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取敵將首級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08-26 11:26      字數:3746
  公孫劍哈哈大笑,這店家好會做生意,勾了你的興趣再吊你的胃口,讓你下次找些吃食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這家還有個故事沒說。

  一時間,公孫劍來了興致,也不想著喝碗水再回府,他倒了杯熱茶說道“好好好,下次我一定來,這次先把茶換成公孫酒如何?然後再上些招牌菜,我好好聽聽這花魁歌聲,平日裏可沒那麽多銀子去青樓看花魁。”

  店小二閃過一絲得意神色,他開口道“我看客官也就一人,而且麵生的緊,想必也是一位遠道而來的外鄉人,就不和您推薦太多吃食,小的就給您推薦一個,泉山湖蒸凍魚,這道菜隻有冬日才能吃到,是店內夥計大雪天去凍成冰塊的泉山湖砸出來的魚,此魚熬出來的躺一會極為鮮美,肉質也是入口即化嫩而不膩,魚刺軟……”

  “行了行了。”

  公孫劍不等他說完打斷道“說的天花亂墜,不如端上來嚐嚐。”

  店小二伸出一根大拇指,“客官,爽快人!”

  說罷就回到櫃台喊了一聲,“坐在西窗的客官要一份凍魚嘞!”

  公孫劍自顧自又倒了一杯熱茶,這大城的夥計就是會做生意,就算你隻是要了一壺讓他們盈利不了多少的茶水,他們也不會露出任何不屑的神情,先是過來跟你套近乎,讓你有一種親近舒適感,然後順其自然的推薦起菜肴來。

  店小二都如此精明,掌櫃的更不用說了,在櫃台之上言笑晏晏的對每一位穿著不同的客官都報以憨厚的微笑,雖然有些油膩,但是在這冰天雪地裏,還真能讓人感受到幾分人情味。

  話說回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過這麽冷的冬天,都說北方寒冷,果然名不虛傳,這靠近極北之地的北疆道,冬天更是冷的令人發指。

  他緊了緊僅是禦寒卻不保暖的棉衣,不停的喝著壺中茶水,聽著花魁口中的哀怨小調,時不時地在角落間傳來一聲聲叫好喝彩。

  沒過多大會兒,店小二端著一壺酒走了過來,臉色還有些許的難堪。

  公孫劍煞有介事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麽隻有酒沒有魚,莫非凍魚凍死了?”

  店小二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見這位客官打趣詢問,他不好意思的撓頭說道“要是尋常也就算了,今日店內生意也忒火爆了些,本店的老客也光臨了,想要坐個靠窗的位置……”

  公孫劍一挑眉,“趕人?”

  “不不不,絕對不是。”

  店小二擺手賠笑道“這靠窗的僅有客官您一位的桌子有空閑,所以請客官擔待些,讓那位老客與您拚個桌,您看如何?這壺酒就當小的請你了。”

  公孫劍見誤會了小二,他搖了搖頭道“無礙,你讓他過來就是,正好也有人一起賞雪聽曲兒也不孤寂,這酒錢照舊,你能有多少月錢。”

  “多謝客官通情了。”

  店小二眉頭舒展,徑直走向門外一個抖著油傘的穿著青色裘袍的女子,在她旁邊說了幾聲,女子對公孫劍施了個萬福算是致謝,向他這邊走來。

  公孫劍扯了扯嘴角,他還以為那個常客是男子,男人之間幾杯酒下肚也就增進了感情,這女子如何和她一起賞雪聽曲兒?自己到現在連女子的手都沒摸過。

  那青袍女子站在桌前,輕車熟路的將油傘放在桌子下麵,對公孫劍笑道“我代我家小姐向公子道個謝。”

  公孫劍還是頭一次被叫做“公子”,他臉色一紅,吞吐道“沒……沒事……”

  女子捂嘴輕笑。

  此時門外又出現一把油傘,一位穿著白色裘袍的女子將油傘擱下,扶了扶耳邊發絲,露出了白淨的麵龐。

  這白裘女子和青袍女子的先後出現,讓公孫劍咽了口口水,今天莫非走了狗屎運,大美女一來就是倆?

  白裘女子生的那叫一個好看,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烏靈閃亮,額下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在公孫劍看來,這漂亮女子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青袍向白裘招了招手,白裘那四顧的目光這才凝視。

  公孫劍見她看向這裏,頓時間又紅了臉龐,低頭自飲。

  白裘女子落座,青袍女子站在她的身後,主次分明。

  她皺了皺長眉,聲音如黃鸝鳴柳,杜鵑銜花,可這說的話卻是讓公孫劍尷尬不已。

  “青兒,怎地這個位置還讓別人落座了?莫非又是哪位死皮賴臉的公子哥?”

  被喚作青兒的青袍女子麵色也有些哭笑不得,她解釋道“小姐,這位公子比我先來,酒家隻剩這一個僻靜之處了,是公子願意讓位與我的。”

  白裘女子剛入口的茶水猛然噴了出來,青兒順著她的背部小聲說道“矜持,矜持。”

  白裘女子咳咳一聲,“這位公子,對不住了,是灑家不分青紅皂白,以茶代酒,來喝一個!”

  神仙下凡的畫麵瞬間崩壞,公孫劍表情逐漸凝固,微紅的臉龐變得蒼白起來,嘴角還掛著那一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愣在當場。

  哪有女子自稱“灑家”的?還以茶代酒喝一個,這麽豪爽?他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龐,一定是凍的太厲害出現幻覺了!

  公孫劍覆麵手掌一指一指的張開,那女子婉約而坐,一手扶著裘袍,一手端著茶杯,笑容中很是甜美。

  果然是看錯了,他舉起酒杯說道“無妨,我先幹了。”

  “豪爽!”

  白裘女子仰頭一飲而盡,重重呼了一口氣,好像喝的就是酒水一般,還好公孫劍正在仰頭喝酒沒看見她的這般姿態。

  青兒在自家小姐耳邊又小聲提醒了一句,“矜持,矜持。”

  白裘女子點了點頭,抓了抓手臂又滿上一杯,“這位公子貴姓?”

  “免貴姓公孫,姑娘芳名何許?”

  白裘女子輕笑,“宋。”

  公孫劍點頭,又不知如何搭話,轉頭看向花魁,那位風塵女子又換了一支曲子,還拿起了一柄箜篌撥弄著銀弦,聲音回旋漸響,時而緩慢時而急促,與花魁那動人的聲線和相思曲詞相輔相成,清脆至極。

  宋姓女子嘖嘖道“如今女子都以鸞箏為雅,竟然還有學習箜篌的人。”

  公孫劍聽白裘女子說話,他接話道“宋姑娘也通達樂理?”

  “還行吧,一般一般。”

  “宋姑娘自謙了。”

  青兒捂嘴偷笑,自家小姐哪會什麽樂理,老爺給她取名翎兒,卻沒有絲毫翎鳥啼鳴的本領,對樂器更是一竅不通,反而對刀槍棍棒十分喜歡,婦人就常常腹誹說道,幹脆叫宋劍兒好了,有英姿颯爽之感。

  箜篌轉而急下,花魁眼眶濕潤,撥動一根低弦,張口婉轉唱道“望處雨收雲斷,憑闌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遠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公孫劍聽著這般歌聲,眼中也有幾分淚花,情不自禁道“一位風塵女子竟然有這等情思,她心中一直有個未歸人吧。”

  宋翎兒皺起那好看的眉頭,她輕輕拍了拍桌子,“這位花魁可不是尋常風塵女子,人家隻賣藝不賣身的。”

  “宋姑娘知道她的故事?”

  公孫劍正愁被店小二吊出來的胃口下不去,也想著和麵前這位仙子多說幾句話,他像一個求學的士子一般,眼神殷切的看著宋翎兒。

  宋翎兒感歎一聲,“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人憔悴。”

  “在七八年前,張魚兒還是一個普通青樓女子,負責給那時的花魁端茶倒水,做一些雜物,稍有一絲紕漏,少不了一頓打罵,那些花魁表麵上對待客人風情萬種,柔情萬千,等到對待自己人的時候,那叫一個狠辣,就算張魚兒沒有做錯什麽,礙了花魁的眼,一樣要受罰。”

  公孫劍咋舌,“這麽不近人情?同是女子何苦互相為難。”

  “就是女子才會為難女子,你也看見了,張魚兒麵容美貌,精心打扮一番,比那時的花魁更要漂亮,隻是缺少際遇,順帶提一下,那時的花魁賣身。”

  公孫劍撇了撇嘴,還是嫉妒惹的禍,他給宋翎兒倒了杯茶,給自己斟了杯酒問道“然後怎麽樣了?”

  宋翎兒仰頭喝了口茶說道“一直被打壓不得入前的張魚兒,遇到了一位落魄公子,那公子姓柳名清,文采非凡,也是路過中州,後來在中州賣字賣詞為生,得到的銀錢全部花在了青樓。”

  “倒也是個風流才子。”

  “風流是風流,可他隻是讓青樓女子陪酒,卻不行男女之事,有一次花魁正好空閑,他就邀了花魁,然後對張魚兒一見傾心,花魁就此生了危機感,再也不讓張魚兒與她一起陪客,那柳清倒也是個癡情種子,私下塞錢給老鴇,偷偷與張魚兒會麵,起初張魚兒還拒絕,後來亦是被他打動。”

  說著,宋翎兒歎了口氣,“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這件事被花魁知道了,她也買通了老鴇,那老鴇是個左右逢源得主,兩邊的錢都收,不讓柳清與張魚兒碰麵,但卻帶去詩詞,供張魚兒曲唱,也奈得皇天不負有心人,張魚兒終於有一次登台唱曲的機會,從此一鳴驚人,但是她也再沒有見到那位柳公子,隻留下了最後兩首詞與她,其中一首就是現在所吟唱的,這張魚兒也爭氣一鳴驚人整整八年,在青樓之地也守身如玉了八年,她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張魚兒了,成了醉煌樓最厲害的花魁,醉煌樓也有意護她不遭毒手,隻要不是賣身勾當,她都會去,隻為將柳清的詞曲傳唱,有朝一日能夠等到他。其中有人傳言柳清已死,甚至已經娶他人為妻,試想哪個才子會心屬一個青樓女子?但是她不管不問,依舊在等。”

  公孫劍長呼一口氣,“都是癡情種子啊。”

  公孫劍轉頭看向那兩行清淚的張魚兒,心中也是升起一陣可憐之意,這才能稱得上才子佳人把,雖說一人是青樓女子。

  “哎,客官!魚來了!”

  店小二一聲喊叫,拉回了公孫劍的思緒。

  宋翎兒拿起筷子撥弄魚身,夾起一塊帶著蔥絲兒的雪白魚肉,“可不是嘛,才子與花魁,雖然不知道他們因何情起,因何而終,但是這種故事還是可歌可泣的,正應了那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真是令人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