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恒恐怕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將後麵準備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裏去了。公孫劍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而後不禁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好笑。示意石方恒和他坐下來說話。

  “老石啊，我總覺得最近有些心中不安。很多事情也總是感覺不是很順。尤其是上次和公家發生衝突之後。別看現在我那祖父乖巧的像什麽似的，可是背後還不知道如何怨恨我呢。”

  見石方恒沒有答話，公孫劍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五年了，五年時間，我從臨水縣一個偏遠的縣城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很清楚我依靠的是什麽，不是背後的家族，而是那些願意跟著我一起拚命的弟兄和百姓。沒有他們的支持我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因此想要我在半路上將他們拋棄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說那也不是我的理想。所以別看咱們如今占據了南漢和周國的所有土地，可是咱們的路依舊任重道遠。我知道最近朝野裏有些聲音，比如說我登基稱帝了，可是卻沒有分封有功大臣。嗬嗬，什麽意思？是我公孫劍忘恩負義嗎？還是說一個個都準備坐享其成的來分配勝利果實了？咱們的目標還沒有完成，道路還很漫長。吳國和齊國如果不是之前元氣受損，你覺得咱們這一次能夠如此輕鬆的就拿下南漢和周國嗎？他們必然會在關鍵時候出兵幹預。”

  停頓了片刻後，公孫劍長歎一聲，

  “哎！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條路走起來真的是很累啊。內部那些世家豪族始終不得歸心，外部群狼環伺。再加上咱們的人手本就不足。別看有些地方新政現在推行的很好，可是要不了幾年，那裏便會又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麽，其實我還是小瞧了那些世家的力量，一個思想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者換個說法就是咱們的根據還是太過薄弱。指望著那些平民百姓可以支持我們，確實，他們對於我們很讚同，但是這些人裏麵又有多少讀書識字的呢？大部分的讀書人都被那些世家豪族所壟斷了。而咱們統治卻必須依靠這些讀書人。這也就造成最後這些人很可能又會走回以前的老路。”

  “陛下，咱們的新學一直在不斷推廣擴大，等到第一批的窮苦人家孩子出來之後或許情況就會有所轉變。”石方恒寬慰道。

  “哈哈哈，老石啊。你還是看的比較淺顯啊。即便是這些孩子出來了，他們不可能一開始就掌握一地的權力，比如要先去實習鍛煉，可是隨著原本的那些人附加在他們身上的影響，他們中道最後有多少還能夠保持原來的本色。一個人好不容易經過千辛萬苦爬到了他覺得的高位，他不去和身邊的同僚合汙，還依舊站在之前的窮苦人當中去對抗他的同事。這種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太少。因此我還是那句話，咱們的根子太淺。”說道最後公孫劍額情緒有些頹然，連一旁的石方恒都發現了今天公孫劍的不同。可是又不好開口詢問。值得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好半晌之後，公孫劍突然坐直了身體，看著門外遠處的天空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所以隻有殺！殺光那些世家豪族。”

  說完這句話，公孫劍卻更加的頹廢，身體往後一倒，臉上掛著說不出的慘笑，若有若無的低聲自言自語：“可是我又害怕矯枉過正。天下世族大家並非全都是黑的。有些讀書人的骨子裏還是有正氣的。伯毅，你可否告訴我該如何去做啊？”

  “陛下，臣不知。”石方恒低聲回答，同時離座拜服在地道：“臣以為，世上萬事都有個輕重緩急，而陛下您方才說的這些事情都可以徐徐圖之，尤其是黃文元和胡添翼二位大人應該時不時的亮一亮刀。”

  “哦？伯毅，你說說看他二人該如何亮刀？”公孫劍頗有興趣的問道。

  “回陛下，臣以為，黃文元大人太過寬容，宣傳是不錯，可是有些人會聽，還有一些人未必能夠聽的進去，而聽不進去的人則心中肯定對咱們大周的政策有所不滿，或者說是不認可。那麽這種人完全沒有必要再留在我大周，即便他有再高的學識也對於我們來說無用。因此胡添翼則需要配合黃大人一起，該動手的時候就要動一動手。或許可以震懾宵小，也或許可以去除一些潛在的威脅。”

  “嗬嗬，特務統治，你該不會是讓我搞白色恐怖吧？”

  “……”石方恒弄不清楚公孫劍話裏的意思，什麽特務統治白色恐怖這類詞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看公孫劍的態度卻有些不悅。

  過了好半天，公孫劍才緩緩的說道：“天下人該有天下人的聲音，朕不是暴君也非聽不進去良言的人。因此還是要給那些人一些空間，雖然他們說的話朕不願意去聽，可是卻未必就是壞事。有道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朕不在乎今後史書上回如何去評價朕，可是朕也不願意整個天下隻有一個聲音。”

  說完，公孫劍站起身來。

  “伯毅，你我君臣一場。可能很多時候在思想上也未必能夠統一，但是這並不妨礙咱們一起去改造這個天下。你說對不對？”

  “臣萬事以陛下您馬首是瞻！”石方恒再次拜服於地。

  “罷了，今天不說這些了。還是聊一聊最近朝中的事吧。”公孫劍發完了感慨之後，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他很清楚自己太過於理想化了，因此比如會和現實發生激烈碰撞。為了避免走上過激的道路，他需要有人在身邊時刻提醒他，又或者是自己時刻提醒自己。有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那麽的完美，可是大體方向不錯也就沒有問題了。

  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矛盾！

  很多年以後，當情緣站在最高的位置重新回顧自己這一生的時候，他不禁發出感慨，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好在當初自己身邊有過那麽一些人一直在幫助自己，也好在自己從來沒有改變過目標和理想。一直在不斷的摸索前行，一路上有人掉隊了，也又有人加入，前行的人在不斷開拓進取，朝著一個偉大的目標不斷繼續，所以才有了後世史書上描繪的大周風華。

  當公孫劍屠刀揮舞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的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那些參與反叛的世家豪族就被魏猛所帶領的警備師屠戮了不下十萬人。僅僅是這個數字就已經將很多人嚇的屁滾尿流。於是不少的世家開始投降想要爭取給自己家族留下血脈的機會。

  當然公孫劍也不是那種完全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投降了，那好，一切按照規矩來。可是以後再有事，那對不起了，你一家子肯定是沒法挽救了。不單單是你自己一大家子，公孫劍還高了一個聯保製度，將這些投降的世家豪族放在一起，大家彼此監督。一家犯錯全部誅連。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三個月又過去了。前周國的境內總算是徹底的平複了下來。而唯一讓情緣不喜的是，那個徐虎居然還沒有被抓到，而且居然依舊在堅持打遊擊。即便是公孫劍派出了謝伍的特戰旅也仍然沒能夠將他一網打盡。往往被伏擊了之後，沒過多久他就又能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冒出來搞破壞。

  實在惱火的公孫劍最後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可許多的大臣全都出來勸阻。尤其是軍方的一些人，不是罵謝伍無能就是表示自己帶人去滅了徐虎，也不說什麽活捉了，直接幹掉就得了。

  可公孫劍卻不這麽認為，能夠在謝伍的特戰旅手下屢次脫險，說明了徐虎的能力，之前對於徐虎的認識，隻是此人擅長帥軍作戰，尤其是防禦戰。可是令公孫劍沒有想到的是徐虎居然可以將遊擊戰也玩的這麽溜。看來非要自己出手才可以了。

  不顧眾人的反對，留下石方恒和馮懷道等文武大臣負責監國，公孫劍隻帶了魏猛和二十多個親衛輕車簡從的就去了前線。沿途公孫劍並沒有急著趕路，不斷的查看著各地的情況，了解風土人情和當地的社會風俗，最重要的還是查看官吏的行政問題。

  不得不說，雖然在大量使用了考核官員之後，大周屬地內的各級官員能力和水平得到了大幅提升，可是各種分體還是依舊存在。這些不是製度或者人的問題，而是理解和執行的困難。這個世界普遍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百姓別說是識字了，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想讓他們了解官府製定的各項規定，那是需要一個漫長而複雜的過程。對此公孫劍也隻能是無奈的歎息，隻有進一步推行義務教育才行。

  一路行來，雖然有很多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可以而給公孫劍積累了而很多的見識和經驗，對於治理國家他在心中的理解又更進了一步。政策是好的，可是還要有合適的人選去執行。人也是好的，可是怎麽樣給老百姓去宣講也是個問題。對此公孫劍哎路上給朝廷發去旨意，讓黃文元多多努力，可以從那些即將畢業的一批公學的學生中挑選人才，送他們去基層從事著一類的工作。一則可以鍛煉他們，二則也是為將來儲備人才。

  終於隊伍抵達了目的地，前南漢國東部的富山府，也是如今大周帝國富山省的首府。謝伍一臉慚愧的出麵親自迎接公孫劍的到來。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無能公孫劍是不會特意來的。

  看著謝伍的臉色，公孫劍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拍了拍謝伍的肩膀道：“老謝啊！人有時候不要和自己較勁。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至少眼下東部大部分地區都很安定。”

  “陛下，這不是屬下的功勞，都是曹都督和楚王所為。屬下的任務是抓捕徐虎和其餘孽。可是至今卻沒能夠完成陛下的囑托，屬下實在慚愧。”謝伍躬身低頭說道。

  公孫劍哈哈大笑起來。

  “老謝啊，別說是你。連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徐虎居然打遊擊還這麽厲害。再說了，我以前也算是他的部下，這不親自來打個招呼，可能也落了他的麵子。好了。不說這些。咱們先進去休息一下。然後你給我說一說具體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