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宋家有女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09-08 10:07      字數:3730
  “北鎮撫司已經盡數潛伏在各大士族宅邸,如果士族們有出動的跡象,北鎮撫 司直接將其誅殺。”

  聞人宗聲音深沉如古波不驚的池水,既沒有林大祥那般近似諂媚的恭敬,也沒有被太子殿下自稱晚輩的模樣而自傲,好像隻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李乾民一合掌,“那我也不多囉嗦,這件事就看二位的了,父皇將蔣申這個老狐狸交給本王,本王一定要辦的漂亮,不僅要辦了蔣申,還要將那些士族們按死,不給他們什麽伸出手腳的機會,這次任務,明麵上看似是一個大官蔣申,實則是父皇在觀察我對待士族的態度。”

  李乾民眼中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恍惚間想起在國子監的時候,被那些世家子弟欺辱的樣子,語氣漠然的說道:“他們士族敢伸手本王就剁他們的手,敢伸腳本王就剁他們的腳,要是敢把頭顱伸出來聽些什麽或者說些什麽,那就直接剁腦袋,此事本王全權交給你們,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一切後果由本王一人承擔。”

  林大祥得令一聲,隻聽他吹了一聲晦澀難明的奇怪口哨,皇城司又湧出二十多人,消失在機關重重的通道內。

  李乾民微微向後靠去,閉上眼睛揉著眉心,“聞人叔叔,現在重組後的鎮撫司,用的可還得心應手?那十三千戶可還聽話,若是不聽話,聞人叔叔直接打殺了便是,然後隨意拉一些你認為可靠的人進來也行,無需經過父皇與我的同意。”

  聞人宗輕聲回道:“這個殿下放心,十三千戶非但沒有不聽話,反而非常聽話本分,不管我下什麽命令,他們都能辦的一絲不苟。但是我注意到,所有以前的鎮撫司之人,皆是有一種悍不畏死的感情,這一點是新派去填補空隙的下屬比不上的。”

  李乾民知道一些齊得黃的事,他打了個哈欠,“任誰攤上差點被滅門的慘事,都開心不起來吧?上一任指揮使以及南北鎮撫使的威望很大,下麵的人也就都心甘情願的跟著赴死,特別是看著指揮使和北鎮撫使死在自己眼前的十三千戶,更是恨不得也隨他們一起去死。”

  “那次導致鎮撫司幾乎滿門全滅的到底是什麽任務?”

  李乾民伸出一根手指,神秘一笑,“追殺一位神仙。”

  聞人宗隻當他是在開玩笑,順著話說道:“成功了?”

  李乾民搖了搖頭,“甚至連重創那位神仙都做不到,不過聞人叔叔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去做這種十死無生的任務,那些所謂的神仙,我還不管不到,聽王仙長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就好好處理好京畿之地的要事就行了。”

  聞人宗嘴角勾起,“我倒不怕,反而還很想見識見識這個神仙到底是何方人物。”

  李乾民呼啦一把臉龐,此時的他已是疲憊不堪,也沒心情去管這些江湖武夫動不動就要見識某人,見識之後又有可能丟掉性命的行徑,他又打了個哈欠,強撐著精神站了起來。

  “我去休息休息,已經兩夜沒合眼了,希望醒來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李乾民瘦弱的身影緩緩踱步至鎮撫司,這個地室中,僅有皇城司與鎮撫司可以休息,但是皇城司裏麵有兩座詔獄,其中一座還是鎮撫司的。

  鎮撫司和皇城司雖說是兩個職責差不多相同的機構,但是二者不爭不搶,皇城之內屬皇城司,皇城之外任你鎮撫司逍遙,二者互不幹涉,甚至還會有像這次任務一樣,聯手執行任務的時候,所以二者之間的關係也不錯。

  鎮撫司的人皆是在外麵奔波,一些抓捕的罪臣無法親自審問懲罰,都交給那些終日在皇城之內的皇城司之人,最後也不麻煩了,鎮撫司幹脆將自己的詔獄移到了皇城司的地室中。

  皇城司內不乏心理變態的人,對付罪臣折磨逼供的手段層出不窮,往往能在吊著罪臣們的命時,還能把刑法用到極致,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這兩座詔獄裏麵關著的受盡刑罰的罪臣,整天都在鬼哭狼嚎的叫喚沒有一日停歇,所以李乾民選擇相對安靜整潔的鎮撫司作為休息場所。

  聞人宗這個一天到晚板著臉的男子,幽幽歎息一口,自從被李如是派去做鎮撫司指揮使,同時也負責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危後,他就沒怎麽見李乾民休息了,這個年紀不過十五歲的少年,已經拋棄了該有的童趣,開始投身於國事之上。

  民間都說帝王家錦衣玉食成天享樂,都把九五之尊以及皇家之人想的太簡單了,他們是過著任何人都達不到的生活,但是也承擔著一國之事。

  就像李乾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應該玩耍的年紀,這個時候如果是民間子弟,恐怕都聚在一起踢蹴鞠,鬥蛐蛐,而他卻在為大周的窟窿做著縫補匠,從他被立為太子的那天起,一直到繼位成為皇帝之後駕崩才結束,整整幾十年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了大周。

  正當聞人宗胡思亂想的時候,李乾民突然回頭說道:“聞人叔叔,你就不用在這地室中待著了,出去監督監督他們,不能出任何岔子。”

  “陛下讓我把太子殿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李乾民輕笑一聲,“這裏是整個大周最安全的地方,通道內有墨家巨子的機關術,沒有專人帶入隻能困死於此,兩個通道一個通向禦書房,一個通向禁衛軍統領監,我在這裏可比在外麵都要安全許多,你就別操心了,還不如多上心一些我在乎的事情,你看呢?”

  聞人宗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被莫名其妙從石壁上出來一人帶出地室。

  京城巷弄,販夫走卒依舊在大街小巷穿街而行,叫賣著自己做出的小玩意,一扇院門突然打開,一個體型魁梧的女子背著兩個木盒,背對著街道對著屋裏喊道:“王君,我去出攤了。”

  屋裏的人並沒有回話,魁梧女子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好像一切都習以為常了。

  那些販夫走卒看見這個賣豆腐的魁梧女子出門,一個個嚇得加快了步伐,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百姓們常說豆腐西施豆腐西施,可這個賣豆腐的女子,哪是什麽西施,簡直就是海裏的夜叉,山間的魑魅,體型魁梧不說,而且性格也十分強勢,每天就固定在藥鋪旁擺攤,誰要是搶先占了她的地方,就算你是個男子她都敢和你扭打起來,還真別說,就她這體型,一般男子還真打不過她。

  傳聞這個魁梧女子家中還豢養著一位白麵書生,聽藥鋪老掌櫃的說,好像還是個瞎子,不過也是,如果不是瞎子,誰能看得上這個女子,許多鄰裏鄉親之間都以為屋裏的小白臉,是這女子強搶過來的,若不是都屈於這魁梧女子的彪悍,早就有人告給官府了。

  不過那個目盲書生好像挺聰明的樣子,有次看那個書生獨自摸索出門,還和鄰裏鄉親聊上幾句,看起來不像是被軟禁起來的人,要不是那次,說不定還真有膽大的就報官了。

  這賣豆腐的魁梧女子剛走,這個小院橫空出現兩三個黑衣人,為首那一人發髻上有些許銀絲,他本是皇城司追事之一,十多年前將上任內閣大學士王子瑜株連,其中就有他一份力量。但是他卻一不小心放跑了一個王子瑜的嫡長孫,此事被林提督知道之後,差點就要扒了他的皮,最後看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放他一條生路,讓他探查出那個逃跑的嫡長孫的蹤跡,以將功補過。

  後來他也確實探查出來了,不過那也是距離內閣大學士滅門以後的三四年了,那個嫡長孫也沒有什麽用處,看行蹤也還老實,林大祥就讓他掛著追事的職位,每天盯著這個嫡長孫。

  可就在兩年前,他偶然得知,這個嫡長孫竟然是陛下故意放走的,為了以後肅清整個大周官場來用,本來已經沒有實權的他,突然之間又得到了重用,今天就是將之前所有撒下去的網,全部都打撈上來的時刻!

  這名追事也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那個已經瞎了的王家餘孽正坐在桌案上,兩雙隻有眼白的眼睛直視前方,手上卻在不停地摸索一本奇怪的書籍。

  王延誌聽見門被打開,他對著門口笑了笑,“紅兒,你怎麽又回來了?是不是把什麽東西落在家裏了?”

  追事不說話,王延誌手指微微顫抖,都說一官無用的時候,另一官就會格外的好用,他的眼睛瞎了,可是耳朵越來越越靈敏了,這事他才側過腦袋去聽。

  “三個不同的呼吸聲,三人?你們是何人?竟敢私闖民宅,你們可知其罪!”

  追事嗤笑一聲,反問道:“內閣大學士貪贓枉法八百萬兩紋銀,這又是何罪?你現在一介小小草民,還想妄圖包庇士族受賄之人,你又該當何罪!”

  王延誌聽後一個踉蹌從椅子上摔倒,本就空洞的眼眸正好可以表現出他現在的心情,他在地麵上胡亂扒拉著。

  追事一仰頭,一個黑衣人出列將其扶起,牢牢的按在椅子上。

  事到如今,王延誌也不掙紮了,他苦笑一聲,“我說怎麽這幾日屋頂的瓦片響動越來越頻繁,起初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野貓,現在才知道是幾隻大老鼠,我已經安分十年了,這十年間連家門都不敢出,你們若是一直在暗中監視我,肯定也有所了解吧,現在你們突然現身,又是京城哪家大人物不想讓我存活於世上,一定要將王大學士的子孫趕盡殺絕?”

  追事也拉過一張椅子,“我在你住處已經有些時日了,大概是在你那個魁梧妻子正在學磨豆腐的時候,具體時日我也記不清了,王少爺可還清楚?”

  王延誌苦笑一聲,王少爺這聲稱呼已經許久沒聽過了,當初自己仗著族爺是皇帝近臣,在京城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走到哪不論是誰都得尊敬的喊上一聲王少爺。

  可現在自己哪裏還是什麽少爺,這少爺二字多多少少有些刺耳了。

  不過最讓王延誌感到膽戰心驚的還是這個看不見的陌生人口中的時間,紅兒什麽時候學會的磨豆腐?距離現在最少也有五年時間了,更別提剛學那會兒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陌生人竟然潛伏在院子周圍這麽多年了。

  王延誌隻是苦笑,沒有回答追事的這個問題。

  追事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興奮心情,他拍了拍腦袋,一臉的恍然大悟,“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或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