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錢雖不多。

  但三貫錢對於李莊的村民來說，那絕對屬於巨款了。

  三貫錢在當下是個什麽水平。

  李莊的村民們，一年都不一定能用到三貫錢。

  就好比村民們平日裏的用度。

  鹽，是李衝元給的。

  畢竟。

  做熏肉或者什麽的，都得用到鹽。

  所以，這些基本都可以省去了。

  唯一能用到錢的地方，無非就是布匹了。

  當然。

  要是誰生了病，這可就得自己花錢了。

  村民領到了三貫錢的年錢後，紛紛圍著李衝元，說著各式各樣的好話來，這讓李衝元疲於應付。

  “我說，你們也別老圍著我了，事情還沒結束呢。”李衝元被各式各樣的好話聽得有些快受不住了。

  就村民們能說的話好，無非就是一些小郎君善啊，仁啊的。

  說來說去，就這麽些了。

  而且李衝元還有年錢沒發完呢，這才向著這些村民們喊著話。

  當李衝元的話一起後，眾村民這才趕緊散開，如以前護衛們訓練一般，站成一排排的。

  這到是讓李衝元看在眼中，甚是高興。

  李衝元瞧著眾村民，笑了笑說道：“讓各家的小娃站到前麵來，接下來，各小娃們也得發點年錢不是，要不然不給他們發，今年我這個小郎君的話，可就不好使了。”

  “哈哈哈哈。”眾村民們聽到李衝元的話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眾村民家的小娃們，也隨之被各家的大人給推到前麵來了。

  有錢拿。

  不管是笑也好，還是哭也罷，誰又舍得放棄呢。

  李衝元瞧著眾小娃們，都眯著眼睛看著李衝元，期盼著他這個小郎君給他們發很多年錢。

  而此時。

  李衝元卻是發現少了一人，“小瘋子呢？他怎麽不在？”

  “我家小戟在看大鵝，要不小郎君讓我給帶回去吧。”小瘋子的母親一聽李衝元問起自家的兒子來，趕忙應聲道。

  李衝元搖了搖頭，“你去把小瘋子帶過來，我正好還有事跟小瘋子說呢。”

  小瘋子的母親聞話後，趕忙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

  小瘋子就的被他的母親給帶了過來。

  不過。

  小瘋子的手中，卻是抱著一隻大白鵝，這到是讓李衝元覺得這小瘋子真心有著養殖人的潛質了。

  李衝元也不多話，向著一邊的喬蘇揮了揮手。

  喬蘇得了指示後，開始向著眾小娃們分發起了年錢來。

  小娃們的年錢並不多。

  也就將將五十個銅錢。

  雖說隻有五十個銅錢。

  可五十個銅錢，在當下的農人小娃手中，那絕對是有著不小的份量。

  農人家的小娃，誰家小娃能隨隨便便擁有五十個銅錢？

  不要說五十個了，估計就連五個都難拿得出來的。

  當小娃們的年錢一發完。

  各家的父母長輩，都看向自家小娃手中捧著的一堆銅錢，心向往之。

  更有甚者，都開始要過自家小娃手中的銅錢了。

  李衝元見狀，趕忙出聲，“這是我發給他們的年錢，你們這些作父母長輩的，可不能收走了，如真要是保管，可也得給他們留點啊。”

  “哈哈，好的，好的，小郎君。”眾村民們聽了李衝元的話後，隻得罷手。

  李衝元知道，就算是自己這話說了，估計一會兒回到家後，小娃們的年錢，也會一文不少的被長輩們給收走了。

  還談什麽保管。

  隨後。

  李衝元向著眾人交待了幾句話後，眾人這才高高興興的散去。

  不過。

  散去的人當中，小瘋子一家到是被留了下來。

  李衝元走近正捧著一堆銅錢往著自己母親手裏塞的小瘋子，“小瘋子，你這麽喜歡大白鵝，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小野豬仔啊？”

  “喜歡，好吃。”小瘋子見李衝元來到自己跟前，又聽見李衝元說話後，頓時就咽了咽口水。

  野豬。

  那可是年前山凹那邊所打的。

  分到李莊各家。

  而今年李莊的村民們，可以說算是過了一個富足之年了。

  家中有糧，碗中有肉。

  這比起以往來，絕對是最好的年了。

  這不。

  這些天裏，小瘋子就吃過不少的野豬肉。

  當他聽到李衝元說起小野豬仔來，還以為李衝元這又是要發野豬肉呢。

  李衝元摸了摸小瘋子的腦袋道：“小瘋子，我讓你養豬，你養不養？”

  “不養，野豬，咬人。”小瘋子拒絕的到是挺利索的。

  連考慮都不考慮。

  而且。

  回答的也直接，來了一句咬人，就把李衝元本還想往下說的話，給卡在嗓子眼了。

  “小郎君你莫怪，我家小戟何德何能受小郎君這般的照顧。這養野豬仔的事情，你就交給我們來做吧，反正也隻是順把手的事情，並不擔誤工夫的。”小瘋子的父親到是明白人，見李衝元如此說話，必然是想讓他家那傻兒子養野豬的。

  李衝元到是不以為意道：“這養野豬雖不是什麽累活，而我想讓你家小瘋子養野豬，隻是想讓他今年有事做，也不至於天天跟著你家的大白鵝在一塊，也沒個人說話。不過你即然這般說了，那也正好，這野豬的事情，我就交給你們了。你每天帶著小瘋子過來教他一下，也好讓他明白怎麽操弄。”

  “是，小郎君。”小瘋子的父親一聽，立馬應聲道。

  養小野豬仔。

  對於他家來說，那隻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

  而且。

  他聽李衝元的話早已是明白，李衝元這是特意幫他家，更是特意幫他家的這個傻兒子。

  本就智力低下的小瘋子。

  以後長大了，也是難以為繼生活的。

  更不用想能不能娶老婆一類的了。

  而李衝元此刻就開始有意幫他們那兒子，做父母長輩的，哪有不願意，不歡喜的呢？

  即便自家兒子有些傻，可也是他們的骨肉啊。

  而此刻。

  李衝元看了看小瘋子，又看了看他一家人，點了點頭，“那行，一會你們去跟三德子學一下，該如何就如何吧。”

  事後。

  李衝元坐上馬車，返回長安。

  而小瘋子一家，到是尋到了三德子。

  在三德子的教導之下，一家人到了聽得認認真真。

  就連本就有些智力低下的小瘋子，也是聽得認認真真，就像是一個在受教的學生一樣。

  此時。

  長安城東城某裏坊中。

  李衝玄的府上。

  婉兒正指使著一個婦人，小心翼翼的磨著一些東西。

  “小娘子，這木炭磨成這麽細碎狀，你是要用來寫字的還是？”那婦人一邊磨著木炭，一邊向著婉兒打問道。

  而一旁的婉兒，一直緊緊的盯著桌上的木炭，心裏卻是在回想著自己四哥曾經說過的話來，“你磨你的就好，問那麽多幹嘛。”

  婉兒根本不想說。

  哪怕就是想說，也不想跟這些，在她眼中啥都不知道的人說。

  是的。

  這些下人在她的眼中，真就啥都不知道。

  不久之後。

  那婦人瞧著磨的感覺差不多了，這才又開口向著婉兒問道：“小娘子，你看這樣可以嗎？”

  婉兒得話後，趕緊拿起來拈了拈，“行了，應該就是這樣。”

  不待那婦人再說話，婉兒自己親自開始把桌上的粉狀木炭粉弄進一個小瓷瓶中。

  拿著小瓷瓶的婉兒，隨即出了屋門。

  那婦人見婉兒終於不再讓她幹這種活計，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在婉兒的管製之下。

  是誰都頭大的很。

  有道是。

  在李家所有人當中，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婉兒。

  哪怕就是得罪了老夫人，最多也就是挨頓罵就了事。

  可真要是得罪了婉兒，那她的好日子就算是到頭了。

  可是。

  她並不知道。

  婉兒才沒有那麽多閑心跟她們這樣的婦人多話，當下的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婉兒，你幹嘛去？”婉兒拿著小瓷瓶正欲離去之時，李衝玄突然從府外回來，叫住了婉兒。

  婉兒見自己二哥回來了，笑了笑走近李衝玄，“二哥，你有錢不？”

  “嗯？你要錢做何用？母親再三交待，不準給你錢的。你要是需要買什麽，可以跟管家說，或者我幫你買了回來即可。”李衝玄一聽婉兒說要錢，心下就警覺了起來。

  婉兒見自己二哥如此說話。

  一句話不說，甩給了李衝玄一個後腦勺。

  這讓李衝玄頓時摸不著頭腦一般。

  離開李衝玄府上的婉兒。

  又是直奔李衝虛的府上。

  最後。

  又是到了長安西北角的修真坊，自己四哥的縣子府。

  不久後。

  縣子府的後院。

  傳出查仁的聲音來，“小娘子，這些東西攪和在一塊到底幹嘛用的啊？有沒有毒啊？”

  查仁，也就是曾經李衝元的那個小伴童。

  而隨著李衝元被國子監給革名了之後，查仁就算是失業了。

  不過。

  在李家失業的人可真沒有。

  而查仁雖說曾是李衝元的伴童，但隨著李衝元去了李莊之後，查仁就被安排到了本家，給婉兒作伴讀了。

  可婉兒這半年裏，至少有一半多時間在李莊。

  查仁這個伴讀，可以說是名存實亡，成為夫子教授的學生來了。

  當然。

  本家的府上。

  夫子本就是教著本家所有人讀書識字，多一個查仁，到也不奇怪。

  而此時，查仁不明白自家小娘子為何要弄這些白的，黑的，黃的東西混在一塊。

  就像是怕自家小娘子要毒死自己一般。

  “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裏這麽多的廢話。”婉兒見查仁這已是像她問了不下於十來遍了，心中就生出了厭惡。

  對於查仁。

  婉兒是不喜歡的。

  隻要她在本家讀書之時，查仁就像是多嘴婦一般，在她的耳邊叨叨個沒完沒了的。

  在李莊之時，都來得比在本家快活。

  查仁也知道自家小娘子的脾氣，趕緊閉上嘴，不敢再多言了。

  真要是他再多問上幾句。

  他都能想到，婉兒必然會拿起棍棒痛打他一番不可。

  又不久後。

  當李衝元回到長安本家後，向著老夫人稟報了自己去李莊之事。

  “元兒，你做得對，這李莊的村民們，以往過得本就如豬狗一般，以後你可得好好善待他們。至於你說的那個小瘋子，阿娘是知道的。這小娃也可憐，如今得了你的照拂，以後說不定也就能活命了。”老夫人聞事之後，到也是高興。

  李衝元聽後輕歎道：“是啊，小瘋子智力低下，就算是長大以後，也是如此，當下他喜歡養大白鵝，所以我這才有了這樣的想法與打算。”

  與著老夫人說了一會話話後。

  李衝元這才離開本家，往著自己的縣子府回去了。

  正當李衝元一回到縣子府，就瞧見縣子府上人心慌慌的，還有人提著水桶什麽的，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

  李衝元立馬叫住了一個下人，“怎麽回事？你們這跑去後院方向幹嘛？走水了嗎？”

  “小郎君，你終於回來了，快，小娘子在後院出事了。”那下人見李衝元終於是回來了，大聲向著李衝元回應道。

  李衝元一聽小娘子在後院出事了，這心直接就吊到嗓子眼了。

  一個箭步，就往著後院跑去。

  當李衝元奔到後院時。

  一入李衝元眼簾的，乃是兩個黑乎乎小人站在後院之時，心中甚是不解。

  “四哥，嗚嗚嗚嗚……”一個黑乎乎的小人一見李衝元後，就往著李衝元這邊奔來，嘴裏還喊著四哥。

  李衝元聞聲後，這才知道，這個黑乎乎的小人兒，乃是自己的小妹，“婉兒，你這是幹了什麽？你是從哪個灶眼裏鑽出來的嗎？你別，你別跑我這邊來，站住，站住。”

  此時的李衝元，可真不希望這個黑乎乎的小丫頭抱上自己。

  真要是抱上了。

  那自己也就成了一團黑了。

  婉兒聞聲後，還真就止住了腳步，愣愣的站在那裏，看著自己四哥，這眼淚開始叭叭叭的往下掉。

  正當李衝元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另外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走了過來，“小郎君，小娘子說要做一個大炮仗，可沒想到出了事故，一聲嘶嘶聲響後，我們就成這樣了。不過，小郎君放心，我們都沒有事，小娘子也未受傷。”

  當李衝元聽到這黑乎乎人影的話後，這才知道這是查仁。

  可又當李衝元聽到炮仗之後，又見當下兩個黑乎乎的小人之後，心下懼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