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陰暗的石階上，幕睜開眼。

  他的目光落在蕾妮朵爾身上，半晌都忘了挪開。

  蕾妮朵爾臉上沾了些灰塵，但卻絲毫沒有對她的容貌產生半點影響。

  ——她依然是絕色無雙的存在，是諸界最明亮的那一塊寶石，是所有星辰的主人。

  察覺到幕的注視，蕾妮朵爾緊張的觀察周圍，低聲問道：“你發現什麽了？”

  幕閉上眼，又睜開。

  “沒什麽。”

  他說著，轉過身去，望向四周。

  隻見這裏是一處螺旋向上攀升的石階，石階的盡頭是一扇門。

  妖精的足跡順著石階一直朝上，指引著眾人的方向。

  在石階下方，數不清的東西漸漸堆積起來，逼近四人。

  四人不得不順著石階，朝上方那扇門跑去。

  顧青山在隊伍的最後，不時從那些堆積如山的物品中抽出一兩件看看，然後又丟下去。

  幕自然明白顧青山在幹什麽。

  “羅德，有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他一麵朝上飛奔，一麵大聲問道。

  顧青山搖頭道：“沒發現，倒是一些有威力的東西被損壞了，處於很危險的狀況。”

  忽然，顧青山在數不清的物品之中看見了一具野獸屍體。

  他毫不猶豫的停下腳步，返身飛了下去，抓住那屍體，一把提上來。

  ——這是一具老虎的屍體，就算是死了，也還散發出驚人的凶厲之氣。

  顧青山將手按在老虎的頭上，發動死亡低語，說道：“醒來。”

  老虎瞬間化為飛灰，從他麵前消失。

  顧青山怔住。

  死亡低語，是死亡係的法則能力，可以與亡者交談。

  可是這老虎怎麽一下子連屍體都不見了？

  戰神界麵上，飛速冒出來一行字：

  “此屍體屬於六道輪回生物，命魂已歸去，不受亙古世界死亡法則束縛。”

  歸去……

  那就是去了黃泉世界。

  按照亙古世界的法則，眾生死後要歸眠於塵封世界，再也不會來到生界。

  六道輪回卻是閉合循環的六個世界，眾生在其中生死流轉，永無斷絕。

  嘖——

  原來所屬的世界不一樣，死後去的地方也不同。

  顧青山收回手，飛快的趕上眾人。

  “不行我們飛上去算了。”赤鵠大聲在他耳邊道。

  “太高，不知道前麵有什麽危險，還是得慢一點。”顧青山認真道。

  忽然，一道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顧青山，我是老大。”

  顧青山渾身一震，連忙回應道：“你怎麽來了，你在哪兒？”

  “我現在就是幕。”老大回應道。

  顧青山抬頭望去，隻見幕朝他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顧青山眼神變了。

  另一個人，占據了幕的身軀。

  這跟蕾妮朵爾是何等相似，他又怎麽敢輕易相信？

  “你說你是幕？同一個時空之中，是不能容納兩個相同的人的，你可有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方式？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對你出手了。”顧青山道。

  “你跟我是互救者——你用蘿拉的那個奇詭之手救過我。”老大道。

  他進一步解釋道：“我在自己身上留了一手，所以現在我再次重回這個時代，等於重活一遍。”

  “你為什麽要回來？你還是不死的嗎？”顧青山連續問道。

  “回來的原因，等會兒跟你細細的說，我現在隻是少年之軀，不再是永恒深淵之軀了，自然隨時可能死掉。”

  顧青山將信將疑道：“你還有其他證據麽？”

  老大道：“我們一起跳過舞。”

  顧青山：“……”

  這時蕾妮朵爾突然大聲道：“我踩到了一個機關，大家小心！”

  眾人連忙抬頭望去，隻見她的腳陷在某塊石階裏，一時拔不出來。

  上方台階的盡頭，一道洶湧的灰光朝她俯衝而至。

  幾乎是眨眼間，那灰光就到了蕾妮朵爾麵前。

  轟！！！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一道身影站在蕾妮朵爾麵前，擋住了那灰光。

  ——幕。

  或者說是老大。

  蕾妮朵爾失色道：“幕，你怎麽樣？”

  老大不屑的吐出一口血，冷聲道：“這樣的攻擊不算什麽，連給我撓癢都不夠。”

  他立刻倒在地上。

  蕾妮朵爾這時終於把腳從機關裏抽了出來，連忙撲上去，把他抱住。

  “幕？”她慌張的喊道。

  隻見幕閉著眼，陷入昏迷。

  顧青山遠遠看著，暗暗歎了口氣。

  “不用想了……真的是他……”

  顧青山飛身上前，細細查看幕的情況。

  “沒事，他用了命運之書，隻不過被震昏過去了而已。”顧青山道。

  “我們得快走了！”赤鵠指著下方道。

  隻見那些來自六道的、數不清的東西，正在飛快堆積，越來越靠近幾人所在的台階。

  那些東西本是六道的寶物，所以才能在六道破碎之後還一直存在至今，但它們沾染了各種末日的氣息，本身的力量也漸漸變得不受控製，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形成一股無法抵禦的混亂力量。

  任何人隻要掉下去，立刻就會被混亂的力量撕成碎片。

  現在老大恢複了少年之身，不再具備不死的特性，顧青山就鄭重了些。

  他把老大背起來，叮囑兩女道:

  “換我走前門，你們隻走我走過的地方，以防再踩到陷阱！”

  兩女應聲。

  一行四人拚命飛奔，終於漸漸抵達了那扇門。

  妖精的腳印到門前就不見了。

  ——顯然它們早就進入了這扇門。

  顧青山來到門前，用力一推。

  門紋絲不動，甚至還湧現出一股力量，把他朝後推去。

  一道嗡鳴聲響起：“進入此門，必須要在某個藝術領域勝過本門，這是萬神定下的因果律，是凡人進入聖殿的必要條件。”

  “如果你們達不到，立刻就會被傳送回地上世界。”

  “投機取巧和破壞等方式不可取，否則一旦你們進入本門之內，也會因為沒有得到神靈的祝福，隨時被傳送回地麵。”

  兩女同時臉色煞白。

  地麵世界現在就是眾生的葬身之地！

  好不容易抵達這裏，想不到卻是一條死路。

  “藝術領域，蕾妮朵爾，赤鵠，你們——”

  顧青山一句話沒說完，隻見兩女一起搖頭。

  “我不會什麽藝術。”蕾妮朵爾道。

  “我也是，我真是廢物。”赤鵠錘著自己的頭道。

  顧青山低頭看看。

  那些六道的東西快到門這裏了。

  藝術……

  顧青山想了又想，湊上去，在門前說了一句話：

  “我會跳舞。”

  門立刻回應道：“那是無比偉大的舞蹈，但你疏於練習，你的成就不夠。”

  顧青山又想了想，說道：“我會表演。”

  門又回應道：“我承認你身上有老一輩表演藝術家的氣質，請現場即興表演一段，時間限製為五分鍾。”

  表演個毛啊！

  顧青山心中湧起一股怒氣。

  五分鍾的時間，那些六道的東西早就把自己這些人淹沒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別急。

  千萬別急。

  既然妖精們能通過……

  那就該以妖精的方式，來應對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