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唐雲咆哮道：“那天的事情你敢原原本本說出來嗎？”

  蘇殷小聲的說著：“不敢。”然後她閉了嘴，往老師身邊退了一步。

  唐雲以為她無話可說，冷笑一聲，張口便要披露蘇殷的惡行。等他環顧四周，卻發現辦公室裏一眾老師的目光全部注視著他。

  老師們或搖頭，或皺眉，正義的天平已經傾向了蘇殷一邊。

  “唐雲同學，請注意你的情緒，不要恐嚇蘇同學。”班主任老師開口道。

  蘇殷站在旁邊認真點頭，讚同了班主任的話。

  唐雲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無論他怎樣感慨人世間的險惡，他都不可能洗白了。

  又過了兩天，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拎著唐雲的耳朵給他辦理了退學。老者言：唐雲還欠些火候，要回山上繼續修行。

  具體哪座山？哪座道觀？老者沒說，但看唐雲一路哭喊著“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聲嘶力竭了還不肯罷休，想來是極其偏遠的地方。

  然而胳膊擰不過大腿，唐雲同學就這樣離開了同學們的視野，從此山高水長，渺無蹤跡。

  光陰似箭，轉眼到了期末考試的日子。

  楚瀾一如既往低調保持了第四名的好成績，盡管年級第三墜樓身亡，年級第二的唐雲退學了，他和蘇殷中間依然隔了兩個位置，不增不減，微妙得仿佛用尺子測量過，又好像他提前窺探到了中間這兩位同學的成績，用他們的分數加加減減再平方乘除，經過一係列的公式推導之後，楚大佬寫下了1314521的數字。

  蘇殷目瞪口呆地同時，她嘴角微微抽搐，再看著寫滿了算式的草稿紙，她問：“瀾，你說這個世界的數學家能理解你這融合了許多世界還有眾多先人智慧的算法嗎？”

  秀恩愛她很喜歡，但秀得這般內斂含蓄，還需要一整張草稿紙的鋪墊，才能窺探到其中真諦……楚大佬贏了。

  楚瀾拎起紙張，在草稿紙的遮擋下，低頭快速在她唇邊印下一吻道：“不用數學家，殷殷理解足矣。”

  突如其來的情話，唇上的觸感一碰即分。

  蘇殷仰起頭，兩人麵龐相貼，呼吸近在咫尺，一頁欲蓋彌彰的草稿紙正擋在他們臉側，讓他們不被旁人看到。

  午後的陽光透過教室的窗戶，斜斜照在他們臉上，和煦又溫暖的顏色，將兩人的影子投射成一出現場版的皮影戲，什麽都沒做的姿勢，卻比什麽都讓人浮想聯翩……

  “我理解。”蘇殷咽了咽口水，她誠實地克製住對楚大佬盛世美顏下手的衝動。

  “可是瀾，我覺得你應該把皮影戲的幕布——不對，把這張紙換掉，它太薄了，遮擋效果不是很好，我們可以換一本厚點的書。”

  楚瀾笑了起來，眉梢掩飾不住地愉悅，他笑著再次從她唇上淺淺啄了一下。拿開紙後，蘇殷才發現教室裏的學生們各自做著功課，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蘇殷：“……”

  寒假將至，楚大佬的馬甲眼看著就要捂不住，這是越發無所顧忌了。

  事關楚瀾的真實身份，蘇殷躍躍欲試的謀劃了許久，終於盼到楚瀾履行諾言帶她回家的這天。

  她開心得裝備好網購來的兩把洛陽鏟，順便將滿滿一大保溫杯的黑狗血放進背包，做好了下墓的準備。

  然而楚瀾家的墓門沒有看到，車輛沿著馬路越開越寬闊，川流不息的人潮漸漸遠去，屬於城市的高樓大廈從兩側隱退，前方次第出現的建築群呈現出古今雜糅的審美，風格怪異，卻不難看。

  路上行駛的車輛樣式新奇，黃包車、八匹駿馬套著的車駕、轎子等應有盡有。

  “這裏是非自然文化遺產保護區嗎？”蘇殷貼臉看向外麵，嘖嘖稱奇：“主題公園？”

  直到一個腳夫拉著黃包車變道超過了一輛飛馳的跑車，她恍然的轉口道：“我知道了，是雜技主題公園對不對？！”

  “靈異主題。”楚瀾否定後，給出準確答案。

  正前方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聚攏起了朦朧的白霧，無風而起的魂幡從霧氣中隱現，鐵索拖動的響聲，伴隨著群鬼的哭嚎，象征著開篇，繼而一列影影綽綽的人形走過，馬路上的車輛紛紛停下，等到隊伍遠去，車輛行駛的信號燈才亮起。

  一旁非機動車道上，有位身穿壽衣的老大爺正蹬著一輛三輪車，慈眉善目的大爺回頭一笑，隔著車窗的蘇殷驀地收回視線，徹底禁了聲。

  走馬燈一樣的牌子矗立在收費站點，五顏六色的閃著恍若夜店的光芒，上麵書著筆鋒遒勁的幾個大字：黃泉路。

  蘇殷：“……”

  實在沒忍住看了一眼黃泉路的收費標準，之後她孤陋寡聞的問楚瀾：“沒錢不讓過嗎？”

  “看情況。”

  “那咱們這是什麽情況？”

  帶仆從車馬的費用都有相應規格，就連穿壽衣老大爺三輪車上的一筐白菜都額外收了十億冥幣的過路費，那麽楚瀾帶她一個活人，會不會很貴？

  目測比一筐白菜要重的蘇殷，沉默了片刻，她問楚瀾帶了多少冥幣？有沒有十個億？

  楚瀾遞給她一張黑色印著九泉銀行字樣的信用卡，並說明在這裏隨便刷沒有上限。蘇殷後知後覺的發現，楚家的九泉集團，做得不止是墓地生意，還有這地府的金融。

  楚大佬的身家格外豐厚。

  此時蘇殷已經對楚瀾千年大鬼的身份毫不懷疑了，若非千年，怎麽攢得下如此龐大的家業？千年不能再少了。

  可隨後她又得知楚家爸爸是冥界的閻王，蘇殷思索著：也許官二代的發家史並不需要很久。

  九泉集團是家族企業，從楚爸爸這一代開始，延續到楚瀾這一代，經由兩代人的共同努力，成果喜人。

  與時俱進的地府，讓蘇殷耳目一新。她拿出手機，發現竟然信號滿格，還有無線網絡連接，蘇殷看了一集正在追的電視劇更新，對地府的好感直線上升，並對全地府覆蓋的公共IFI表示讚揚。

  蘇殷不知道的是，地府一直有網絡，可地府局域網聯通上人間的網絡卻是近期的事，沒有多長時間。

  具體可以追溯到上次她發消息，楚瀾遲遲沒有回複……這後來地府就對網絡進行了全麵的升級覆蓋。