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一往情深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09-15 10:05      字數:3821
  掌事道長又重新喊道“二拜高堂,茶敬父母!”

  兩位新人下跪,茶杯高舉過頭頂,那宋翎兒已經是止不住哭聲,嗚咽說道“謝父母大人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翎兒以後一定會好好相夫教子,不辱宋家之名!”

  宋祁煥好像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他眼睛中已經有淚水湧出,連說了幾個好字,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宋府,一直是你的家。”

  宋夫人輕聲道“好生照顧自己,以後可不許賴床到中午了,更不許深夜苦讀。”

  聽到這裏的宋翎兒更是哭聲欲裂,從今日起,再也沒有人喊她起床了,她半夜苦讀餓了的時候,再也沒有人給她炒上一碗最愛吃的米粉。

  公孫劍腦袋依舊跪伏在地上,他歪頭輕聲道“翎兒,以後你賴床到下午都沒事,飯食我給你送到嘴邊,炒米粉我已經會做了,以後我做給你吃。”

  本來是令人感動的場景,被公孫劍這冷不丁一句話給破滅了,不單是宋夫人翻了個白眼笑罵一聲,就連那宋家主也是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臉,宋翎兒止住哭聲,蓋頭下的她不知道是惱是笑。

  於有俊用腳踢了一下跪在他身前的新郎官,“你敬不敬,老子的茶都涼了。”

  “大男人喝點涼的怎麽了?”

  公孫劍頂嘴一句,於有俊正要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的時候,公孫劍咧開大嘴笑道“於將軍,話不多說,感謝!”

  眼神真切的好像他就是於有俊的孩子一般。

  於有俊伸出去的手掌,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的臉頰,“今天我喝的茶,比酒還要烈!走一個!”

  二人一飲而盡,眼角那一滴淚花入酒,怎能不醉人。

  公孫劍將宋翎兒攙扶起來,轉頭問向掌事道長,“老仙長,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吧?”

  宋翎兒一聽,又擰起公孫劍胳膊,後者這次忍著痛又催促一聲,“快進行下一步。”

  滿堂又是一陣心有靈犀的笑聲。

  掌事道長摸著胡子大笑道“這進行第三步之前,還要澄忻師叔來說上一說。”

  公孫劍扭頭,自從這個青陽山來的道士給他算的一卦靈驗之後,他對這個小神仙信賴的緊,見澄忻也要說些話,他對澄忻作了一揖,道了聲謝。

  澄忻點了點頭,從袖口中抖出兩塊玉牌以及四個小玩意,他笑了笑說道“請諸位原諒貧道從中插嘴,貧道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公孫小友,莫要傷心卦象之事,丟了友人來了愛人,此消彼長也就沒什麽可懊悔的了,當初答應公孫小友的禮物,今日貧道也帶來了。”

  說著,澄忻將那兩個玉牌放在兩位新人手中,“這是掌教大人贈與我的歸鶴命牌,我將其一分為二,並且做了法事,隻要二位將掌心血滴落進去就可以了,切記,男子要持有女子血液的命牌,女子要持著男子血液的命牌。”

  雖說眾人都不知道歸鶴命牌是什麽東西,但是掌教大人那四個字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這青陽山來的道士的掌教是誰?可不就是天下道統王知客!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由那位老神仙出手的東西,能是凡品?

  那掌事道長看到命牌之後一副瞠目結舌的麵孔,就好像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公孫劍輕輕點頭,“謝過澄忻道長了。”

  而後澄忻又將手中幾個小玩意拿出來,玩笑說道“既然打擾了公孫小友進行下一步的雅興,貧道就補償一番,這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就送給你們了,祝二位喜結連理,早生貴子,好了,你們繼續吧。”

  掌事道長平複一下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澄忻後開口道“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這一對新人拜過了天地,拜過了父母,就要送入洞房了,這入洞房可不是真的就開始做那男女之事。

  賓客還在府內,女子又不能輕易出麵,這回就輪到公孫劍這個男主出麵了,將宋翎兒送回房之後,他需要換一身簡潔的新衣,然後去賓朋酒桌上敬酒,特謝眾多好友的捧場。

  其實公孫劍在中州哪有什麽朋友,大多都是本地的貴族豪閥,還有一些不大不小看得過去的官員,畢竟怎麽說這裏還是將軍府,經略使大人坐鎮的地方,一些小門小戶小官是沒有資格同屋同席的。

  日下西山,酒席也都擺了起來,各式各樣穿著華貴的人入內,公孫劍早早就換下了大紅袍子,穿了一身簡練紅色長衫,站在門前接人迎客,凍得他直哆嗦。

  眼看最後一個老頭子步履蹣跚的走來,後麵再無任何送禮的隊伍,公孫劍這才鬆了口氣,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招呼一聲,“老管事,後麵沒了吧?”

  來的老頭子正是老煙鬼,他點了點頭,嘴裏還叼著沒火氣兒的煙杆,一臉的苦楚表情,“公孫小子,我替你望風望的煙草都沒了,可急死我了,不行,你得賠我。”

  “賠賠賠!肯定賠。”

  公孫劍歡欣一下後頓時又耷拉個腦袋,“這一天可把我給累壞了,又冷又餓,還要笑著對那些幾乎都不認識的人,臉都笑僵了。”

  老管事撇了撇嘴,看了看這個將來可就是這座宅子主人的年輕人,“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不忙誰忙,反正不也要結束了,一會兒啊再去廳堂內喝幾杯酒,就可以摟著新媳婦生孩子去了。”

  公孫劍哈哈一笑,沒搭理老不正經的這一茬,問道“你不進去喝兩杯?”

  老管事吸了兩口什麽都沒有煙杆,他輕聲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會再去好好喝上一番,這次我可得裝不少酒走,你可別舍不得。”

  “自然不會!”

  夜已過半,將軍府依舊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公孫劍眯著醉眼,饒是他酒量再好,也經不住那麽多酒桌的輪番攻勢,此時他的眼睛已經看人都有重影了。

  於有俊走到他麵前揮了揮手,“小子,小子,醒醒。”

  公孫劍打了個酒嗝,口中一直重複說著“你”字,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上來。

  “醉了。”

  於有俊使了個眼色,滿堂的酒桌之中不經意間少了幾人。

  於有俊輕輕拍了拍新婚年輕人的頭,他坐在公孫劍的旁邊,輕聲說道“大軍已經開拔了,本將軍再為你鏟除最後一顆絆腳石連夜就走了,以後你就在這好好生活,別給老子丟臉。”

  醉眼朦朧的公孫劍用力搖著腦袋,滿臉通紅的看著於有俊的側方,“你說什麽?”

  於有俊掰回公孫劍的腦袋,好好看了一眼這個已經被他視若己出的年輕人,說不定也就是最後一麵了。

  “保重!”

  於有俊給老煙鬼使了個眼色,那個老頭子也微微搖了搖頭,走過來扶著公孫劍向廂房走去,這個醉酒的年輕人還在時不時的回頭,口中低語,“你說……什麽?”

  中州城外的密林中,突兀出現大片大片的黑影,趁著月色映雪散發出來的絲絲微光,可以看得清為首一個騎馬的漢子臉上猙獰的傷疤,他回頭看了一眼,密林中幾乎已經站滿了他的人,人人騎馬列隊,比起訓練有素的軍隊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輕輕歎了口氣,遙想當年與那個現在已經做了京城官員的中州大戶人家,在一起勾結的日子,這個疤臉漢子臉上都有一絲悔意,他這些年來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果不接受那人的慷慨解囊,自己帶著百十來號人叱吒漠北就算要夾著尾巴做人,也比現在受人驅使來的好,眼下這約摸兩千人,其中又有多少是信奉自己的人呢?

  疤臉漢子下馬,在地上捧起一抔白雪使勁揉搓在臉上,他身後又走來一人,語氣不善的詢問道“何時打進去?”

  疤臉漢子抬頭冷笑,“兩千人,去攻城?你怕不是在開玩笑?”

  後來的那個人好像後背有傷,他不能輕易蹲下,隻是側著身子弓起說道“不是讓你攻城,是讓你吸引目標,把將軍府裏的大人物給引出來,我才好下手。”

  “嚴華,你是不是說的太簡單了些?而且你親自探過將軍府,可占著什麽便宜?”

  疤臉漢子說完還不忘往嚴華的後背上瞥了一眼。

  “你是想反悔了?”

  疤臉漢子嗤笑一聲,沒有說話,他一揚手,密林撲簌簌發著響聲,從天空往下看,這一大團黑影分成了四個部分,分別奔向中州城的四個城門方向。

  “真不知道宋家和你們的仇到底有多大,這麽多年了還過不去?人家女兒成親你們也要參合一腳,你有沒有聽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嚴華麵無表情,“許大人暗中養了你們這麽久,從一小撮土匪,變成了兩千多人的馬隊,養你們兩千人馬可是耗費了不少銀子,你隻需老實聽話即可,其他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疤臉漢子麵有怒色,卻沒敢多說什麽,這個嚴華雖然夜探將軍府受傷而歸,但是他可是有些實打實的相境實力,若是真惹惱了此人,自己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嚴華好像很受用疤臉漢子的忍氣吞聲,他腳尖輕點,身形猛然拔高,隻幾個眨眼的功夫就竄上了一顆極為高聳的大樹,他遠眺而去,兩人人馬已經分成了四隊,衝到了四個城門口。

  嚴華腳踩樹葉,如同黑夜中的一直鷹隼,直直撲向中州城內!

  疤臉漢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什麽玩意兒,這次把家底打光最好,老子以後再也不陪你們這群官老爺玩遊戲了。”

  且說那四隊土匪衝到了城門之下皆是驟然停止,訓練有素的他們也早就料到這城池不是那麽好攻進去的,隻是眼前的情況讓他們大跌眼鏡。

  東城,一個穿著黑甲的中年將領坐在大石之上,身後有密密麻麻的身批盔甲的士卒,看人數不下千人。

  隻見那為首的中年將領輕笑一聲,“就這幾個人,也敢打攪公孫小子大婚,你們未免也太狂妄了些,連中州軍都不放在眼裏了,來,中州的好兒郎們,你們上戰場前,先拿這群兔崽子祭旗。記住了,一個都不能放走。”

  西城,一個壯漢在雪地中著上身,手中還拿著一個酒壺,醉眼朦朧的看著殺來的五百土匪,他冷哼一聲,“大喜之日也敢找公孫將軍的黴頭,怕不是投胎找錯了地方!”

  壯漢扔掉酒壺,呼啦一把嘴巴,提起手中大刀率先衝殺上去,怒喝一聲,“一個都別想跑!”

  南城,這剛到南城的五百匪類麵對的也是近千士卒,但是並不全是正麵衝殺上來,全都由麵前那個看起來像個書生的將領坐在馬背上,一次又一次的下達著命令,這一千士卒不知何時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團團將這些土匪圍住,可以說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