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撿到我的籃球，隔著好遠的距離，一下子就投進了，他還說‘看到沒，球要這樣投才對’，他真是太帥了，當時我感覺呼吸加速，心髒砰砰地亂跳，腦袋都呆住了，沒有辦法思考，我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就在那天，我遇到了我的初戀——”女孩說，“遺憾的是天色太暗，我隻看到他向我走來，聽見他說，‘早點回家，晚上學校不安全’。”

  女孩語氣甜蜜，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憶當中。

  但蘇殷以為，呼吸加速臉熱心跳等症狀，並不非要在心動時刻出現，其實大量運動之後，也能實現。

  “那天什麽時間？”

  “九月二十八。”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女孩回答很快。

  有了確切的時間地點，籃球場這裏又不是什麽監控死角，應該可以查找出符合條件的男生。

  女孩得知見人有望，頓時興奮，事無巨細一股腦地把記得的細節全都說了出來。

  “……他穿了件白襯衫，仿佛童話裏走出的王子，微風拂過他的發梢，眉如劍，眼如星，輕逸飄動的步伐，還有他朝露一樣清澈的聲音……”

  “學校的監控錄像放在哪裏？”蘇殷側頭問楚瀾。

  無頭女孩自言自語：“他真得好高啊，我都沒到他的肩膀……”

  楚瀾：“政教樓有個控製室，應該在那。”

  蘇殷：“馬上下課了，稍後我們去看看。”

  見蘇殷眼含期待的望著他，楚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說：“下一節英語課。”

  “……他讓我回家的時候，好嚴肅，他能關心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他的心一定非常善良……”無頭女孩繼續說著。

  被蘇殷凶巴巴地吼了一句：“你閉嘴！”

  轉身，蘇殷對楚瀾乖乖點頭，“對啊，所以才要去。”

  蘇殷將逃課說得光明正大，為能借故少上一堂英語課而沾沾自喜。

  旁邊無頭女孩委屈巴巴的沉默了一會，“我還有話要說。”

  “重要嗎？無關緊要的就不用說了。”

  蘇殷不用上英語課，心情很好，但這不代表她願意聽女孩的言情體。

  “好吧。”無頭女孩沒了聲音，安靜地當背景。

  蘇殷和楚瀾等體育課結束，順便討論一下女孩頭的下落。

  女孩雙手抱籃球站在一邊，一問三不知，對她頭的去處並不在意，很佛性。

  這時被楚大佬召喚來的兩位鬼差也到了。體育老師吹了哨子，站隊集合宣布下課。

  無頭女孩突兀地出現在蘇殷他們集合的隊伍前方。

  “我仔細想想，覺得這個事情還是挺重要的，應該說出來。”

  女孩渾身陰氣森森，靠近她周圍的學生，忍不住打冷顫，奇怪天怎麽變冷了？

  “那天他告訴我學校晚上不安全，我就準備回家了，可我想起他去得方向，不是學校大門的位置，好像是東側實驗樓，他沒有離開學校，不知道那麽晚了他要去做什麽。”

  聞言，蘇殷遲疑了一瞬。

  她盯著無頭女孩看了半晌，直看得女孩頭皮發麻。

  雖然女孩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頭皮這種東西，但她確實感受到，在說完上麵的話以後，蘇殷和楚瀾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蘇殷說。

  天黑不回家睡覺，還在學校裏亂晃，除了鬼和藝高人膽大的唐雲同學，再沒有更吻合的選項了。

  就連女孩說得白襯衫等等，放到唐雲身上，無一處不合適。

  謎題昭然若揭。

  似一個圈子，兜兜轉轉，彎彎繞繞，解題的關鍵又回到了主角身上。

  可以想象，如果今天不是蘇殷和楚瀾，換成原著主角中的任一個，事情會變得非常簡單。

  後麵他們去了一趟控製室，從監控的影像中可以確認，是唐雲。

  初戀是美好的，蘇殷不準備破壞這份美感。

  於是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告訴女孩：“這個男的，是道士，抓鬼的。”

  女孩手中的籃球掉了。

  唐雲不在了，校園裏仍舊流傳著他的故事。

  隨便找其他鬼問一問，女孩不信也不行。

  女孩等了這麽長時間，本來以為她會等到一出人鬼兩隔，他們約定奈何橋邊再見，共赴來生再續前緣的淒美愛情故事。

  卻沒想到，聶小倩和寧采臣相遇才是愛情；而鬼和林正英的邂逅，注定了悲劇。

  地府鬼差見多了這種天真小女生。

  “非常抱歉，這位小姑娘，地府沒有奈何橋，也不提供來生續緣服務。”

  鬼差一：“隨機投胎！”

  鬼差二：“全靠運氣！”

  鬼差一：“鬼鬼平等！”

  鬼差二：“地府提供一個機會，投成什麽算什麽！”

  兩位鬼差一人一句響亮口號，好像白粉刮過的臉上，笑盈盈著不忘微笑服務的宗旨。

  他們力求在地府少主和少奶奶麵前，展現出最好的精神麵貌。

  近年來地府改革，提倡鬼權，對於沒有汙點的鬼，也不興鐵鏈枷鎖那一套，主要是勸說為主，動武為輔。

  女孩涕淚橫流，不肯接受現實。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死心的問：“你們說，他會不會為了我放棄做道士？”

  蘇殷：“……”

  鬼差：“……”

  最後楚瀾吩咐鬼差，帶她去唐雲所在的道觀，女孩才止住了哭鬧，安靜地重新撿起籃球，彎腰向楚瀾鞠了一躬，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女孩激動地隨鬼差離開了，對愛情滿懷憧憬。

  “不會出事吧？”蘇殷憂心道，“鬼也可以去道觀嗎？”

  何況道觀裏還住著道士，怎麽看都是一去不回的地方。

  楚瀾關掉監控畫麵，把室內的東西恢複原位，消除有人來過的痕跡。

  “那女鬼不弱。”楚瀾說。

  蘇殷意會了楚瀾的話，當即興致勃勃地問道：“能打得過男主嗎？”

  楚瀾點頭：“能。”

  “那就熱鬧了。”蘇殷噗嗤一聲笑出來，仰頭看向楚大佬，“瀾，你好壞呀！”

  “你不喜歡嗎？”楚瀾反問，眸底承載著她的身影，專注又深邃。

  蘇殷跳起來就是一個大大的抱抱，親了楚瀾的臉一口，“喜歡啊，喜歡的不得了。”

  “可是，男主的師傅怎麽辦？”蘇殷突然想起女孩也許會被男主的師傅收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