嬰起身蹲在鍾冠麵前,手掌一扯,將後者的整個上衣都扯成了碎布,露出了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凸起疙瘩,讓人看起來頭皮發麻,鍾冠現在就猶如一隻蟾蜍一般,惡心至極。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

  張房嬰伸出手指在鍾冠的肋下輕輕一劃,瞬間出現了一個深可及骨的傷口,他看著傷口,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辛虧鍾冠在此之前揮退了所有丫鬟仆役,否則若是讓他們看到這個場景,他們恐怕下半輩子都會活在噩夢當中,如果有心態不好的,當場瘋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見張房嬰緩緩將手插入那一個傷口之中,鍾冠原本煞白的麵孔一凝,眉宇間展現出更為痛苦的神情。

  一個巴掌大的猙獰蟲子被張房嬰拽了出來,他看到蟲子奄奄一息的模樣,臉上還出現了憐憫的神情,由此可見,鍾冠在他眼裏,連一隻蟲子都不如。

  “小東西,你真是太可憐了,若不是你要為他續命,你在其他地方大有作為的。”

  張房嬰手指順了順被血染紅的蟲子後背,好像在撫摸一隻寵物一般,說完,手指一用力,蟲子變成了一攤黑水。

  張房嬰隨即表情一凝,冷眉說道:“你現在承受的痛苦不過是皮毛而已,以後若是再對我不敬,我就讓你嚐嚐死上無數次的滋味!”

  鍾冠已經痛到了極致,痛到了麻木,就這樣,他還是呆滯的點了點頭,可見他有多害怕,已經有了條件反射。

  都說相由心生,古人誠不欺我也。

  如此狠毒殘忍的張房嬰,當真是配得上那那張黑色麵孔。

  這時他的袖口又是一陣抖動,原先那個蟲子又跳了出來,順著鍾冠的傷口爬了進去,後者在蟲子爬進去的之後,突然之間莫名其妙的抖了起來,猶如打擺子一般,臉色從煞白轉鐵青又轉紅潤,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徹底回過神來。

  張房嬰揮了揮手,一群震翅小蟲又飛過來覆蓋在鍾冠的傷口上,不消片刻,傷口奇跡般的愈合起來,除去稍微有些褶皺,看不出任何異樣,身上的那密密麻麻如蟾蜍的疙瘩也都消失不見。

  鍾冠連忙跪在地上,“鍾冠知錯!鍾冠知錯!鍾冠不知是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罷了!”

  張房嬰高高在上,鍾冠匍匐如狗。

  “蜀皇對你回報的信很是高興,特讓我帶來聖旨,但是聖旨被我弄丟了,不過我看了一遍,大致內容就是你鍾冠成長了許多,蜀皇甚是欣慰,還望你以後更進一步,從即日起,蜀皇讓你做鎮西大將軍,早日收複渝州失地。”

  鍾冠重重叩了個響頭,“謝過張先生!”

  張房嬰始終沒有讓鍾冠起身,他宣布完聖旨之後,那一雙猶如毒蛇的眸子緊盯著鍾冠,盯的後者心裏又是一陣發毛,將腦袋埋的更低了。

  “說說吧,洪田是怎麽死的?按理說他算是東倭最厲害的隱者之一,在軍中幾乎是處於不敗之地,怎麽會連屍體都找不到。”

  鍾冠剛抬起頭,又被張房嬰一腳踏在了頭上,毫無尊嚴可言。

  鍾冠腦袋埋在地麵上,咬著牙說道:“我從遠處看到了陣陣爆炸,後來派人去探查的時候,發現了符籙,洪統領用的是白色符紙,這黃紙符籙是道家所用,我懷疑是哪個道士路過,將洪統領誅殺了。”

  張房嬰微微點頭,“看來我還是小覷了你們中原高手了,那個天人三境的說法看似很玄乎,實則還是大有人在。”

  鍾冠沒有對張房嬰所說的“你們中原人”感到驚訝,他老早就得知張房嬰是沙瓦人士,與洪田都是異國之人。

  “張先生說的沒錯,我前些日子所對抗的中州軍,他們的主將就是一位相境高手,大周武將中高手其實特別多,但是他們又好像從來不輕易去戰場廝殺,否則西蜀會更加艱難。”

  張房嬰聽後嗤笑一聲,“我了解一些,你們中原人就這點出息,怕什麽所謂的天道,可笑至極,殺人有什麽可怕的,還比不上張某手中的蟲子來的珍貴。”

  “張先生所言極是。”

  張房嬰站起身,“不與你多說廢話,該懲罰的已經懲罰了,該轉告的,該了解的,我都轉告了解了,這些事情本來隨意差遣一個人過來就行了,此時既然是我前來,定然沒有白走一趟的規矩,方才放入你體內的蠱蟲,可保你一年無憂,而且隻要蠱蟲不受傷害或者你被人分屍,理論上來說,你不會輕易死掉。”

  鍾冠抿了抿嘴,低下的麵容上十分苦澀,在他看來死去比活著舒服,可他依舊要口是心非說道:“謝張先生大恩大德!”

  “起來說話吧。”

  鍾冠受寵若驚,顫巍巍站起身,但是他的腰身還是彎如柳枝,不敢與張房嬰對視以及半點逾越之舉。

  “此下時間裏,你也去整合大軍,一旦中州軍渡過洛水靠近荊州之後你便派兵出擊,屆時皇宮那邊主動出擊,你們綿州也要堵住中州軍的後路,將其一舉殲滅!”

  鍾冠回道:“這也是蜀皇的意思?”

  張房嬰瞥了他一眼,“你不信我?”

  “不敢,依我所見,現在西蜀對渝州的監管幾乎是摸眼瞎,如果中州軍主將在渝州也設下重兵,到時候於有俊再來一個將計就計,不去刻意攻打荊州,而是等待長矛軍渡河,恐怕會是我長矛軍被中州軍兩麵夾擊,造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麵,所以倒不如先拿回渝州以絕後患,防止夜長夢多。”

  張房嬰是一介異國方士,怎麽會懂行軍打仗之事,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這麽一大串做什麽,你要是想拿回渝州就去拿,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如果真按你所說那般,渝州城內當真有重兵把守,你有信心拿回來麽?我沒看錯的話,你現在被皇宮武將所不恥,就是因為三萬大軍沒攻打還是一個土坯的渝州城,所落下臭名的原因。”

  鍾冠臉上破天荒出現惱怒神色,但還好他是低頭彎腰,若是被張房嬰看了去,又少不了一番心頭之苦。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有兩萬長矛軍,兩萬輕騎,統共四萬精銳之師,定然能拿下渝州。”

  張房嬰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

  當時陸子語率兵攻打渝州的時候,張房嬰作為齊得黃贈予陸子語的護衛,親眼目睹的整場戰爭的所有經過,這鍾冠是典型的胸有大誌卻才疏學淺,眼光極高可是胳膊極短,從來沒有自知之明。

  三萬大軍打一個土坯城牆都能死傷六七千人,就這樣依舊覺得不是他自己的原因,還把過錯放在將士們身上,現在竟然還要攻打渝州。

  “不瞞你說,蜀皇也有過想率先攻打渝州的想法,不過當即就否決了,這一來的確不知道中州軍主將還有何陰謀,二來是蜀皇想到又是你帶兵,他就……”

  張房嬰話沒說完,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讓鍾冠琢磨琢磨,好好的認識一下自身,不要再去做看似胸有成竹實則能力不足的事,可鍾冠心中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鍾冠長出口氣,點頭道:“遵旨。”

  “行了,這些廢話就不用再說了,給我尋個僻靜院落,我在城中住上幾天再走,我何時走你就何時發兵啟程。”

  鍾冠心中一沉,他本就非常害怕張房嬰,巴不得張房嬰說完趕緊離去,他好在綿州城內縱情聲色幾天,洗一洗心中陰霾。可這一次倒好,張房嬰還要再住一些時日,恐怕這幾天裏,他肯定會十分不好過。

  張房嬰走向前,扶起鍾冠的腰身,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怎麽?不願意?”

  鍾冠坦然一笑,“怎麽會,張先生說笑了,我方才在思考哪裏有符合張先生的院子。”

  “現在想到了嗎?”

  “想到了,來來來,我帶張先生過去,保證先生這幾日在綿州城內玩的開心盡興。”

  張房嬰哼笑一聲,“玩就不必了,我不喜熱鬧,僻靜一這就好,這幾日我也不會出門,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我,放幾個家丁在門口守著以備不時之需。”

  鍾冠點頭,“放心,絕對會依張先生所說,讓先生靜靜地度過幾日。”

  張房嬰冷哼一聲,“你敢不依!”

  這座綿州城的將軍府邸大的出奇,傳聞這以前是兩個大戶人家的宅院,綿州第一次淪陷給西蜀之後,這兩個大戶人家就連夜舉家離開了綿州,後來陸子語入城之後,把這個宅子當成了暫時居住的地方,但宅子很小,不符合蜀皇身份,就動用萬名俘虜來的大周將士作為奴工,僅用兩日時間就將兩座宅子以及中間道路全部連接在一起,更是將湖水引流了進來,讓宅子更加的美不勝收。

  後來蜀皇還想將皇城定在綿州,後來被軍師閆羽阻止了下來,這綿州雖說三麵環山易守難攻,可也沒有出路,一旦荊州淪陷,渝州失陷,綿州被徹徹底底的包圍起來,就成了一座孤城,進不得退不得。最終結果在修繕完渝州城牆後,定都荊州,其在易守難攻的前提下,進可撐船過洛水,退可回歸蠻夷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