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題字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09-26 09:19      字數:3736
  所以今日的文武百官出奇的和平。

  孫思漁僅 一人穿著朝服走在百官之前,頗有些文武百官帶頭人的氣勢。

  已經抱成一團的內閣大學士楚漢林,其學生殿閣大學士楊烈臣,以及當朝澄忻張玄林,這三人擠在一起,尤其是楚漢林臉上表情非常豐富。

  “老丞相,你就這麽任他搶你的風頭?”

  張玄林瞥了一眼不懷好意的楚漢林,嘲弄一般的笑了笑,“誰前誰後我都無所謂,反正我丞相之位就在那裏擺著,誰也撼動不了,倒是內閣大學士你,孫思漁上殿可就代表國子監的勢力江河日下了。”

  楚漢林冷笑一聲,“寒門布衣,安敢與國子監爭輝,到時候他們那寒門過足了富貴日子,到頭來也能成為下一個士族。”

  張玄林哈哈一笑,“楚大學士很有信心,張某拭目以待。”

  “楚某若沒信心,丞相你也不屑與本官為伍了吧?”

  張玄林不置可否,“是這麽個理兒。”

  楊烈臣聽後眉頭一皺,臉上略有些不悅卻無話可說,正如張玄林說的那樣,若不是看你師徒兩個位極人臣,他堂堂丞相才不屑於拉幫結派。

  楚漢林輕輕拽了拽楊烈臣的衣袖,搖了搖頭給了學生一個陰狠的眼神。

  “百官跪拜!”

  文武百官踴躍而進,伏地跪拜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如是從屏風後走來,坐在龍椅上清了清嗓子,他笑道:“昨夜朕讓祿公公抄家前任兵部仆射王前聽,今天一大早就被傳的沸沸揚揚,朕覺得一個小小的仆射,無需殿前諸位費心吧?”

  李如是見無人應答,他昂首示意祿東山,祿東山小心翼翼的從台階上下來,在胸前掏出一張白紙,開口說道:“宋老將軍占據淮安郡光州,與叛臣李自真相對,卻不料此中是計,那李自真與南朝劉肅聯合起來,分別以西、南兩側夾擊宋將軍,南征軍危在旦夕。”

  祿東山說完,又拿出一張白紙,“於有俊所帶領中州軍大破西蜀郡渝州,滅西蜀兩萬人馬,震我國威,近些日子,於有俊部下公孫劍又與西蜀將領短兵相接,大敗西蜀一萬人馬。”

  殿前眾人表情豐富,有的麵麵相覷,有的一副胸有成竹之模樣。

  沒人能預料到於有俊會勝,而且會贏得這麽漂亮,也沒有人預料到宋嶸會輸,輸的這般不堪。

  張玄林往前踏出一步,“實乃我大周江山社稷之苦難,張某無法與宋老將軍共進退,此生憾事。”

  李如是“哎”了一聲,“丞相莫要妄自菲薄,你那些為民政策也算是幫了宋老將軍一把,現在光州百姓都自發組建成民兵修築城牆,運送糧草。”

  “朕知道,諸位之中有手眼通天之人,甚至比朕還早知道這些消息,朕之所以讓祿公公在上朝時念出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有些人,國家危難之際,你們卻還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情,若是國破了,你們弄得那些銀子,準備花到哪兒去?好好想想吧。朕還要跟你們說一句話,你們也可以當做警告,最後一次警告!”

  李如是雙手扶住龍椅,往前探身道:“如若再有不按時派發糧草,甚至估計克扣糧草鹽鐵之事,所有相關機構一律褪下官帽,所有直接或間接參與其中的官員一律株連九族;如若有買管賣官的官員,這個官位屬於哪三省哪六部管,那麽三省六部中凡是有與這個官位有關係的官員,一律褪去烏紗帽;如若有人阻撓他人升官,埋藏他人功績之人,一門上下官員一律官降三品!當然,如果你們有人檢舉或者匿名告密,朕可饒你不死,繼續留在京城,以觀後效。”

  孫思漁嘴角上揚,寒門入仕今天起便成了,就看趙苟同能不能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他閉上雙眼,用他那非凡的境界仔細聆聽,文武百官之間的竊竊私語皆入了他的耳中。

  “最後,朕想知道,有沒有愛卿能對宋嶸老將軍的困境提出什麽解決辦法?”

  文官皆是低頭,武官躍躍欲試。

  李如是站起身,環顧一圈後輕聲道:“退朝。”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回側殿,祿東山開口道:“若有方法請呈折子上來,退朝!”

  李如是上完今日的早朝,也是孫思漁的第一個早朝,君臣二人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但是李如是給了孫思漁極大的妥協,若是寒門士子真有能力,一定能上位到皇帝的眼前,如果無能那就怪不得皇帝了。

  早朝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祿東山匆忙追上李如是,還未開口,李如是率先說道:“朕的聖旨中隻是讓王前聽一人死,為何他一家三口皆命喪。”

  祿東山跪地請罪道:“請陛下責罰奴才的自作主張。”

  “沒有原因?”

  祿東山緘口不言。

  “罷了罷了,朕知道你也是為民兒出口惡氣,那王前聽一家留著也是禍害,到時候又有什麽人來複仇朕,朕又要頭疼了,斬草除根也好,你起來吧。”

  “多謝陛下。”

  李如是抬頭看向高高掛起的太陽,陽光直射他的眼眸,讓他出現些許眩暈感覺,他喃喃自語道:“西蜀……南朝……李自真……這三個之間必須先有取舍,朕若是把你派到光州增援,又當如何?”

  微風拂過,血腥味撲鼻,西蜀十萬深山之中,唯一靠近城池的一座斷崖旁,駐紮著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卒,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還有好些個隻能依靠同袍才能行走的傷員,甚至有幾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若不是鼻尖輕動,和死人沒什麽區別。

  一位滿臉血汙,發絲淩亂,鎧甲破碎的年輕將領,坐在斷崖邊,整理著他幾乎護不住身體的盔甲後,從旁邊拿出一個裝滿水的竹筒,倒在他裸露的右臂上,水流流過,血跡稀少,顯現出一個猙獰的、深可及骨的刀傷。

  年輕將領用水衝洗肩膀時僅僅是皺了皺眉,他長呼出口氣,好像在做什麽準備一般,而後他放下竹筒,向後摸索,拿出一個破爛包裹,取出預先準備好的草藥,敷在了傷口上。

  “嘶……”

  年輕將領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顫抖著左手拿起那個破爛包裹,將其撕成了布條,咬著牙,緊緊的紮在右臂上!

  他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一個晃神,往前歪去,隨後他猛然驚醒,額頭上又冒出絲絲密汗,這前方可是萬丈懸崖,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

  年輕將領不再涉險,往後坐了幾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休整的手下們,隨後躺在草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先進食,吃了東西才有力氣再衝一次。”

  回想幾個時辰前,打退了一波追兵後急忙要追上大部隊的他,又遇見了一波足有五千人的精兵,中州軍將士們經曆一場又一場的大戰,早就已經精疲力盡,哪還有力氣揮舞戈矛,在一番殊死搏鬥之後,被那群戰力驚人的悍卒給逼上了這座懸崖,不僅他受了不小的傷,整個中州軍的將士全都掛了彩,士氣也十分萎靡。

  他正抬頭望著他,嘴中嚼著一支碧綠的草根,苦澀中又帶著些許甘甜的草汁在口中擴散,讓他的心神又凝結了不少。

  接下來的仗該怎麽打。

  自從於有俊派他迎上西蜀那隊援軍,給主力爭取進軍時間,原本想著不過是一波人馬而已,第一次帶兵迎敵的他信心倍增,也做到了將那波人馬打退,甚至斬了不少屯長校尉的頭顱,卻不想這一波過後,他剛想回追主力,卻是一波又一波援軍阻撓著他。

  本來他是可以不顧西蜀援軍直接追上大部隊,可是轉念一想,在不知道西蜀援軍到底有多少數目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放棄,等到這些援軍集合在一起,成了氣候,很有可能會讓主力腹背受敵。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抱著必死的心態,帶著這不足一萬的善後部隊,在深山老林中和敵軍且戰且退。

  可是現在打了幾次打仗之後,那一萬善後大軍,現在成了僅有半數之眾的殘部,所有士卒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傷痕,接下來的仗,到底該怎麽打。

  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他,兩隻手臂猛地砸在碎石上,包裹好的右臂又滲出絲絲血珠,他雙眼無神的看著朗朗乾坤。

  突然,一個頭綁白巾的男子出現在他眼前,這個男子將他嘴上的草根拔掉,塞進去了一張炊餅,“公孫小弟,說吃東西的是你,吃飯時見不到人影的也是你,你不吃飽了怎麽帶我們下一次衝鋒?還真想讓我們死在這兒啊?”

  公孫劍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狠狠地咬了一口嘴裏的炊餅,隨後他的表情變得驚訝起來,含糊不清的問道:“還有這個好玩意?我這幾天吃白麵饅頭嘴裏都淡出個鳥來了。”

  “那可不,這是行軍之前渝州一戶老人贈給我的,總共就那麽十來個韭菜餡的炊餅,還別說,真他娘的香,這可是最後一個了,老子對你好吧。”

  能在公孫劍麵前自稱老子的沒幾個,於有俊、柳慶勻都在主力軍裏,林秋風斷然不會以這麽粗鄙的名號自居,唯一能喊公孫劍為“公孫小弟”,且敢自稱“老子”的人,也隻有曹鷹了。

  公孫劍看著曹鷹那目不轉睛的目光撇了撇嘴,掰開一半還給了他,“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人一半,我不說你吃獨食,你以後也別拿這個說事。”

  整個中州軍誰不知道曹鷹的為人,你就不能無緣無故的拿他一丁點好處,否則他能記你一輩子,成天在嘴上叨咕叨咕得讓人心煩,還記得柳慶勻以前說過,他就拿了曹鷹的刀來磨磨劍,就這個小事被曹鷹說了一年多,最後中州軍派發雙刃折刀時,頭一個給曹鷹送去,這才打住了他那張破嘴。

  曹鷹嘿嘿一笑,拿過半張炊餅說道:“我也想有以後啊,這山下可還有五千多人,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了,雖說咱們也大概有五六千人,但是戰鬥力卻不是一個層麵,要是咱們的人沒有打那麽多遭遇戰,沒有受傷,一個個精神煥發,還真有殺出去的可能性,可你看看現在。”

  不用曹鷹去指,公孫劍也知道現在大軍狀態,一個個像是丟了魂一般,坐在地上啃著白麵饅頭就著清水,五六千人的大軍隻有咀嚼聲以及咕咚咕咚喝水聲,靜的可怕。

  公孫劍歎了口氣,“此事怪我,若不是我堅持讓弟兄們再阻攔一波,中了他們的連環擊,也不至於會陷入現在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