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天子驚恐,神仙誌怪
作者:一人魂      更新:2020-08-15 09:40      字數:3727
  十數丈的距離,在輕功極高的他的腳下,和麵對 麵沒什麽區別,隻一個疾步就已經來到齊得黃身前三丈,當他舉起這把攻擊手段有些特殊的弄權刀時,突然他渾身毛孔張開,一襲涼意侵入體內。

  在離地麵三尺距離的北鎮撫使,硬生生扭轉身形,再抬頭望去之時,眼前多出一根根破土而出的細長土方,這要是被刺中,絕對是一個透心涼。

  鎮撫使沒有過於心驚,他急忙調整好方位,向側方一掠,手中那把弄權刀突然離開刀柄,整個刀刃猶如箭矢一般極速飛向齊得黃。

  齊得黃也沒料想到這男子還能脫刀而出,匆匆運轉內力,腳下一大塊泥土拔地而起,從地麵中竄出的土方也匯聚而來,形成一塊土牆在他的麵前。

  這時,弄權刀也已至眼前,旋轉的刀身撞在土牆之上,刹那間就鑽出一個小洞,齊得黃後退一步,又是一塊泥土匯聚起來,擋住那柄鑽動的長刀。

  他連退三步之後,那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才逐漸消弭,等到他退後四步一丈距離的時候,第四麵土牆才徹底擋下這弄權一刀,刀尖就在他的鼻尖前方,就像剛剛違命刀在他後腦難進一寸一樣,弄權刀也無法再進一步。

  就在二人正一攻一守的打鬥之時,樹林後那個於有俊駐紮的鎮子裏,來了一位穿著黑衫的年輕人,他臉色蒼白,嘴唇亦無血色,往陽光明媚的小鎮裏一站,宛如一隻從地府逃出來的小鬼。

  鎮民見此人入鎮,一些想要出城的人,皆是像是白天見鬼一般快速走過,生怕惹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鎮子前頭有一家簡陋客棧,這麵色蒼白的路人駐足,眼神卻望向鎮尾,他感應到,那裏有十五人個強弱分明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年輕人眉頭皺了皺,想了一下以後腳步輕動,走入這家客棧。

  客棧的店小二正百無聊賴的揮著雞毛撣子,打走那並不存在的飛蟲,他眼前突然一暗,抬起眼皮發現一個猶如害了重病的少年站在眼前,已經半天沒開張的他也不管這人麵孔怎地如此蒼白,他立即放下雞毛撣子,陪著笑容說道:“這位客官,見著麵生,是從外頭來的吧?打尖兒還是住店呐?”

  年輕人拍下一枚銀錠,“上一壺水便可。”

  店小二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一聲什麽東西,出手看著挺大方的,一來就是一兩銀子,但是隻要一壺水?一壺水就值一個銅板,你讓我怎麽找零,而且壓根沒有賺頭嘛。

  店小二翻了個白眼,他又重新坐下,收斂笑容嘀咕道:“找不開找不開,那邊兒就是水壺,自己倒去,真是個短命鬼……”

  病態少年聽到這般刻薄言語也不生氣,他輕聲說道:“銀子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買你的水壺。”

  說完,他自顧自拎起一隻水壺,從懷中掏出一小包粉末狀的白色顆粒,坐在窗邊獨酌慢飲,好像這寡淡茶水加入粉末後,是什麽濃香烈辣的酒水一般,喝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大周淮安軍打過來了不說,自己今天在店門口招攬客人的時候,看見一群黑衣人從頭頂飛過,宛如一隻隻黑雀速度極快,瞬間就消失在眼前,他還以為是什麽妖物現身,嚇得不輕。現在又有個看起來要死不活的年輕人,隻要了一壺水,準確來說是一個裝滿水的水壺就給了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啊,夠買幾十個水壺了。

  店小二撓了撓腦袋,想不通就不想了,但是自己這又不是黑店,一兩銀子隻賣一壺水的這般宰客行徑,傳出去還不被鎮子裏一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鄰指著鼻子罵,他抬起頭剛想問這個出手闊綽的客官再吃點什麽,可是那窗邊已經空無一人,水壺也一並沒有了,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在那坐過。

  他的汗毛瞬間炸開,回想那個年輕人聲音幽然,麵色蒼白,這可不就是白日見鬼了嗎!

  “鬧鬼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從客棧中傳出老遠,病態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繼續向前走去。

  樹林中。

  齊得黃依舊是站在原地,不過前後一丈距離有些許腳印而已。

  可那北鎮撫使就有些慘烈了,一身肅穆黑蟒袍破破爛爛,其中一個袖管蕩然無存,裸露出一隻幹巴巴的手臂,他半跪在地,嘴角的血液已經凝固,不停的有新血從口中溢出。

  齊得黃眼皮輕輕抬起,他望向鎮子方向,嗤笑一聲對鎮撫使說道:“你先後問了我三罪,一問違旨抗命,抗命刀斷成了兩截,二問幹政弄權,弄權刀也成了鐵屑,三問貪贓枉法,嗬……我何時貪贓枉法了?可笑你連此刀都拔不出,何來問罪一說。”

  北鎮撫使深呼一口氣,裸露在空中的右臂微微顫抖,這大周十四勢與持有人心意相通,唯有問罪有罪之人,後六刀才能出鞘,先前違旨抗命、幹政弄權都拔出來了,唯獨貪贓枉法問不出罪責,他啐出一口血水,同樣諷刺說道:“你沒有貪贓枉法,我才拔不出此刀,可先前那兩刀拔出來了,不就代表你真有如此行徑,虧得你還口口聲聲說一人一心,從來無罪,天子便是天子,即便你是神仙,也要臣服於天子。”

  齊得黃默不作聲,如此拙劣的激將法若是讓他的心態起一絲漣漪,他也沒有臉皮妄稱散仙,他揮袖起風,卷起落葉匯聚於手中,逐漸凝成一柄枯葉劍,輕聲說道:“大周十四勢,已出八飛刀,三刑刀,還剩三刀,我站著不動讓你出完,好死的甘心。”

  北鎮撫使顫巍巍站起身,他雖然沒有多少外傷,可是先前那幾次過招沒討著便宜不說,還被齊得黃的內力震地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位了一般,內傷極重,他眼神堅毅,若問天下誰最不怕死,鎮撫使敢稱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北鎮撫使一拍木盒,遙遙一指朗聲說道:“四殺通敵叛國!齊得黃本是大周子民,暗通劉肅等亂臣,做出叛逆大周之事,釘殺!”

  一抹寒光從木盒之中飛出,精鋼寶刀沒有落入北鎮撫使手中,而是徑直飛向齊得黃,鎮撫使見狀大笑,他指著齊得黃說道:“叛逆刀自行釘殺叛逆之人,齊得黃,你有叛逆之罪!”

  齊得黃冷眼,那叛逆刀在飛去途中猛然爆炸開來,刀身散開變成無數小小飛劍,密密麻麻的飛向這個中年人!

  齊得黃冷笑一聲,“釘殺?還真有幾分誅殺邪魔外道的意味,但我可不是什麽魔教中人!”

  說著他一轉手心,枯劍直直飛向那密密麻麻的飛劍,樹葉凝聚而成的長劍在碰到飛劍之時頓時被撕裂開來又變成一片片樹葉,北鎮撫使暗暗叫了一聲好,可下一刻,這些樹葉好像有人操控一般又倒飛而回。

  隻見齊得黃指尖往前一點,傾吐一個“敕”字,那淩空飛舞的樹葉又撕裂一次,這一次再也不是樹葉模樣,而是變成了一柄柄灰色小劍,其數量與叛逆刀爆裂炸出的飛劍不相上下。

  鋪天蓋地的灰色小劍與密密麻麻的飛劍刹那間撞在一起,空中炸出一連竄隻有歲日之時才能聽見的炮竹聲,劈裏啪啦的作響。

  鐵屑與木屑橫飛,地上落下一堆堆粉末,北鎮撫使打眼望去,灰光逐漸盛過刀光,這已經是最後一招,如若這一招再不能傷齊得黃絲毫,他就要動用第六刀了……

  至於為何不用第五刀,那第五刀名叫並蒂刀,專殺同袍相殘之人,麵前這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何來同袍?此刀必定會和第三刀貪贓枉法一樣,拔不出來,反而又會再傷一次手臂。

  齊得黃眉宇間滿是手到擒來之色,他雙掌往前一送,一條淡淡的波紋從手掌噴湧而出,灰色小劍有這波紋加持,像似打了雞血一般光芒大盛,穿破最後一縷刀光往前急射!

  北鎮撫使被強光刺的微眯雙眼,隻是強光到來之後幾個眨眼的功夫,他的整個身體無故顫抖起來,身上蟒袍也憑空炸裂,齊得黃收回手掌站在原地,灰光這才湮滅下去。

  這個清瘦男子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身子,蟒袍變成了破布,正在滲著鮮血,頃刻間北鎮撫使就變成了一個血人,臉上的傷口也顯現出來,一條條刀傷極為猙獰。

  這鋪天蓋地的灰光,穿透了他的身體。

  齊得黃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息在嘴邊遊蕩出一個漩渦才散開,縱使對麵那個渾身汙血的男子還有三刀,但是在已經被萬劍穿心的情況下,還有餘力拎起一把鋼刀都算他厲害。

  這一場稱不上酣暢淋漓的戰鬥就此,也隻是讓他活動開了身子。

  十三千戶緩緩走向北鎮撫使身前下跪,大周十四勢都攔不住的人物,他們這僅是九品的武夫,上去了也是送死,隻能在旁邊幹看著著急,沒有出手的地方。

  北鎮撫使抱臂而立,滿臉淨是鮮血的他開口吩咐道:“將大周十四勢的金刀拿出來。”

  眾位千戶皆是低頭不語。

  “我們北鎮撫司也失敗了,你們知道規矩的,拿過來。”

  北鎮撫使眼神依舊注視著前方,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糟透了,由內到外沒有一點是完好無損的,哪怕大周十四勢就在自己的腳下,他也不敢鬆了那口氣去拿出來。

  齊得黃表情頗有些玩味,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動,既然已經嚐過八飛刀三刑刀,再看看這最後一刀也未嚐不可。

  一個黑衣千戶低頭,他垂下手臂,另一個同僚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對他輕輕搖頭。

  黑子千戶掙脫手臂,從木盒中拿出那把鎮撫司所有人都不想見到的金刀——第六刀,殺身成仁!

  鎮撫司中有規矩,若是北鎮撫司附帶大周十四勢追拿欽犯者,在十四勢全開的情況下還沒有成功緝拿,那麽大周十四勢的持有人,應當用這第六把金刀“殺身成仁”割喉自盡,如若任務失敗不自盡謝罪,那將麵臨的就是詔罪房的酷刑,什麽刀山火海油鍋拔舌在詔罪房的刑罰麵前皆是小兒科,這個時候不讓北鎮撫使大人自盡,看似心疼於他,實則是加害他。

  而且……這位大人好像也活不了多久了。

  黑子千戶麵色有些不忍,他咬了咬牙,在北鎮撫使的呢喃催促下,他將金刀奉上。

  北鎮撫使無力下垂的雙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握住了金刀,他的整支手臂都在劇烈顫抖,平時輕盈的鋼刀如今在手裏卻有千鈞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