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術法波動震動四方。

  長街崩毀。

  血影淋漓。

  六界神山劍飛旋而出的同時，橘貓已經邁開四爪，如影隨形的跟上。

  下一秒，神劍發威！

  隻見弧形劍芒一閃，毒長老的頭顱衝天而起。

  這還沒完——

  橘貓目露淩冽殺機，高高躍起，雙爪捧著一根長長的權杖，朝下狠狠紮在無頭屍體上。

  ——鎮獄鬼王杖！

  這群惡鬼世界的人，幾乎全都沒反應過來，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被殺光。

  而這位毒長老在臨死前，縱然失去了所有念頭，但依然不甘的喊出了一句“魔鬼”。

  ——他猜到了！

  眼下，惡鬼世界還不知道毒長老這邊的事，但惡鬼世界在召魂和複生方麵很有一手，興許有辦法探尋今晚發生的事。

  絕不能讓這個毒長老的靈魂回歸惡鬼世界，否則後患無窮！

  橘貓按住鎮獄鬼王杖，立刻發動了“靈魂消散”。

  一息功夫。

  權杖插在無頭屍體上，微微顫動，發出類似於咀嚼的吱吱嘰嘰聲，又很快恢複平靜。

  ——這下行了！

  就算惡鬼世界的人上天入地，也無法再找到毒長老，問出今晚發生的一切。

  橘貓鬆了口氣，忽然耳朵動了動。

  淒厲的警報聲大起。

  虛空城的守衛們，正從四麵八方趕來。

  橘貓收了長劍和權杖，悄然發動縮地成寸，遁入街角的黑暗中。

  它躍上一堵牆，蹲在上麵靜靜等待。

  一秒過去。

  第二秒。

  ——十幾名全身著甲的衛兵忽然從虛空中走出來，圍住了刺殺現場。

  “殺人的人呢？”

  “跑了。”

  “太快了，戰鬥隻持續了大約四……不，三秒左右。”一名衛兵道。

  眾衛兵看著地上的屍體，陷入沉默。

  從感受到戰鬥波動，到街道被術法轟毀，他們幾乎是立刻趕了過來。

  但地上隻有屍體，戰鬥已經結束。

  一名施法者從天而降，落在眾衛兵麵前。

  “大人。”

  眾衛兵行禮道。

  施法者點點頭，望著地上的那些屍體，漸漸流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緩緩說道：“這些惡鬼世界的家夥，剛剛給城主獻上了一種強大的因果律防禦術法，說是為了加強虛空城的防禦。”

  “演示的時候我也在場，他們的防禦之術確實很強，所以城主很高興。”

  “誰知道……這剛出門……”

  因果律是神秘側之中，最強的法則。

  ——擁有如此強大因果律防禦之術。

  卻在短短三秒鍾之內，全都死了。

  眾人一麵聽著，一麵望向地上的屍體。

  夜風襲來。

  忽然，眾人覺得身上有些冷。

  遠處。

  橘貓蹲在牆上看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它在夜幕的掩護下，朝著刺客公會的方向疾馳而去。

  走到半途，橘貓忽然停住。

  不對……

  如果惡鬼世界的人事後追查，很可能會從城主府得到消息，知道鴉和自己曾經與毒長老起過衝突。

  那麽，鴉和自己都是被懷疑的對象。

  鴉回公會之後，一直沒有外出。

  自己跟琴說了一聲，要出門拜訪朋友，然後才出來刺殺毒長老。

  拜訪朋友……

  橘貓沉思片刻，換了個方向，繼續前行。

  既然如此，就去找小蝶，她可以為自己做不在場證明。

  橘貓穿街過巷，很快來到另一堵牆上，望向對麵被群花朵圍繞的紅磚小屋。

  這是小蝶的住所。

  這時長夜已經過去，清晨到來。

  天色微亮。

  隻見房屋裏透出燭光，門是虛掩著的，隱約有輕柔的音樂聲響起。

  偶爾還能聽見有人在低聲交談。

  在紅磚小屋外的花園裏，兩名園丁正在修剪花草。

  他們偶爾也聽一下屋子裏的聲音，但更多的時候卻在專心幹活。

  橘貓見了這情形，就有些躊躇。

  房屋設置的有防窺探的術法，神念進不去。

  但這情形，明顯是小蝶正在招待朋友。

  而且正是清晨時分，小蝶還請了園丁來修剪花草。

  自己就這樣去見她，會不會太貿然？

  橘貓目光挪動，忽然發現小屋大門的下方，開了一個小門。

  小門完全敞開，門上方還寫了一行字：

  “寵物貓進出專用。”

  在門的旁邊，那條狗依然在趴著睡覺。

  它睡的很香。

  橘貓微微有些疑惑。

  ——奇怪，上次來還沒有這個門。

  他想了一會兒，慢慢明白過來。

  虛空城裏，隻有小蝶知道自己能變化成貓。

  小蝶弄了一個這樣的門，還大開著，說明她知道自己要來。

  ……這怎麽可能。

  橘貓搖了搖尾巴，從牆上竄下去。

  ——夜晚就要徹底結束，“夜魅鬼影”的效果也將消失，他必須快一點做決定。

  橘貓徑直穿過街道，來到紅磚小屋前，靜靜聆聽。

  房屋裏麵的說話聲、音樂聲更清晰了。

  橘貓聽了一會兒，竟然聽到了自己的說話聲。

  什麽情況？

  橘貓更迷惑了。

  它索性躍上台階，來到門前。

  小門開著。

  狗還在睡覺。

  橘貓慢慢鑽進小門。

  房間裏，橘黃色蠟燭安靜的燃燒著。

  小蝶坐在沙發上，在看一本書。

  一個古老的留聲機放置在窗台前，不斷放出音樂，以及人和人的說話聲。

  一個是顧青山的聲音。

  一個是小蝶的聲音。

  橘貓看看那留聲機，最終目光落在小蝶身上。

  她似乎有些疲倦，雙腿盤在沙發裏，百無聊賴的翻動書頁。

  “喵。”

  橘貓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小蝶神情一動。

  她伸個懶腰道：“你終於來了，人在哪兒？”

  橘貓變回顧青山。

  “你好像知道我要來。”顧青山道。

  “對，我有個朋友是城主府的幕僚長，她擅長占星，我剛才得到她的傳訊，說你可能需要不在場證明。”小蝶道。

  顧青山怔住。

  小蝶合上書本，然後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道：“坐。”

  顧青山坐下來，問：“你的朋友怎麽知道我會來？”

  “你去找她占星了？”小蝶反問道。

  “是的，我想換個代號，在朋友的建議下去占卜了一次。”顧青山承認道。

  他索性把晚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小蝶靜靜聽他說完，笑道：“幸虧她給我傳訊，否則你是看不到我的。”

  “你不在家？”顧青山問。

  “我在特訓，得知你的事這才趕回來。”小蝶道。

  “你的那個朋友，難道能看見我即將要做的事？”顧青山又問。

  “她擅長算出人和人之間的聯係，事實上她首先算出了她自己跟你之間的聯係點是我，也就是說，你們都認識我。”

  “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她全力幫你算了一次，”

  小蝶說著，取出了一張空白卡牌，用手指輕輕彈了彈。

  頓時，卡牌上響起一道女聲：

  “蝶，你的刺客朋友在我這裏占星，他身上散發著濃鬱的死亡法則，恐怕晚上會去戰鬥。”

  “我看到了惡鬼世界的那些人，他們都變成了屍體——”

  “再過一會兒，刺客身上的死亡法則會平息，那時候他就會去找你，應該是為了展示自己不在刺殺現場。”

  “我隻是跟你說一聲，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

  聲音消失。

  顧青山陷入沉默。

  明明這次出手近乎完美。

  但卻有人能通過窺探未來的片斷，察覺是自己出手幹的。

  ——你籌謀的再多，人家隻是看一眼，就知道你將來做了什麽。

  這種能力太不講理了。

  小蝶卻笑起來，說：“別擔心，她跟我是朋友，不會揭露你的——你殺的是惡鬼世界的人，這件事她高興還來不及。”

  “她跟惡鬼世界有矛盾？”顧青山問道。

  “恩，不可調和的矛盾。”小蝶道。

  顧青山心中微鬆。

  可是——

  占星師竟然能看到未來片斷。

  在九億層世界的時候，自己從來沒聽說過，占星師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樣說來……

  自己身上秘密太多，以後要離這個職業的人遠一點。

  看著顧青山臉上的警惕神色，小蝶搖頭道：“你也別多想，其實占星師中，隻有她能看到未來的片斷，這是她自己的獨特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