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在虛空亂流之中穿梭的時候。

  爭霸區。

  命運神殿。

  蘇雪兒站在主殿的中央，靜靜望著星空。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兩名教徒驚慌失措的跑進來，稟報道：“蘇主教，附著在神像上的神光消失了。”

  緊接著，五名主教和數十名神殿騎士走了進來。

  一名主教大喝道：“蘇雪兒，都是你這種毫不妥協的做法觸怒了神靈，這才讓我們命運神殿失去了神靈的關注。”

  蘇雪兒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主教們互相望了一眼，再看看四周。

  其他教徒都不在大殿之中。

  他們更放心了。

  “蘇雪兒，你還是把代理殿主的職務交出來吧，你犯下了太多的錯，教眾們對你很失望。”另一名主教說道。

  蘇雪兒慢慢轉過身。

  她看上去比以前多了些許威嚴氣息，但更多的純真浮現在美麗臉龐上，將那些威嚴氣息衝淡。

  “你們這些老東西，”蘇雪兒輕聲道，“殿主顧念舊情，不忍心殺你們，所以你們就真的趁著殿主沉睡的時候作亂，真是可笑。”

  “我們隻是想逃生！逃生，你懂嗎？”一名主教抓狂的叫道。

  蘇雪兒冰冷的道：“你可以走，但不應該來找我的麻煩。”

  她做了個手勢。

  一隊接一隊的聖殿騎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迅速站滿了整個神殿。

  他們一擁而上，將那些主教和騎士包圍。

  一名主教大喝道：“蘇雪兒，你敢！你現在已經觸怒了神靈——”

  蘇雪兒打斷他，說：“七大神殿都失去了神靈的關注，整個爭霸區都聯係不上神靈，你覺得這是我能做得到的事情？”

  那名主教怔住。

  蘇雪兒搖搖頭，輕輕道：“不知所謂的蠢貨。”

  她做了個手勢。

  殺戮開始。

  一個接一個叛亂者被斬殺，溫熱的身軀倒下去，鮮血橫流。

  蘇雪兒淡然看著這一幕，眼神中波瀾不驚，甚至有些許的無聊之意。

  直到所有叛亂者被殺光，她才淡淡的道：

  “主殿要保持整潔。”

  “是！”神職人員們應聲道。

  蘇雪兒轉過身去，根本不再關注身後的忙碌。

  但是下一刻，她臉上的淡漠直接被打破。

  “這是什麽感覺？”

  她那漂亮的雙眉猛的蹙在一起。

  一本血色的書籍出現在她手中，自動朝著某一頁翻去。

  隻見在倒數第七頁上，一長串名字之中，有一個名字消失了。

  蘇雪兒心中一緊。

  她急匆匆朝大殿之外走去。

  “蘇主教，您現在要離開？”

  一名高等神職人員疑惑的問道。

  “我做些準備，馬上回來。”蘇雪兒朝對方點頭道。

  她從神殿之中消失，回到自己的房間，取出一張卡牌，念道：

  “充滿無窮奧秘的血海，我追尋你的變化，請告知我一切。”

  隨著咒語的念誦，一張特殊的卡牌出現在她手中。

  蘇雪兒在卡牌上點了點。

  卡牌中，漸漸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

  ——血海軍神的聲音。

  “蘇雪兒，你推薦的那個人解除了契約，因為他需要把那張牌吞噬，以進化自己的力量。”

  蘇雪兒聽了，沉思數秒。

  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連血海軍神這張契約牌都能吞噬？

  顧青山很可能已經強大到了遠超自己的程度。

  太好了。

  她嘴角微翹，問道：“閣下，您是否知道他的位置？”

  “不，我不清楚，眼下空間和方位是混亂的，根本無法感知。”血海軍神道。

  “是在爭霸區麽？”

  “不清楚。”

  蘇雪兒歎息一聲，隻好解散了卡牌。

  既然得到了好消息，那麽自己也要努力了。

  她打開門，走出去。

  兩排修女等待在外麵，見了她，趕緊單膝跪地。

  蘇雪兒沒說什麽。

  不知何時，她身上出現了一套戰甲。

  她大步向前，一路走過無數整裝待發的騎士和術法師，走上高台。

  望向下方的無數戰士，蘇雪兒冷冷的道：“出發！”

  ……

  顧青山和琳在一個橢圓形的光影通道之中向前飛行。

  一股無形的力量憑空產生，牽引著兩人不斷朝一個方向穿梭。

  “這是早已開辟好的虛空通道，我們隻要進入了通道，基本就處於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隻用隨著這股力量前進就可以了。”琳向顧青山解釋道。

  “可是這個通道也太長了吧。”顧青山苦笑道。

  兩人已經飛行了大約有一天半的時間。

  “通道中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越過了許多折疊空間，我估計我們快靠近奇異區了。”琳道。

  顧青山不解道：“你是怎麽判斷的？”

  琳解釋道：“從基本方位來看，爭霸區和淪陷區靠的比較近，而奇異區在它們的上麵，從剛才的飛行來看，我們明顯沒有越過爭霸區，所以我們估計快靠近奇異區了。”

  顧青山的麵上流露出感興趣之色。

  奇異區。

  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荊棘鳥王國在這裏。

  上古時代躲入六道輪回的修士們也在這裏。

  “難道卡牌王國也在奇異區？”

  顧青山自言自語道。

  正說著，通道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怪物。

  這個怪物並不大，長著約兩米的長腿，上半身很短，六隻骨爪，頭如骷髏。

  讓顧青山警惕的是，這個怪物穿了一身鎧甲。

  有防禦裝備，就說明它是有思想存在，來自於某個文明。

  它身上的氣勢很詭異，時高時低，模糊不定。

  那怪物也看見了兩人。

  怪物正準備做些什麽的時候，琳已經先動了。

  琳抬起手臂，隔空狠狠擊出一拳。

  “咚！”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怪物整個身軀被打散，散落在通道中，很快就被虛空之風吹得不見蹤影。

  “敵人？”顧青山問道。

  “算不上，一個搜尋者而已。”

  琳說著，臉色有點差。

  “這怪物到底是什麽？”顧青山追問道。

  琳醞釀了一下，慢慢解釋道：“不知道這麽說你能不能明白——在深淵裏，有些特別巨大的存在，身形幾乎能達到一個星係那麽大，通常我們稱之為深淵巨怪——這樣的家夥實力根本不可估量，估計它隻須把意念集中在你身上，你就死了。”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它想我一下，我就死了？”

  “對。”

  “好……吧，”顧青山點頭道：“我雖然沒見過這樣恐怖的存在，但勉強可以想象。”

  琳繼續道：“這樣龐然而偉大的存在，其實是有很多依存它的生命，托庇於它，為它服務，幫它做各種工作——比如身體外表的梳理、捕食方向的指引、周圍環境的清理、消息的通報等等——總之，有無數的生命依附在那個巨大的存在身上，靠著那個龐然大物來生存。”

  顧青山想了一下，再次點頭道：“我懂你說的那個意思。”

  琳繼續道：“好，其實我要說的是，剛才我們遇見的那個小怪物，以你們修行者的水準衡量，大約比你低兩個境界。”

  “那就是遊尋境，以九億層世界的標準衡量，是初入霸主的層次。”顧青山道。

  琳繼續說了下去：

  “它來自一個文明——是依附於某個深淵巨怪的身體表麵而誕生的文明。”

  “再簡單一點說，它是那個深淵巨怪身上的一個虱子。”

  兩人沒來得及說下去。

  前方，虛空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片迷蒙的亮光。

  “要到了。”

  琳警惕的說道。

  她不由自主的擺了個架勢。

  顧青山心念一動，四柄長劍也浮現在身後。

  “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深淵巨怪，我們這樣有用嗎？”顧青山低聲問道。

  “沒用，但臨死前我可不會束手就擒。”琳說道。

  “你來自深淵，它們也不放過你？”

  “人類還自相殘殺，你說呢？”

  顧青山歎口氣。

  實力差距太大了，簡直如同神祇與螞蟻。

  琳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安慰道：“放心，真正的深淵巨怪不會把意識凝聚在你身上，因為你在它們麵前連塵埃都不算。”

  “謝謝，你這樣說並不會讓我覺得好受一些。”

  通道開始變窄。

  兩人身上的牽引力卻漸漸變強。

  似乎快要到了。

  “我有時候在想，為什麽我不是個深淵怪物，那樣的話，恐怕我的實力就不會進步的如此緩慢了。”顧青山歎口氣道。

  琳聽了，露出莫名的笑容。

  她輕聲道：“你能這樣想，隻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顧青山問道。

  “深淵正在觀察你。”

  話音未落，前方的光亮猛然凝聚成一道光幕。

  兩人直接衝進光幕，出現在一片萬米高空之中。

  他們抵達了天嵐帝國所在的世界。

  “這就是你說的卡牌世界？”

  琳打量著四周，問道。

  顧青山一把抓住那個引路的徽章，確認道：“對，隻不過物是人非。”

  在兩人的下方，大地滿目瘡痍，整個世界已經崩潰成無數塊，靜靜漂浮在無窮的虛空之中。

  世界已經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